作為東方的文明古國的中國,千年來留下了壯闊的歷史,但無數“古物”,卻在很多個朝代更迭的過程中,被視作需要毀滅的部分,漸漸煙消雲散,特別是建築,以唐宋之交為例,宋代的以建築為代表的眾多領域,完全改變了唐代遺風,而對唐代建築所繼承最完整的,竟是我們過去認為是蠻族的契丹人所建立的遼。

這次,也要給大家介紹的一處風景,它遠在美國,卻曾是中國民間最具代表性的建築型別之一;它也是人們心中可以江南風貌的印象之一,卻也難敵城市化的程序。它的名字叫做——蔭餘堂。

地處皖南休寧縣黃村的蔭餘堂,是一座建於18世紀晚期的典型徽派建築,這幢四合五開間磚木結構的跑馬樓,佔地500平方米,共有16間臥室,另有中堂、儲藏室、天井,當然也少不了徽派建築中最標誌性的粉牆黛瓦馬頭牆。

建造蔭餘堂的黃姓商人,共有8代子孫都居於此樓中,但也隨著社會變遷,人口流動等因素,到上世紀80年代時,蔭餘堂的後人們都已經離開黃村,搬到了城市中,蔭餘堂開始閒置,到了1996年,這座已經有百年曆史的建築迎來了將要被拆的命運,幸好此時,一位名叫南希的美國人發現了它。

南希·柏林納,時任皮博迪博物館東方部負責人,她還有個中文名字,叫做白鈴安。這位女士對東方文化的瞭解和對中文的熟練程度令人意外,如果繼續追溯,會發現原來她是哈佛大學教授,著名歷史學家、漢學家費正清先生的學生,而費正清一生中最重要的密友之一,正是中國古建築研究領域的大師,樑思成。

樑思成的著作《中國建築史》成熟與1942-1944年間,早在那時,他就已經在強調:

“市政上的發展,建築物之新陳代謝本是不可免的事。但即在抗戰之前,中國舊有建築荒頓破壞之範圍及速率,亦有甚於正常的趨勢。”

“如果世界上的藝術精華,沒有客觀價值標準來保護,恐怕十之八九均會被後人在權勢易主之時,或趣味改向之時,毀損無餘。”

樑思成為保留中國古建築所做的努力,也為很多後來者所繼承。而得知蔭餘堂將被拆除的南希,也許正是其中之一,她努力溝通了黃氏家族的後代以及當地的管理部門,在徵得同意之後,決定花費重金將這座珍貴的東方建築“打包”帶回美國進行保護和展示,有說法稱,當年買下這座建築花費了1700萬美元,約合1.13億人民幣。

被買下後,蔭餘堂開始了它即將遠渡重洋的前期準備,在到1998年春節當天抵達美國東海岸的波士頓,此時整個蔭餘堂的形態已經是2735個木構件、972塊石片、大到魚池、地基、青石板,小到床頭所貼上的海報、擺件、生活用品,一樣不少的完成了它的越洋旅行。

而接下來的重現蔭餘堂往日光彩的工程才是更復雜繁瑣的,從運抵到在皮博迪博物館公開展覽,一共花掉了6年時間,這期間為了完美復原蔭餘堂的樣貌,博物館還曾專門聘請包括木匠在內的將人們來此參與修繕。如今,蔭餘堂已經成為了整個西半球唯一一座地道的徽派建築,它藏身於由玻璃幕牆、鋼筋等現代主義建築構成的博物館內,卻在美國引起了一次次參觀熱潮。

蔭餘堂是中國外遷古建築保護的孤例,但也確實希望我們可以不再見到這樣的案例。也許縱觀整個徽州地區,像蔭餘堂這樣的建築數量眾多,甚至比歷史它更悠久、結構更復雜的也不在少數,但數量多並不意味著代表著一地風貌的歷史遺存就不值得被重視,儘管蔭餘堂通過合法方式遠赴美國,並且在得到良好的保護同時,也擔負起了傳播東方文化的使命,但試問自己,會不會每每想在起它的時候,心中也常常在想“要是能留在中國就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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