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致的純淨與汙穢、奢華與貧困，亞洲最後一片淨土與混亂都在這個國度

我和胖子凌晨到達馬尼拉後，竟然遇到了民宿超賣事件，一夜未眠（在這裡鄭重感謝 McDonald’s，讓我們不至於露宿街頭），第二天一早我們便強打著精神準備去西班牙王城區。

開啟Uber，顯示該地區不提供服務？？？還好，我還下載了Grab，我心裡暗自慶幸。

從麥當勞出來，我用旁邊的酒店做了定位，立刻就有司機接了單。2分鐘後，APP提示司機已到達，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完全沒看到車的影子，難道是像國內外賣小哥一樣，怕超時罰款所以提前點了到達？5分鐘過去了，還是沒有任何車的影子。

發訊息給司機，他說已經到了。我360°無死角環顧周圍確認沒車，懷疑司機和我不在同一時空，無奈取消。

重新下單。結果同樣的事情又上演了一次，聯絡司機又是說已經到了，但我完全找不到車…繼續取消。
就這樣過了半小時，我和胖子依然沒打上車。

胖子說算了，別用軟體打車了，等下有計程車直接坐吧，貴不了多少。他話音剛落，就有一輛出租經過。我問：“到 Intramuros多少錢？”
司機說：“300。”
我砍價問：“250走嗎？”
司機爽快的答應了：“上車！” 我心想：雖然打車錢這麼“白痴”，不過希望今天智商保持線上。

此處省略一萬字…

話說因為當天下午要趕5點40從馬尼拉到普林塞薩港的飛機，一宿未眠加上逛了一上午也確實精疲力盡，到下午1點半我們就決定返回機場。

某豬APP顯示從T3航站樓出發，我本還略有疑惑，T3不是國際航站樓嗎？按道理國內航班不應該從這裡出發，又查了航旅縱橫，同樣顯示從T3出發，我心中疑慮打消了大半，準備打車回機場。

彼時地圖提醒我，當前馬尼拉交通繁忙，一想到之前看到說馬尼拉是世界上交通最擁堵的城市之一，決定用公共交通。

13：30 從商場吃完午飯出來，看地圖附近便有輕軌站，問門口警衛如何過去，警衛說我們現在就在車站附近，往前走就是了。

13：57 不停歇地走了27分鐘，才終於看到那個傳說中很近很近的車站。

14：05 準備買票，還好提前跟工作人員確認了下，結果要去相反方向乘車，問如何過去，被告知要出站，繞道對面馬路的站臺進去。那時感慨國內的交通設施真的太方便、太人性化了！

14：15 達到正確的入站口，問工作人員如何買到機場的票，被告知要買到中間的某一站，出站，換乘，重新買票。整個人已經不好了，剛剛為什麼不打車來著？

14：50 馬尼拉的報站完全聽不明白，我和胖子數著車站，生怕坐過了頭，終於到達換乘站。按照工作人員的指示，將信將疑地到了一個類似汽車站的大門口，再次跟裡面的工作人員確認，去機場要從這裡等 shuttle bus，沒有地鐵和輕軌可以直接到，好吧，還帶這麼換乘的… 我剛才為什麼不打車來著？

15：10 胖子開始有些急躁，我勸他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急也沒用，其實我自己也很急。

15：25 大巴終於緩緩駛進來，10分鐘後正式發車。沿途看到不同航站樓的指向牌，發現馬尼拉4個航站樓完全在不同的方向。我和胖子還說，記得我們之前在 Bali 去錯了航站樓，走了好久才從國際走到國內嗎？這要是在馬尼拉去錯了還真不一定能趕上啊！

15：50 大巴終於停在T4 Departure門口，我和胖子順利過了安檢，到第二道關卡的時候突然被問道：“你們是坐AirAsia航空？應該去T4！”
“你確定？我這上面寫的T3！”
“確定，所有AirAsia 都在T4起飛。”
晴天霹靂！！！但我仍故作淡定：“那請問我們怎麼從T3到T4呢？”
“你們可以從這邊電梯下去，乘機場巴士。”

16：10 我和胖子一路飛奔，終於來到了換乘處，工作人員說下班車要30到40分鐘才來…雖然車沒來，但我心中有一萬隻可愛的小動物奔騰而過…
“還有什麼別的方式可以過去嗎？”
“您可以打車。”

我和胖子又回到起點，出口似乎有不少黑車都是專門等著去錯航站樓的乘客，問了一輛開價1000，難道真把我當250了嗎？跑到打車站點，問了一輛車說300，我說：“胖子，上車！”

機場出來的路很堵，我耳畔突然響起了五環之歌，T4 啊 T4，你比T3 多1T，但你們之間有著不可跨越的鴻溝！

16：30 我終於從車窗看到了T4的身影，突然靈機一動，“師傅，有發票嗎？Receipt!”
司機翻了翻，沒找到。我拿出機場開具的打車證明，我說：“那幫我在這上面寫上金額吧？” 司機應允。
過了五秒，我開口：“師傅，能幫我寫高點嗎？”
笑而不語。

晚上7點，飛機準時到達，不多久我們見到了前來接機的民宿老闆。他和夥計開車載著我們，雖然只有7點鐘，但沿途除了車前燈盡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沒有路燈，沒有商店，沒有喧鬧的小酒吧。我問自己：當初為什麼要來這兒來著？竟一時沒想出來。

15分鐘後，我們成功回到民宿，原生態的吊腳樓木屋，雖然房間不大，但我應該可以睡個舒服的覺。

老闆敲了敲門說可以幫我們準備新鮮的椰子汁，問我們需不需要。我說那就先給上我們一個吧。我心想這一日一夜連續奔波，我和胖子出發前一直咳嗽，還是少喝點涼的為妙，可是那時我還不知道這竟然是我在椰子國喝到的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椰子。

出去吃晚飯，本想吃清淡點，選單能看懂的實在很少，好奇 pork shanghai 是什麼，一上來發現是豬肉春捲。

pork shanghai👆

當晚我睡得很香，一夜無話。早起時，老闆已經把早餐端到我們房間門外，貓貓正趴在桌下靜靜地等我。陽光晒進來，天空藍的純粹，似乎前兩日的陰霾已被一掃而空。

我和胖子整理好行李，準備前往下一個目的地，我期待著一切順利，但沒想到半個小時後，悲劇又再次發生。

飛速般行駛的 tuktuk車讓空氣中瀰漫著厚重的柴油味，發動機的轟轟聲對我脆弱的耳膜是個挑戰，我一路吹著熱風，只希望車能快點開到目的地，就在這時車子卻突然減下速來。
—— Holiday

根據普林塞薩港的旅遊資源情況，最值得前往的就是新世界7大奇蹟之一的 underground river，這是世界上最長的地下河，非常原始且由於巴拉望旅遊資源開發不完全，基本上未遭到破壞。巴拉望主島呈狹長型，地下河位於和機場相對的方向，所以接下來兩晚我們都會住在位於巴拉望西北部的 Atremaru Resort。

既然有距離，交通就不免是個難題。Atremaru 的 host 發訊息說專車接送的費用單程在2000塊左右，我們算了一下這筆交通費將是我們整個旅途中支出最大的部分，所以考慮用最便宜的方式，而巴拉望島上最多的車就是三個輪子的 tuktuk車。

明確目標後，我們開始在路上攔車。

第一輛
我指著 Google map：“到這個地方，多少錢？”
司機A：“1500。”
我：“太貴了！舒服的小汽車才1500（其實是2000）！”
司機A：“你說多錢吧？”
我：“600。”
司機說600真走不了，但是他沒讓我們走，而是等到有另外一輛車經過的時候，叫住了那個乾瘦乾瘦的車主。於是我開始了新一輪砍價。

第二輛
我：“到這個地方，多少錢？”
司機B，看了看司機A，似乎心領神會一般：“1200。”
我：“太貴了。600走不走？”
司機B：“這個地方非常遠，而且路非常不好走，1000。”
我：“汽車才1500，我最多出800。”
司機B：“好吧。”

其實我心裡的價位是1000，能談到800估計是因為他的車很舊。正想著，B開了不到2分鐘的車突然停下來，一個年輕人走過來，面露為難地跟我說那個地方非常遠，路非常不好走，回程時非常難再載到其他客人，總之要1000塊。

我本想據理力爭，但胖子勸下我，我看看了他的車很新，於是以1000塊的價格成交，我和胖子並排坐在新車上，司機C啟動馬達，雖然只是改造過的簡易三輪摩托車，但震動的頻率和迎面吹來的將我的頭髮刮亂的風，讓我產生了一種《天若有情》的錯覺。

後來我一直在想，像 tuktuk車司機之間彼此介紹客人的業務鏈是如何運作的呢？只是剛巧介紹給熟人，還是中間會賺取中介費呢？

一路上，發動機震耳欲聾的轟轟聲讓我和胖子聽不到彼此說話，索性安靜地呼吸著刺鼻的柴油味。一開始我怕 假髮被吹掉 頭髮被吹亂，所以帶著帽子，後來擔心帽子被吹走，於是任由頭髮在空中起舞。

我心想這就是1000和2000的差別啊！還好 tuktuk車開得飛快，以這個速度應該很快就到目的地了。又是正想著，車子突然減下速來，C對胖子說：“大哥，你能坐到對面嗎？”

胖子將信將疑地換了位子，車果然再次快速行駛起來，我瞪圓了眼睛看著胖子：“你都把人家車給壓得無法加速了？！”
胖子說：“我要減肥！”

我望了望兩旁除了叢林一個人都沒有的路，心想：該不會真是胖子把車壓壞了吧？這車要是壞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那真是撲街了！天靈靈地靈靈，一定要等到我們到了再壞啊！

到現在我很懷疑，這車是不是我“想”壞的，反正一分鐘後它又減下速來，而且看C的表情，這次是認真的壞。

C強行用盡他的愛車最後的力氣，開到岔路上，那裡有一個修理棚。於是，我們花了1000塊搭車，還附贈了一項其他遊客可能從來沒經歷過的體驗——在異國他鄉荒無人煙的公路等待修理 tuktuk車。

修車的人，黑瘦黑瘦，蹲下來用力抬車的時候，手臂上凸起的肌肉線條黑亮的反光，兩側的肋骨清晰可見，活像一個行走的骷髏。

這裡沒有千斤頂，他和C配合著把車抬起來，隨意地支了一塊木頭。他幹活不用戴手套，用那雙可能是全身最黑的、指甲里布滿黑泥的手直接拆起輪胎。這個修理棚除了是他的工作室也是他的家，一個兩三歲的孩子躺在裡面的床上，自顧自地擺弄著汽車模型。我突然覺得無論如何，自己生活的很幸福。那時候我還不知道，這是我在島上經歷過最發達、規模最大的傳統4S店。

我和胖子百無聊賴，在附近想尋找些新發現。一塊 slow down的路牌解釋了為什麼這裡會出現一個修理棚。我又故意嚇唬胖子：“人家菲律賓人多瘦啊，車子都是按照他們本國人的體型造的，現在你把人家車壓壞了，你說怎麼辦吧？”

胖子一臉“我胖但是我很無辜”的表情，蹲在路邊，望著草地出神。

路旁有幾座房子，都是菲律賓傳統的吊腳樓。看似搖搖欲墜，但或許質量好過鋼筋水凝土造的豆腐渣工程。只有一個疑問我到離開的時候都沒搞清楚，住在這樣原生態房子裡的當地人家裡到底有沒有廁所？

椰子國的籃球架並不需要籃球場，這個簡易的木架卻可能是周圍所有孩子唯一的樂趣。相比之下，中國的小朋友真是太幸福了。從某種程度上講，旅行是一種逃離，逃離熟悉的一切，用新的完全不同的環境來感受生活別樣的美好，充滿電再回到日常中去奮鬥。但是這次旅程於我而言，最大的感觸不是“還有這麼美、這麼天然的地方！”、“生活在這樣的環境好幸福啊！”、“我要努力賺錢，下次再來這裡度假！”，而是“原來，我已經很幸福了，我想回家，我要珍惜、感恩我已經擁有的一切。”

我沉浸在思考中，另一半的胖子突然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興奮地叫我。他問：“你見過這個嗎？”，隨機用手碰了碰地上的草，那草瞬間合上了葉子。我一臉平靜地說：“這不就是含羞草嗎？”，心裡想：天啊！好神奇啊，雖然聽說過，但是我從來沒見過啊！太TM好玩了！

就這樣我們蹲在路邊，調戲羞羞草。尋找有意思的事或許是在任何環境、任何境地都不應該停止的事情吧，而有意思其實可以很簡單。

不知過了多久，車子終於修好了，C伸出手說了一句什麼，我沒太聽懂，下意識的以為他伸手跟我要修車錢，不悅。結果他展開手掌給我看了一顆釘子，他又慢慢用不流利的英語解釋，我才反應過來是釘子把輪胎扎破了。我為自己最初的判斷感到慚愧，真的，永遠不要在還沒弄清楚別人真正的意圖之前就往下論斷。

C說很不好意思讓我們等這麼久，我擺擺手說沒關係。

我對胖子說：“你的嫌疑終於洗清了”，隨後怕他得意忘形，又補充，“不過你還是太胖了，如果是我的話，估計就算車胎漏氣也能撐到目的地，所以你還是要減肥。”

就這樣，我和胖子上了車，重新出發，C一路馬力十足地開著，像要拼盡全力一樣要把我們送往目的地，而在經歷一切之後，我們都期待那是一個新開始。

沒錯，新開始，可也是另一段悲慘經歷的新開始。

我問胖子：“你覺不覺得我們來了個假海灘？”
胖子說：“它只是不是你期待中的樣子而已。”
—— Holiday

我和胖子終於“順利”到達目的地—— Atremaru Resort。Atremaru 正如預訂網頁上寫的那樣，是島上的一個世外桃源，叢林密佈。這裡位於整個島地勢較高的山區，所以透過那些極高的樹木上豐滿的葉子縫隙，依稀能看到一片片純淨的藍，那是海和天共有的顏色。

主理人Romain 介紹說，從這裡有一條小徑可以直通海灘，大約步行25分鐘，等下如果我們想去就把路線指給我們。我和胖子在經歷了之前的一切後，突然置身於如此夢幻的美景中，喜出望外，當即決定放下行李簡單休整後就朝著海灘出發。

踏著淺浪在透明般的海水中嬉戲，然後趴在細膩的沙灘山，感受陽光的炙熱，從海灘邊的攤販買一瓶加冰的可樂和一個新鮮的椰子，大聲地打個響嗝，哇，如果可以享受到其中一樣，我都願意和之前的一切一把購銷。

可是，我當時為什麼就認為接下來的路會比之前的容易呢？

按照 Romain 的指導，沿著滿是臺階的小路下去，走到臺階延伸的盡頭，接下來沿路都設有通往 beach 的標誌，只有一條路，所以很好找。Romain 叮囑說路並不太好走，不過這卻是接近自然的一次好機會。

我和胖子不以為意，滿心以為不過是多爬些陡峭的臺階、沿路叫窄、蚊蟲很多而已，可當我們真正踏上這條路，才知道這可能是我們走過最艱難的路。

當臺階逐漸消失，我們便沿著在叢林中被開闢出的小路行進，不多久便看到第一塊指示牌。即使小心翼翼也踩了滿腳泥巴，我們都以為馬上就能看到海灘了。

結果走過這篇溼地竟又是一片茂密的叢林，胖子走在我前面，我看不清這條路的盡頭，只知道前方有光，還有要跟著胖子。

終於，我們看到第二塊指示牌，心想離海灘又近了一步。

路上不再是堆滿的落葉，從樹上掉下來 、摔得稀碎、晒得乾癟的椰子，成了新的觀賞物。

通往海灘的標誌越來越頻繁，但前方依然是看不到邊界的叢林，每當我懷疑走錯了路線，Romain 那句只有一條路的叮囑就回蕩在耳畔，還有一個個標識提醒我，只能繼續向前，別無他路可行。

終於，前方是平坦而開闊的地面了。沒等我高興一秒鐘，我突然意識到，這種溼地上腳極易陷入泥沼中，而且剛剛才下過陣雨，路面上無數個小坑裡正反著雨水的光。

雖然前路難行，但對於海灘充滿嚮往的我們從沒有折返的念頭。走過這片溼地，剛剛已經幹在鞋底的泥巴又混合了新泥。

胖子看著已不成樣子的運動鞋，本以為已經走過了最泥濘的路，其實遠未結束。我們終於來到了Romain 口中的小溪前，小溪很窄，但水質很清，所有水下的石頭都看的一清二楚。

鋪在上面的椰子其實只是浮在水面，踩下去的時候椰子會下沉會轉動，就這樣本是不想溼鞋的胖子還是一腳踩在水中。而穿了涼鞋的我目睹這一切，索性踩進小溪，免得讓自己更狼狽。

在這之後，我們又度過了一條小溪，那裡用兩條細椰子樹幹當成踩踏物，胖子走到一半，樹幹就承受不了如此重量，隨著 pia的一聲（此處應有音效），有了一條明顯的裂縫，我只得飛快地走過來。我們就像兩個後有追兵的探險者，狼狽不堪，卻又必須向前。

我讓胖子看看時間，才只過了20幾分鐘，可我們像是走了一個世紀般漫長。終於，胖子叫我看，前方有房子。我已經沒了欣喜，想的反而是：這裡的人是如何生活的？

巨大的椰子葉蓋著那些已經乾枯了的椰子殼，或許椰子是這裡唯一能產生的垃圾吧。

定神看了看，我才發現這裡不只一處房子，可在這偏僻的叢林中，這裡的人究竟以什麼為生呢？

捕魚！沒錯，一定是因為這裡已經足夠靠海了，所以才有這麼多房子蓋在這裡！我和胖子不由得興奮起來，我拉著他，再次充滿力量般準備向著海灘行進。

這裡已然沒有任何標誌，我們沿著只容一人通過的小徑，將信將疑地向前。中途碰見一個面板黝黑的大鬍子，雖然面向略凶，但我還是忍不住向他打聽海灘是否就在前方。他卻出奇的友好，對我笑了笑，十分禮貌地說道：“yes, mam.”

胖子突然拉了拉我的衣服，我一抬頭，一隻汪星人靜靜地站在我面前。菲律賓的狗通常是作為防盜用，吠起來著實凶狠。看來要看到最美的風景，這是最後一關考驗了。

我秉持“敵不動，我不動”的信念，一直想先觀察汪星人的反應，它卻像是雕塑般，始終未動。我踮起腳尖，發現海灘就在眼前，已經疲憊不堪的我只好嘗試用善意的溝通讓其讓路。就這樣，我朝它擺了擺手，打了招呼：“Hi doggy~”，它竟然害羞地扭著屁股跑開了！

看來，對付動物和對付人一樣，你凶，就會有人比你更凶；你越是友善，也不會收到太差的回饋。

我和胖子終於離海灘越來越近，到達沙灘的那一刻，我迫不及待地想脫掉溼噠噠的鞋子，但我沒有。

遠離了叢林，沒有一絲遮擋，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猝不及防地被陽光直接照射。我不知道是陽光太刺眼，還是這一路太艱辛，我只覺得有些眩暈。

停靠在岸邊的螃蟹船像是時常有人用它出海，可能是那些住在前面房子裡的人吧，我猜想著。

我對胖子說：“哇，這個海灘好原始！不是像巴厘島那種被當成旅遊資源開發過的哦，所有的一切都保持著自然的狀態。你呼吸一下，都是自由的空氣！”

胖子敷衍地答應著：“嗯，這裡比印尼、比泰國的海灘都原始。” 然後就再說不出什麼了。

過了一會兒，胖子說：“你知道嗎？其實這不是我原本想象中那種海灘，我本來以為是像巴厘島那種，沙子很細，沙灘上有躺椅、有比基尼，兩旁很多餐廳和小酒吧，可以吹著海風沿著沙灘逛逛的那種。”

我聽胖子如此說，終於卸下偽裝：“其實，這也不是我喜歡的那種沙灘啊！沙子硌腳，沙灘上長滿一片片紅樹林，沒有冰可樂，但是最關鍵的是什麼你知道嗎？我們走了那麼艱難的一段路，看到的卻不是期待中的沙灘！”

對面正在吃草的老黃牛突然抬起頭，默默地注視著我，好像在向我表示同情。

本以為可以再海灘邊吃了晚飯，坐個 tuk tuk 車回去，目前看來，唯一回去的方式就是沿路返回。
胖子問我：“你覺得後悔嗎？” 我說：“其實並沒有，雖然並非如想象中美好，不過這樣的經歷實屬難得，以後回憶起來也很有趣。”
“但是”，胖子幫我補充道：“no second time.”
“You’re right! Never!”

我和胖子百無聊賴，只得玩起沙灘上的寄居蟹。臨走時，天邊出現了彩虹，我和胖子都希望這次旅程也能如雨後出現彩虹般苦盡甘來，但事實證明：我們想多了！

兩天後，我們收拾行李，準備退房。
我：“門口有你一直在晒的鞋子，別忘了拿哦！”
胖子：“這鞋，真不能要了！”

從這條難行的路，我得到了什麼呢？
1. 覺得失望，有時是因為期望太高。適當降低期望是有效避免失望最容易的辦法。

2. 我們嘴上說著渴望純天然的景色，實際身處其中時卻未必能適應。並不是完全不被加工的就是最好的，其實我們應該追求的是最合適的，無論風景還是人。

3. 到旅程結束，我重新回顧，發現雖然那條通往海灘的路走得如此艱辛，我和胖子的兩雙鞋幾乎都報廢了，不過這也是我對這次旅行印象最深的時光（並不是達到海灘後）。我不知道和結果相比，過程是否更重要，但是享受過程無疑是收穫結果前最大的樂趣了，無論當時是苦是甜，希望所有的一切在回憶時都是甜的。

4. 在最親密的人面前，不必假裝開心。

5. 有些路，一個人走很難。兩個人一起… 依然很難。路並不會因為陪伴就變得容易，但是陪伴卻能讓很難走的路沒有那麼難以忍受。

我一邊往頭上澆著水，一邊跟胖子說：“如果我媽要是知道我是這樣旅行的，肯定再也不讓我出來了！”
—— Holiday

那條通往 beach 的路，還真的是 son of a bitch！

沿路被蚊蟲叮咬自是不可避免，但是沾滿泥巴的鞋子和溼漉漉的腳更讓人無法忍受。回程時我們不再小心翼翼，走得很快，我相信我們倆當時腦子裡只有一件事：第一時間衝進浴室，洗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
然後，悲劇發生了。

在談悲劇之前，我覺得我有必要先介紹一下這次住的房子。
Atremaru 度假村位於巴拉望的西北部海岸線上，度假村內叢林密佈，是一個自然公園，佔地面積巨大。這裡只有十幾間客房，但每一間都採用 villa 的形式，包括寬敞的房間和露臺。我們入住的則是最高階別的 suite。

去房間的路上，主理人 Romain 像我們一一介紹度假村內有 SPA 館、娛樂室、露天餐廳、超大泳池，沿路還看到很多當地的工作人員，他們友好地同我們打著招呼。

當 Romain推開房門的那一刻，我都驚呆了，這是一間可供4個人入住的超大套房，不規則的雪白牆壁加上木製手工傢俱，讓整個房間充滿了原始洞穴的神祕感和一種難以言表的恢弘氣勢。它並不像現代城市奢華酒店那樣金碧輝煌，但顯現出一種天然的高雅與奢華。

看了以上的描述和照片，我相信你也會期待在這裡度過一個愉快的假期。那麼問題是什麼呢？

沒有熱水！！！
沒有熱水！！！
沒有熱水！！！

當我把所有水龍頭能調整的角度都試了一遍，放水大概5分鐘後，心中暗想不妙，於是叫胖子過去放熱水，並許諾如果有熱水的話可以讓他先沖涼。
胖子2分鐘後將這個我已經預料但不願承認的事實告訴我：這裡沒有熱水。

這明明是如此高階的度假村啊！這明明是最高階的套房啊！這明明是預訂的最貴的房間啊！這明明是整個旅途中最期待的民宿啊！

我仍不死心，心想可能是我們不知道熱水開關，可能是水電資源緊張所以熱水不是24小時提供，跑到前臺用一種若無其事的口吻問 Romain：“Hi …. （前面要說一堆廢話，才能顯得若無其事啊）By the way, do we have hot water in the room?”

那一刻我的心理活動應該是這樣的：Yes,拜託了！請回答Yes! 我這輩子都沒用涼水洗過澡，我要用那種滾燙的水才洗的舒服！洗澡對於北方人來說是特別重要、特別有儀式感的一件事！如果只住一晚我可以早點退房去下個民宿洗，可是在這種坐著都熱的天氣裡我要住2晚呀！如果今天不是踩了那麼多泥巴，我可以堅持到明天再洗，但是那條去海灘的路真的是坑了爹了！

Romain 露出抱歉的神情，在他說 Sorry 之前，我已經徹底不抱希望了。但是當他問我是否需要他們提供燒熱的桶裝水時，我莫名其妙地回答了：“ No, thanks. It will be fine.”

It will never be fine without hot water!

回到房間，胖子已經用電水壺燒了一些水，倒在浴室的塑料桶中，他說他讀大學的時候男生都是這麼洗澡。那一刻，我突然意識到北方的公共澡堂，真的是能讓人感到幸福的一個地方。

好的，這是最後的辦法了。將燒好的熱水倒在桶中，兌上自來水，用水舀子（不知道南方人管這個叫什麼，水瓢？）往身上澆水。

隨著胖子把燒好的水一壺壺倒在白色的桶中，我越發地發現這水的顏色不對，黃黃的像是充滿了鐵鏽的老化的管子裡放出來的汙水。胖子說：“這裡水資源緊缺，可能是迴圈水，這水沒法喝啊！”

可我哪有心思考慮喝，我現在只想洗澡！

我舀起水，澆在頭上，剛把頭髮搓出泡沫，身上已經起了雞皮疙瘩，趕緊又舀了一勺讓身體暖起來。

我邊舀著水，邊悲極生樂地對胖子說：“如果我媽知道我旅行的時候是這麼慘，肯定不會讓我出來玩的！”
胖子說：“就算是我媽知道我旅行是這樣的，也絕對不會讓我出來！”
“你有沒有覺得這趟旅行，讓人身心俱疲？我跟你說，我有點想回家了！”
“是的，雖然感覺像是倒數第2天，但是告訴你一個好訊息：這才是我們旅行的第2天！”

What??? 才第2天嗎？
…
我可能洗了有生以來最速戰速決的一個澡。其實真的算不上什麼 big deal（本不是矯情），但是想想自己不辭辛苦轉了2趟飛機，花了1000塊坐了1個小時中途還爆胎的 tuk tuk 車來這竟然要經歷這樣的洗澡方式，還是笑得我流出了眼淚。

旅行的魔力或許就在於，你永遠不知道路上會發生什麼。而對於未知經歷的期待對我而言，遠比看美麗的風景更吸引人。

沒有空調、沒有吹風機，等我頭髮自然干時，已是黃昏。我和胖子沿著唯一的路往前探索，期望能碰到路邊營業的小飯館，用低廉的價格飽餐一頓，但走了半小時後除了觀景臺，任何其他建築都沒看到，只好折返。

這時我們才意識到，不能好好洗澡只是小問題，接下來我們將面臨更大的難題——沒錢吃飯了！

我沒看見沙丁魚風暴，我只吃了沙丁魚罐頭！
—— Holiday

按照我以往的經驗，出國旅行消費應該遵循這樣的優先順序：

支付寶（根據支付寶等級享受更優惠的匯率和各種積分返現）
銀行卡（按照實時匯率結算）
現金

不喜歡用現金主要因為：
兌換貨幣需要提前預約、親自去銀行；
即使在正規銀行兌換也存在匯率損失；
不熟悉國外貨幣，容易算錯錢；
易丟，在治安不好的國家容易被tou；
不方便再次兌換成本國貨幣；
不利於後期結算旅途花費

所以，我每次出門只換少量貨幣，真遇到錢不夠用的情況也可以用某些不收手續費的銀行卡在當地ATM取錢。

說了這麼多有用的廢話，我想表達的只有一個真相：我和胖子快沒錢了！

因為之前用 Grab 軟體打車不順利，所以在交通上多花了很多現金；
菲律賓很多超市和商場不支援刷卡、很多支援刷卡的地方不支援銀聯，所以在很多本可以刷卡的地方我們用了現金；
我們花了1000塊坐Tuk Tuk車到了 Atremaru，按照這裡的荒蕪程度至少要準備雙倍的價錢才能順利回去；
還有，在這個原始的驚人的島上，美金的流通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順暢。

所以，在巴拉望最大的難題來了——我們沒錢吃飯了！

第一天傍晚，當我艱難地洗好澡，我開始整理我們所有的現金，預留出回程的2000塊交通費和在島上無用的100美金，算上所有的硬幣，我們的可支配資金是639比索。
“哇，沒想到把硬幣集中起來還有這麼多錢！” 胖子說著，我聽到了他肚子咕嚕咕嚕作響。
“那去餐廳看看吧，如果不是太貴，我們可以先解決一下生存問題。” 因為附近沒有其他吃東西的地方，度假村裡的餐廳是我們吃飯的唯一選擇。

餐廳裡並無其他客人，事實上整個度假村都沒有其他人，我還沉浸在整個度假村都在為我服務的優越感中，胖子卻說他在構思一個以這裡為背景的恐怖小說…

我拿著選單，反覆考慮如何點才能控制在預算內又最果腹，最終點了一份帶麵包的海鮮濃湯和素食披薩。這是我們在島上吃的最美味的一餐，因為知道吃完之後我們就只剩下149塊，所以每一口都吃的格外珍惜。

正當我們全身心享受美食，主理人 Romain 走過來友好的問我們明天有什麼打算，因為之前已經經歷太多波折，我向 Romain 解釋並沒有心思去路途遙遠的旅遊景區，他轉而又向我介紹附近不遠處的巖洞，但已經連吃飯都成問題的我們已經沒有任何心思考慮。

回到房間，我細細考量如果是最壞的情況，剩下的幾頓飯應該如何解決，結果竟然讓我有些意外：除去免費的早餐和可以忽略的午飯，其實我們只需要再自行解決一頓晚飯，當然這一頓再也不能去餐廳吃了。

從馬尼拉轉機到巴拉望之前，我在路過的超市裡看到很多一塊錢一包的小袋餅乾，（一包大概四五塊趣多多）本是為了當成飯後零食，這時候我想起它們卻如獲至寶，尤其是我還買了一罐菲律賓特產——2塊錢一罐的沙丁魚罐頭！

當我把那袋零食拿出來的時候，胖子眼睛像發光了一樣。“就算真的找不到吃飯的地方，我們吃點餅乾再多喝點水，就成了！” 我們都中了《活著》的毒太深了。

第二天在餐廳吃過早餐，我和胖子就準備外出探尋。

十五分鐘過去了，除了馬路和兩旁的樹林什麼都沒有。

半個小時過去了，依然什麼都沒有。

走了一個小時的時候看到了 Romain 給我們推薦的巖洞。我們按照指示標誌來到一個開放式莊園，工作人員說進入這個洞穴需要戴頭盔，裡面可能會有蝙蝠出沒。一聽到蝙蝠，胖子連忙擺手說不能進，我問：“難道你害怕蝙蝠嗎？”胖子說：“我怕吐。”（蝙蝠出沒的地方味道都不會太好）

現在想起來，他的這句怕吐別有深意，畢竟好不容易吃了一頓免費的早餐，吐出來太可惜了。

我們繼續上路，又是一個小時過去了，只有少數當地人的房子、被凶狠的獵狗看守著的私人農場，還有無盡的蜿蜒的登山路，依然沒有任何對我們有價值的地方。比沒錢更可怕的是，即使有錢也花不出去。

這時我們終於遇到了一個駕駛著Tuk Tuk車的司機，我開啟手機導航問他去最近的海灘或是有市集的地方要多久、多少錢，被告知想要到達 Sabang 至少還要半小時車程（至少4小時步行），只有那邊才可能有餐館，但重點是他不去…

已經徒步兩小時的胖子接受不了這個打擊，我們最終決定打道回府。其實這也是當時唯一的選擇。在路上，我們吃了兩包小餅乾。探索不成，糧食又少了。

回到度假村已是午後，胖子又吃了些小餅乾，還試圖吃沙丁魚罐頭，被我嚴詞拒絕並制止了。最後，我們選擇了最簡單直接的方式——午睡，來儲存體力。

講真，這時候除了躺屍，還能幹什麼？

睡醒後，已覺體力恢復的我看著只剩下一小包的餅乾，對胖子說：“我就不信了，方圓十里內還能什麼吃飯的地方都沒有？走，我們再出去找找！”

於是胖子帶著149塊錢又跟著我出發了。

一個半小時後

猜猜看我們發現了什麼？

一家小賣店！

耶！我們終於找到了在島上以來看到的唯一提供食品服務的地方！我們用130塊買了一灌鳳梨飲料，5小包加水容易漲肚的蘇打餅乾和2小桶方便麵，再加上一直珍藏的沙丁魚罐頭，今天晚上可以美美的飽餐一頓了！

在方便麵的問題上，我和胖子還發生過這樣的爭執：

買袋裝的吧，便宜，分量大！
袋裝的怎麼吃？
你沒見過用方便麵袋吃方便麵？
你厲害。
結果小賣部沒有袋裝的，只好買了只有正常康師傅四分之一量的小桶面。

在小賣部對面有一片淺灘，夕陽西下，海面被映照成一片金黃色，我和胖子都無比興奮和感恩。看著這一袋千辛萬苦買來的晚餐，走這麼久也值了！

回到房間，我迫不及待地準備吃飯，胖子說這是在這裡吃的最後的晚餐，要有些儀式感才行，於是用泡麵和我乾杯。

我輕輕撫摸著那罐2塊錢的沙丁魚罐頭，用略微顫抖的手開啟了它。別人的海島旅行或許是為了看海底壯觀的沙丁魚風暴，但我的旅行卻是在荒無人煙的度假村套房裡吃沙丁魚罐頭？？？

胖子問我：“你後悔來這了嗎？”
我：“沒有，畢竟這麼悲慘的旅行不是有錢就能體驗到的。”

不管怎麼樣，吃過明天的早餐就可以下山回到人間了，好好珍惜最後的時光吧。月色當空，我默默對自己說。

沒有人是一座孤島。
—— Holiday
（這明明是 John Donne 說的好不好？）

雖然巴拉望和我對海島的期待大相徑庭，不過當我感到心灰意冷時突然想到了那句能解決一切旅遊問題的話：來都來了！
沒錯，來都來了，再不如人意也要苦中作樂，（何況這又不是第一次了…）

所以，以下是我的孤島日常：

我和胖子在島上的大部分時間住在 Atremaru 度假村，這裡有兩大特色：直達海灘和叢林。在通往海灘的路上，領略過大自然的“美好”後，正常人或許都不會想再涉足叢林。

但當時我的想法是：去海灘的經歷都那麼慘了，叢林還會更差嗎？

事實證明，會的。當我們從入口處準備進入時，仍是豔陽高照，走到半路卻突然來了一場傾盆大雨…

誰敢比我慘？！

不過我想講的其實是另外一件事：胖子的時尚。不知道為什麼，穿花襪子並配上可以露出腳踝的鞋和褲子被視為一種時尚。但是胖子不服，他說真正的時尚是穿著襪子配人字拖。

我一向覺得胖子沒有什麼審美眼光，但這次，我服氣。這樣一番武裝後，胖子反而走的飛快，我在叢林中一路小跑才能追上他時尚的步伐。

事實上，之所以穿人字拖是因為走過海灘之後胖子的運動鞋就被他迫不得已的遺棄了，而襪子又是因為徒步太久腳上被磨出了水泡。

看來有時候窘境也能變成靈感的源泉，雖然這樣的時尚我們凡人不懂。

當一個地方沒有太多冗雜的吸引物，我們才能更用心去感受微觀世界的樂趣。

我和胖子正漫無目的的散步，他突然拉住我，被嚇了一跳的我朝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竟發現了無比震撼的螞蟻軍團。

我饒有興趣地蹲下來，看著渺小卻團結的它們迅速地移動。最前面有幾隻做先鋒帶隊，開始是排成一列，後面可能工期緊，從一列變成兩列，又從兩列變成三列。

有一隻毛毛蟲想要通過，我生怕它截斷螞蟻軍團會讓後面的螞蟻們找不到方向，拉著胖子說：“它們應該派一隻螞蟻去跟那隻毛毛蟲 negotiate 一下！” 誰知真有一隻螞蟻從佇列中出來，爬到毛毛蟲身邊，而毛毛蟲也真的停了下來。

胖子露出一副驚恐的表情：“難道，你是蟻人？”

在前往巖洞的路上，我們發現了一隻已經被壓扁的蠍子，我默默為他祈禱：希望你快點變成化石，等到數千萬年之後就會被送到博物館被萬人瞻仰。那時候人類或許會用最先進的科技將你復活！

烈日下看到一隻不斷挪動身軀的蚯蚓，似乎被晒得中了暑。我讓胖子趕緊幫幫它，胖子抱起虛弱的它，一把丟到旁邊陰涼的草叢裡。

我沒能再看見它，它也不會記得我，但是它活著，過得好，這就夠了。

我真是一個善良的人類啊！
為什麼不親自幫助它？
你覺得我會自己用手抓蚯蚓？！

吉普尼是根據二戰時期遺留下的吉普車改造的，現在已經成為椰子國最主流的交通工具之一。不過在島上因為住的偏僻，卻鮮有見到。

在叢林中徒步時見過一輛，車從我的正面開來，我很想拍一張文藝照片，又拿不準當地人的性情，生怕幾個大漢下車砸爛我的相機。最後還是忍不住等車開過，偷偷按了下快門，結果車尾的小哥主動對我笑著擺了擺手。

另一輛吉普尼是餓的發慌去覓食的時候偶然見到的。我和胖子剛在小賣店買到晚餐，對面就是一片海灘，一輛吉普尼停正在岸上，它的色彩比公路上風塵僕僕的那輛要鮮豔的多。

車從海灘慢慢開出來，司機爬到車頂去卸貨。小賣店的人也出來幫忙。哦，原來這是從小鎮上開過來給海邊居民送補給的車。我和胖子能順利買到晚餐，真的多虧了這輛吉普尼啊！

吉普尼一定是隔段時間才來一次，周圍那些孩子都好不開心！那個面板黝黑的司機就像是這個海邊小村的人心中的聖誕老人，帶著滿車的禮物如期而至，也給他們帶來生活的希望。這麼想著，那個黑黑瘦瘦的司機在下一秒似乎變得高大了許多。

吉普尼本是戰爭給椰子國遺留的悲傷，但樂觀的椰子國人民卻把它噴上了最鮮亮的色彩，用全新的姿態為其所用。其實，吉普尼的色彩不在於車身的彩漆和塗鴉，是椰子國人民的笑容和骨子裡的樂觀，讓它變得美好而生動。

吉普尼的貨物卸完，在周圍觀看的孩子又回到了家門口繼續他們的遊戲。

對椰子國的孩子來說，沒有 iPad，沒有手機，沒有寫不完的作業，補不完的課，他們可以隨時隨地和自然親近，和身邊的夥伴一同遊戲。

最初我想到的是缺少現代化的設施讓他們沒辦法享受最優質的教學條件，體驗更多同齡孩子習以為常的樂趣，但轉念間我明白，至少在童年時代，和自然、和真實的夥伴們在一起才是最大的樂趣，其他什麼都不重要。

雖是遊戲，但他們像是比賽一樣認真。沒有課業的壓力，沒有其他玩具的誘惑，他們對於這個簡單的接球遊戲有著100%的專注。

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他媽媽回來了，領頭的小男孩忙著想把球藏起來，可是椰子國這麼熱，只穿一件體恤、一條短褲的他能藏到哪裡呢？

在巴拉望，我所經過的地方的海，都只可遠觀，而因樹林遮擋不可靠近。胖子抱怨說我帶他來了一個假海島！為了打破在海島不看海的魔咒，我必須想辦法找到一片令人滿意的海。

那個下午一定是我們的幸運時刻。找到小賣店，買了晚餐，便發現了對面的海灘。雖然很可能是私人領地，但並未見明顯標誌提醒遊人不可進入。

我和胖子試探性地向前走，眼前的房屋似乎沒有人。胖子說他們或許乘船出海了，我變更時大膽起來。
有個孩子從屋子裡出來，他沒理我們，默默地走到木船邊坐下。天空中有一架飛機經過，他抬頭望了望，是猜測著飛機的目的地，還是想著和它一起去遠方，我不得而知。

陽光下，我和胖子在沙灘上的影子被拉長。胖子非要跟我比誰高，就好像他能比過我似的。

太陽正準備落山，胖子幫我拍了一張自帶光環的照片。然後一秒不停歇地誇自己拍的好，我不出聲指留了一個白眼給他。

接下來才是胖子的重點，他不能白給我拍啊，所以我也要給他拍自帶光環的美照。拍完他說我找的角度不好，給他拍的光環沒有那麼多，在巨大的壓力下，我只好把他自己胖的把光環都遮住了的真相告訴他。

最初決定來椰子國旅行，是被“亞洲僅存的淨土”所吸引。綿長的海岸線和蔚藍輕盈的海，是我對巴拉望島最大的期待。

事實上，這裡的確是未經開發的僅存的淨土，沒有為了迎合遊客就砍伐掉遮住海灘的樹林。它最原始的狀態不一定符合每個人的期待，但如果它改變了，那些真正喜歡這裡的人一定不會開心。

度假村裡無論建築還是景緻都透露出一種天然的文藝感。
你看，樹都在天空中勾出一顆藍色的心。

退房那天我才想起因為一直旅途不順，都還沒在這裡拍幾張人像照片，便讓胖子簡單幫我拍幾張。

我說能拍出我手託著太陽神的神聖感嗎？
他拍完是這樣的，他的解釋是我把你自己拍成了太陽神。

我說能拍出我在讀雜誌的文藝感嗎？
他拍完是這樣的，他說雖然眼睛閉上了，但你在用心讀。

我說能拍一張我和大海的合照嗎？
他拍完是這樣的，是的，我和海，都在。

其他各種醜照如：

關於開頭那句“沒有人是一座孤島”，有些人把它解讀成：我們需要社群。其實我認為社群和環境並不是最重要的。決定一個人是否成為孤島的不是溝通和交流的社會環境，而是一個人是否對世界敞開心扉。

你對搬家的螞蟻笑了，對林間的野蘑菇笑了，對海對岸的遠山笑了，對身邊陪伴著你的人笑了，對世界笑了，那麼所有的一切也會對你笑。

身處孤島，也並不孤獨。

冥冥中自有安排。如果你現在不順心，只是因為值得開心的事情還在你的人生軌跡中排隊。
—— Holiday

現金不多的我們，原本為了從這偏僻的山林中回到市區，省吃儉用預留了2000塊交通費。結果退房當天幸運地得知會有小巴車從山頂其他度假村開往市區，友好的工作人員以每人200塊的價格幫我們預訂了2個座位。一種喜從天降的興奮油然而生，好像預示著一切都會變好。

車準時停在度假村門口，雖然我和胖子除了揹包沒有多餘的行李，但是車門開啟的時候我還是很疑惑，因為三排的麵包車裡已經坐滿了客人，並無空位，最後的儲物空間也堆滿了外國遊客那些碩大的揹包和行李箱。

最後我被安排在最後一排，在兩個長滿鬍子的歐洲大漢旁邊空出了一小塊座位給我。胖子就比較慘，坐在門口的活動小板凳上。還沒坐穩，車就飛速開起來，我看著胖子搖晃的身體，想了兩個問題：超載是全球普遍存在的問題；還有便宜肯定是有代價的。

車上除了我和胖子都是歐美遊客，體型較亞洲人大不少。我乖乖地靠在窗邊，百無聊賴，欣賞著隔壁大哥濃密的腿毛… 他突然拍了拍我，我簡直虎軀一震，原來是問我要不要吃益達。我跟他說一次要吃兩顆，哈哈！其實大鬍子都很可愛。

就這樣，車開了一個多小時，終於駛進了類似汽車站的地方，全部乘客下了車。我和大鬍子拜拜，也許此生不會再見，但是我會因為那兩顆益達一直記得他。

汽車站已經在市區裡，這裡有很多當地人改造的三輪機動車，他們叫做 tricycle，司機們看到有小巴停下，就蜂擁而上，把剛下車的遊客圍了個水洩不通。生活不易，每個司機都用生命在拉客。

我本想尋找其他交通方式，不過想到胖子在小巴上已經那麼辛苦，決定直接在這裡坐 tricycle 過。價格肯定會貴一點，不過至少速戰速決可以早些休息，而且我也準備狠狠殺價。

有個非常熱心的椰子國小哥一路跟著我們，最後他提出的600塊價格被我講到以300塊成交。結果上了他的車，他說要多付100塊類似停車費或者載客費一類的費用。雖然明知是套路，不過為了儘快到需要入住的Airbnb房子，就多給了這100。

路上小哥一直試圖跟我們聊天，既然他表現出友好的樣子，那我也願意回答他的每一個問題。他說他很開心我能喜歡他的國家，聽到這的時候其實我還有點感動。雖然這不是個發達的地區，雖然我在這個地方經歷的旅遊體驗並不那麼美好，但是當地人對這裡的認同感這麼強，說明這個島其實是個好地方。

大約20分鐘左右的車程，他反覆提到導航並不準確，其實路很遠。多次被導航坑的經歷讓我明白導航自然不完全靠得住，但是司機們也同樣讓人懷疑。不過那時我還想反正都是提前講好的價格，他自然不會再繞遠路。

但是意外的事還是發生了。當我們看到目的地的標誌後，他停在路口，我把當時身上僅有的1000塊給他，他卻不肯按照談好的300塊價格找錢給我。他反覆強調路途非常遠，最後硬說自己沒錢，甚至把身上的口袋都翻過來給我看以證明。在我的強烈堅持下最終給回我600，然後僵持不下。由於位置偏僻，胖子不想讓我和他發生太過激烈的衝突，勸我離開。我無奈作罷。最後留下了一句：“是你，讓我對這個國家非常失望。”

雖然椰子國的貨幣換算起來100塊並不是很大的數目，但這事情本身讓我不開心到極點。最開始那多出來的100塊費用，是我明知被騙但默許，但後面這100塊則是赤裸裸的被毫無防備地宰割。

我可以當一個精明的傻子，但我不願意做沉默的羔羊。

趁著午後天氣好，我和胖子稍作休息就出門準備看海。雖然我們身處孤島，但談起真正意義上的看海，這幾天還真的沒有過，所以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

從KU出來，一路都是寧靜的鄉間小路。

我們遙望到穿過這片草坪後就是海，可沿著海岸線的這片區域都被圍起來，上面的牌子寫著“私人用地，禁止穿越”。走了很久，我們依然沒有看到任何通往海邊的入口，我和胖子一同感嘆起這時候如果這些地都是國有資產就好了。

也許胖子覺得我被司機小哥坑了100塊已經很不開心，他試圖讓我騎在他肩膀上，他說一定要讓我看到海。他蹲下的瞬間我特別感動，但是一秒之後兩個人笑翻，我和胖子都期待的那種唯美的畫面並沒有發生，我騎上胖子肩頭看到的也依然是無盡的草地和一點點海的邊緣，還有嘴裡不停喊著：“要掉下來了！”

笑歸笑，但看到胖子認真的樣子，我也同樣不想讓他失望，我拉著他朝另一個方向走去，不多遠有一個半開的鐵門。確認了沒有任何禁止穿越標誌後，我大膽地拉著胖子進去。

雖然並非令人窒息的美景，但逐漸朝海邊走去，眼前景緻已是我們在椰子國見過最美的海景，也是最近距離與海的接觸。

一排排獨棟的別墅房子似乎只有少數有人居住，淺灘前方几個當地青少年正在水中嬉戲，一些紅樹林的樹根長在水中，有些雜亂但沒有被刻意修剪，這裡有一種其他海島欠缺的原始美。

胖子對於椰子國的汪星人仍心有餘悸，但它們似乎對我這個毫無惡意的外來者也並不感到威脅，靜靜地蹲在我面前，我忍不住打破僵局，向它招手時，它卻害羞地跑掉了。動物一定是有靈性的。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這樣的感覺：自己買的零食往往沒有別的給的某一塊品嚐一口好吃。或許世間萬物都給人這樣的錯覺，連海也是別人家的更好看。

不管怎麼樣，總算看到海了，被騙100塊的怒氣總算又減弱了一點。

一陣風吹來，高大的椰子樹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我生怕那顆椰子被搖搖欲墜地吹下來，砸到腦袋上，準備和胖子回去。

剛出了鐵門口，三個少年迎面騎車賓士而過。他們的動作那樣統一，讓我羨慕他們彼此之間的默契。

啊，年輕真好！

這是我們在巴拉望的最後一晚，住在KU度假村。這是一個家庭式私人花園，除了主人房，一共只有兩間獨棟客房。風格上既保留了椰子國傳統的建築特色，又十分簡約現代。進到這裡，我被騙100塊的怒氣似乎就被削弱了一點。

房東是一對夫婦，女主人是法國人，男主人是椰子國人，他們有一個在上學的女兒，房子裡有至少5個僕人。雖然椰子國整體發展水平還很落後，尤其是巴拉望島上甚至某些地區的生活環境還十分原始，但貧富差距依然這麼明顯。KU一家明顯是當地顯赫的大地主！

在KU雖然只住了一個晚上，但卻是出行以來最舒服的一晚。有空調、有熱水、有 WiFi，還有兩個貓和一隻可愛的兔子可以擼，在椰子國你還需要什麼呢？

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餐，我準備悠閒地享受最後的時光，等待房東幫我們叫的突突車來接我們去機場。

結果胖子心血來潮，鼓動我去泳池玩水。他指著網紅泳圈說：“你爬到那隻火雞上，我幫你拍美美的照片！”
“那是火烈鳥，謝謝！”

但火烈鳥似乎因為被當成火雞並不高興，所以我上去之後只得以一種非常艱難的姿勢保持平衡，而且就在即將靠岸的時候徹底“翻船”了。

雖然臨走前全身溼透，但我和胖子都笑的那麼開心，被騙100塊的怒氣算是消了一半。

房東幫我們預約的突突車準時在度假村門口接我們，講好150塊到機場。開了大概15分鐘，路邊的巡警突然把車攔了下來，我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但我猜正如胖子說的，突突車司機可能是無照駕駛，交警準備扣押他或者罰款。

我一時間不知所措，但交警叔叔說讓我下車，會幫我再叫一輛送我去機場。隨後我們被安排上了另一輛突突車，司機說到機場40塊。

雖然隨後只是拐了個彎就到機場了，讓我們後悔本應自己直接走過來。不過整件事情都堪稱離奇，不是嗎？前一天被騙了100塊，第二天莫名其妙省下了110塊。

一瞬間，很多類似“因果迴圈”的詞在我腦中徘徊。是什麼樣的機率，能讓我在國外剛好搭乘了一輛會被交警扣留的車，剛好省去了之前被騙的車費，還不多不少給了我10%的利息。

一定是這個世界在用它的方式和我和解。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解釋。

我相信這個世界上存在某種守恆定律，所以如果你現在過得很不順心，那麼一定是因為值得開心的事情還在你的人生軌跡中排隊。冥冥中已經為你安排了最好的結果，你要等，不能急。

至此，被騙100塊的怒氣終於全部消散。

既然已經寫這麼長了，那索性在最後再加一個段子吧！

住在KU這天晚上，我們搭車去比較市中心的地方打算吃頓好的。找到一家可能是整個島上最好的餐廳，看到選單上有一道“青芒果沙拉”的菜，想起自己來椰子國，除了在首都的超市買過一袋芒果乾，還沒吃過新鮮芒果，就毅然決然點了這道。

結果一端上來，竟然是芒果冰沙！滿腦子都是 Are you kidding me?的問號。

第二天搭飛機回首都，我翻看飛機上的餐食價目表，發現有一道甜點竟然被翻譯成“甜巧克力大米粥”，瞬間原諒了那杯芒果冰沙。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在更離譜面前，不靠譜總是可以被原諒。

雖然整個在巴拉望的旅途都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樣，但最後在飛機上遙望這片蔚藍的海域，我依然喜歡這裡，希望這裡的自然可以保持著原始的生態，這裡的人們能保持著善良、快樂和淳樸。

至此，我和胖子終於從孤島回到人間。胖子即將從首都直接飛回廣州，剩下的路，需要我一個人走了。

去菲律賓的行程，我和胖子一同出發，但他假期不多，從海島結束後就直接回國了，剩下我一個人在馬尼拉繼續後面4天的行程。所以這一部分叫做一個人的路，在菲律賓首都，我見識了這個被譽為“亞洲的紐約”的奢華與貧困，潔淨與汙穢，這一段旅程給我留下了很多思考。

送走胖子後，我從機場打車🚖，艱難地用了兩個小時才終於到了幾公里外的民宿（一個小時在打車，大半個小時在堵車）。

雖然我對第一晚到達馬尼拉時民宿超賣導致一夜未眠仍心有餘悸，但這一次在Greg家讓我重新燃起了對馬尼拉的希望。

Greg是德國人，在馬尼拉已經生活了近20年。他的房子🏡是典型的上世紀菲律賓洋房，位於馬尼拉的老城區。我到達時天已經黑了，Greg在大門口迎接我。從車庫進到房子裡，一個古董洋房展現在眼前。

二樓擺放的老照片裡，Greg 從一個年輕的小夥子蛻變成一個充滿紳士風格的“老頭”。歲月的變遷就藏在這些照片裡，整棟房子所有的風格和老物件都讓我眼前恍惚，如誤入上世紀的時空。

房子共兩層，一層有客廳、車庫，還有我的房間，二層有客廳、廚房和臥室。木地板、木傢俱，水晶吊燈，透露著這間房子的豪華典雅；老鋼琴、老電扇、老音響，訴說著這間房子的歷史歲月。所有的物件都是真實的古董，

上世紀的菲律賓受戰爭的影響，Greg的整棟房子都能看見日式風格的影子。木質的地板和傢俱，老式的手工藝品，低調中步伐高品質的奢華。

Greg帶我參觀我當晚入住的房間，他推開門，哇的一聲驚歎表達了我的驚喜。

雖然是老房子，但是就連洗手間都因為這些有意思的擺設和明亮的牆體顯得可愛。

我問Greg 附近是否有可以推薦的吃完飯的地方？他看了看窗外，說：“這裡是老城區，治安並不好，天已經黑了，我不建議你獨自外出。如果你肚子餓了，我可以安排我的管家幫你準備些簡單的晚飯。”

就這樣，Greg 把我帶到二層的廚房見他的的管家——一個叫Honey的可愛的大叔。我和Honey打過招呼，告訴他我來自中國，就坐在沙發上等待他的簡餐。結果你們猜他給我做了什麼？

一晚紅豆飯和一份苦瓜炒蝦仁！我當時腦海裡突然浮現出我男朋友說廣東太熱氣了，逼我喝苦瓜湯降火時的嘴臉。雖然苦瓜是真的苦，但是這頓飯我吃的精光。

Greg 有兩隻貓，三條狗，吃飯的時候，他們是常客。

後來，我去了國家博物館，可是我發現，Greg 家比博物館對我更有吸引力。

王城區也被翻譯成市中市，是馬尼拉的中心老城區，也是最著名的旅遊區。這裡最初是西班牙人在菲律賓殖民時建起的城堡，幾百年後，當戰火的硝煙早已彌散，這裡為馬尼拉留下了最古老的建築。

王城區其實並非我想象中一派整潔乾淨的新區，事實上很多道路仍然汙穢。這裡不同於上海的外灘，也不是廣州的沙面，這裡有最古老的教堂、最純淨的聖音，也有最汙濁的地面，這裡是真實的馬尼拉。

王城區是教堂和博物館的集中地，最著名的馬尼拉大教堂、聖·奧古斯丁大教堂、聖地亞哥城堡，包括再遠一點的黎剎公園，都集中在這個區域。

雖然是冬天裡去的馬尼拉，不過這裡常年入夏，將近30度的氣溫讓人完全忽略這還是冬天，即將要聖誕季了。所以看到餐廳門口擺放的雪人，我先是一怔，然後想熱帶地區的大多數人或許一輩子都沒堆過真正的雪人。

馬尼拉的老城區裡隨處可見馬車。尤其在王城區，乘馬車遊覽周圍的名勝古蹟是其中很重要的一個旅遊專案。

很喜歡這個路標，real，但願這真是一條通往真理，通向真實的路。

或許是週末的緣故，剛巧碰上一些學校舉行集體活動，一群老師和學生站在露臺上說說笑笑。這和我們上學的時候沒什麼不一樣。

他們臨走時，我對著兩個女孩子想拍拍她們的背影，結果她們回過頭來，也沒有生氣，也沒有害羞，反而重新擺了 pose 讓我拍。

一個很小的城市圖書館，但是週末裡面坐滿了人。每一個國家，都有人在熱切的渴望學習。

黎剎公園是一個開放式公園，對於中國人來講，接觸過太多花園、園林，並不覺得這裡有多麼壯觀或秀麗，但無論如何這裡的紀念意義對菲律賓人意義深遠，對一眾教堂建築審美疲勞後，沿著公園散散步到時很好的休息。

城牆下有工會組織集體抗議，他們在街上游行，舉著旗子為自己吶喊。

聖地亞哥城堡是我唯一買了門票錢進去的景點。大廣場的草坪上很多學生在這裡野餐。午後的天氣很好，因為是12月，陽光很暖但不是暴晒，就這樣倚靠在樹根，愜意的很。

菲律賓國家博物館是一座彩色的博物館。時間有限，我只參觀了一層，但對此卻印象深刻。

不同的展館的牆體被刷成各不相同的鮮豔的色彩，我逐一看到上面大部分展品都是關於殘酷的宗教戰爭、殖民掠奪、包括二戰期間的作品，這樣殘忍的歷史，他們卻用如此鮮明的顏色來襯托。這就像是吉普尼，戰爭賦予它殘酷的使命，但馬尼拉的人民重新讓它變得像彩虹一樣鮮豔，活潑熱烈地行駛在每條街道上。或許是這裡的人們天生樂活，他們不糾結於慘痛的過往，但內心也從未忘記。

本想去馬尼拉灣拍壯麗的日落，不過到達的時候還裡日落時分相距甚久，便迎著海風，散起步來。

很多青少年直接脫了衣服，從岸邊徑直游到水中，他們彼此嬉戲，黝黑的面板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偶爾會遇到釣魚的人，這對老友就是在研究怎樣才能吸引魚兒上鉤。

走到盡頭的時候，有很多簡單的螃蟹船停在岸邊，偶爾會碰到一兩個船家跟我打招呼，問我從哪裡來。回答從中國來，他們就覺得很酷。

最後我走到的地方是遊艇俱樂部。遊艇，是富人的玩具。所以這座城市裡，有最卑微低下的人艱難地活著，也有富饒的人在享受著不輸世界其他地方的一切。

因為在馬尼拉最初的幾天一直住在老城區，所以對這個城市骯髒、迷亂、不安全的一面深有體會。最後一天我終於換了繁華的馬卡蒂區域住，本想打車過去，結果一路並未攔截到計程車，索性從老城區橫穿過去，也見證了這座城市的煙火氣和人情味。

理髮店裡的客人看到我在門外對著他拍照給我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馬尼拉的交通非常非常混亂，從正常的汽車，到常見的吉普尼，到改裝的 tricycle，在狹窄的小巷子裡沒有所謂的交通規則。

住宿條件的簡陋讓他們只能用最基礎、原始的方式解決清潔問題。洗頭、洗澡、洗衣服，一切都不那麼容易。

街頭的小商店裡賣的衣服很便宜，幾十塊比索相當於不到十塊人民幣。我突然就想這裡面會不會有made in China 出口的呢？

馬尼拉的彩票，也是有很多人光顧。

菲律賓所有的雜貨店都是這個樣子。在中國即使三線城市可能也不太容易找到這樣原始的食雜鋪了，但是在菲律賓的首都遍地都是。

從老城區橫穿到新區，一路走附近也在一路發生變化。街道越來越寬敞了，有斑馬線和紅綠燈了，這裡的司機開始遵守交通規則了，附近的樓房也不再是最簡陋的自建房了。

待到看到半島酒店幾十層的高樓，我知道我已經成功到達的新的目的地。一個立在城市中心廣場上的雕塑是騎在馬背上舉著大刀向前衝的形象。或許城市的建設也是一樣吧，從舊的開拓到新的，從髒的變化到整潔的，一切的變革都需要奮勇的努力，一切新的建設都來之不易。

最後離開馬尼拉的時候，在飛機上，看著腳下的那片土地星光璀璨，我才意識到，在馬尼拉我只探索了多麼微不足道的一個部分。這座城市充滿了各種問題，但它在生機勃勃地往好的方向發展。

我不知道我還有沒有勇氣再來，畢竟這一路走來有太多不易，但是不管我會不會重返，這都是一個我會一直記得的地方，因為它是那樣分明，那樣讓人深刻。

如果你能看到這裡，那我真的要非常感謝你。不過受篇幅限制，其實還有很多關於這次旅行的思考沒有放進來，關於這部分內容感興趣的朋友可以關注公眾號 “假日小姐的奇幻之旅”，我會持續更新新鮮有趣又有態度的旅行內容和人生思考。

因為旅行不只是尋找，也是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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