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臺灣很久了,2017年夏天,終於成行,唯一的遺憾是沒有帶上妹妹。

高雄,能開出花的街道


到臺灣的第一站是高雄,我們很走運地在地鐵站丟了箱子,又很走運地找回,臺灣之行就在這樣的驚險、刺激和欣喜中開始。


這是一個每條街道都能開出花來的城市,有點舊,是加了銘黃濾鏡的溫暖感。


第一頓飯選了小巷裡的小店,點了肉燥飯,滷肉面和麵線,面線中放了綠豆芽,有一種半生的腥味,伴隨著新鮮的甘甜,很爽口。

招呼我們的是一位阿姨和一位年輕的女孩,女孩應該是阿姨的女兒。阿姨寡言,女孩健談。雖然是在小店做事,女孩的打扮一點都不隨意,身材頎長,樣貌清秀,尤其是眼睛,畫著精緻的眼妝,棕色眼線藍色眼影,只是假睫毛略微濃重了些,卻不影響整體的觀感。她為我們介紹了高雄的景點、最適宜的路線、當地的風土人情。口音是臺灣女孩的嗲,聽著軟糯,這一頓飯,耳朵、舌頭和心,都化了。

高雄適宜騎行,中山大學那一塊尤為寧靜。進入中大,要穿過一條五十米左右的隧道,磚牆斑駁,有一些年份了。過了隧道,便是中大的校園,高高低低,錯落有致,就在海邊。有許多古老的榕樹,和磚紅的建築交相輝映,這裡的學風一定是穩健的吧。

校園靠海的一段修著圍牆,看不到海,只聞濤聲,聲聲入耳。路上有一個公交站,稀疏立著石凳。陽光透過樹杈,斑駁照在石凳上,地上些許野花和野草。這個地方最適宜的應該是黃昏,應著帽衫,帽子鬆鬆垮垮蓋住頭,戴著耳機,聽著音樂聽著海,踩著野草吹著風,背後有夕陽最後的暖意,身下是石凳微微的清涼,公交車錯過了幾趟,也無妨。

城郊的人們,生活狀態很慵懶,在這裡,時光真的是可以用來消磨的。幾個盆景,幾個酒瓶,一把老藤椅,還有梳著髮髻賣著檳榔的十三姨。

兒子每到一個城市都要登高望遠,高雄也不例外。俯瞰整個高雄,城市開闊,節奏舒緩。

到臺灣,夜市似乎是必須逛的,高雄的六合夜市自然沒有錯過。在這裡,就暫時忘記身材吧。

墾丁,颱風

到墾丁第一天就遇到了颱風,天空是烏青色,遠海是深藍色,到岸邊都變成了土黃色,空氣中一股海水的腥鹹味。

颱風天限制了覓食範圍,只能冒雨到便利店買泡麵,數次幾乎被風吹倒。買到了幾碗驚豔的滿漢大餐,第一次吃到這麼好吃的泡麵,也可能是餓了的緣故,一家人為了多吃幾口美味的泡麵居然搶了起來。夜裡聽著雨,便沉沉睡去了,一夜無夢。

幸運的是,第二天台風小了許多,居然還間或出著太陽。墾丁適合騎機車,路上人並不多,沿著主幹道一路向前就是了。路邊是鬱鬱蔥蔥的樹木,車並不多。時晴時雨,連天空也分了層次。路上還會經過一些小鎮,有許多小吃的攤點,依舊是時光的停滯感,不留戀往日,不追趕來日。

海邊的浪依然很大,這大概就是驚濤拍岸,千堆雪。

到海岸邊的時候,人和車就更少了,放眼望去,路上幾乎只有我們,道路起伏,地界消失在遠方。每隔一會,天上都會飄來幾朵雲,被風吹散,之後又化作雨淋在身上,一開始我們還穿上雨衣,後來就隨它去了。

大海澎湃,雲海相接。風聲,海聲,時而輕柔,時而猛烈,都悄悄寫進心裡。如若在夜裡,應該還有月光的淺吟,和山林的吐納。

如果再來一次臺灣,我一定還會來這個地方,因為它的清淨和廣袤。不必騎機車,走上一天,從拂曉到黃昏,那必定是另外一番趣味。

花蓮,稻田,星光和平靜的海

去花蓮的路程略長,經過了一些不錯的地方。臺東有原始的味道,租了輛三輪車,停在稻田邊上,吹著風迎著陽光,居然睡著了。


傍晚時分才到花蓮。定的是花蓮山頂的酒店,晚上入住的時候,不經意回頭,滿眼的橘彩燈光。

天涯,共此時。

花蓮有不少好的去處,我們找了當地的一個司機,司機帶著一車人玩了一整天。同車的是一位熱情的臺灣阿姨,遠嫁日本,這次陪著日本的家人回臺灣玩。阿姨是幼兒園老師,身上有濃濃的人情味,她一路帶著我們兒子玩,和我們聊各種家長裡短。

司機是一位五十多的大叔,身體健壯。每次下車去景點的時候,他都讓兒子騎在他肩上。兒子倒也不客氣,和司機大叔也玩了一路。大叔還為我們買了非常可口的檸檬茶和麻薯,麻薯是現做的,有芝麻餡,香芋餡,花生餡。從臺灣回來之後,我嘗試在不同的地方買麻薯,再也沒有吃到過那麼清甜的味道。

相比之下,風景倒沒有那麼重要了。能遇到幾個這麼棒的陌生人,也是幸事。

離開花蓮的那個早晨,太陽很好。山頂的空氣清新無比,每一片樹葉都煥發著生機。本來擔心臺灣的八月太過熾烈,這些時日卻出其不意的舒適,可能是颱風過境的原因,熱得恰到好處。

臺北的夜

臺北有許多好玩的地方,故宮博物院,臺北101,中正紀念堂等等。

而我對臺北的夜卻情有獨鍾。避開熱鬧的地方,在大街小巷中穿行,感受城市安靜下來的氣息。

在巷子口碰到過年邁的人,碰到過吸菸的女人,碰到過牽著孩子的父親,有樹有花有草,有高樓有平房,有書店有酒館,有藝術也有晾衣杆上的人間煙火。兒子到街道邊的滑梯上和當地小孩玩,打打鬧鬧全然沒有地域的隔閡。這些都是生活沉澱下來的氣息,它真實、乾淨、有溫度。這也是我每到一處最愛的方式,吃當地人的早飯,看當地人的報紙,軋當地人的馬路。就像你站在路中央,大隱隱於市,眼睛卻飢渴地吸收著周圍人的光芒,想象著每個人背後的故事,或者幸福、或者悲傷,他們都真真切切地如同流水般從身邊趟過,不著痕跡,只是時不時掀起細微的波紋,窸窸窣窣在心裡開出了花,如果要問這花是什麼顏色,我想應該是淡藍色。

從臺北回上海的前一天晚上,坐在計程車中,聽著司機放的電臺,主持人說,“來日並不方長,請珍惜”。對啊,來日並不方長,且行著,且愛著,且珍惜著。白頭也是轉瞬,當下即是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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