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的越南

從芽莊再出發，我們基本上沿著海岸線而行，就像安妮寶貝所提議的那樣。

公路的兩側，一側是湛藍無垠的海水，一側是交錯往復的風景。風景裡，有城市高冷的大廈，也有鄉村柔美的房舍；有落日下風蝕的砂岩，也有日出時醉人的田野。

就這樣，我們走走停停，一路向南。

一路上，我們經過了太多的城市。這些越南的城市像極了中國八十年代初的樣子，濃濃的城鄉結合部風格。

許是見慣了北京和上海錯落有致的鋼鐵森林，由於珠玉在前的原因，我對其他的現代化城市並不感冒。反倒是越南這種城鄉結合部的感覺更合我心意。

越南目前也在借鑑中國，走著改革開放的道路，經濟飛速發展，但和中國仍存在巨大的差距。

相似的是，在城市化的程序中，大量的年輕人湧入附近的城市；而附近城市的年輕人，則選擇了去一線城市淘金。

2019年年初，越南政府廢除了戶籍制度，這無疑加速了人員的流動。如今，這些小城市，再也沒有了來來往往的行人，也沒有了車水馬龍的喧囂。

死寂一般的氛圍下，街道兩旁的商鋪早早地就拉下了卷閘門。各家門前乘涼的桌椅旁，坐著的也大多是老人和孩童。

褪去都市繁華亮麗的錦衣，越南的鄉鎮多了一些自然，也多了一份自在。泥濘的土路，矮舊的房屋，雖然在外人看來稍顯貧窮，但留守在這裡的村民倒也安於現狀，落得清閒。

農忙時，當地的村民春耕秋收（越南大部分地區不分四季），依照原始的方式辛苦勞作。可能是氣候的原因，這一路下來，我們見到的農田大多數種植的是火龍果。

在田地的旁邊，偶爾還會見到中國的進出口貿易公司。中國是越南農業出口的重要國家之一。

農閒時，當地的村民大多會選擇到附近的工廠打工。每個月微薄的收入（摺合人民幣約1000多元），造就了這裡低廉的勞動力。

世界各國的公司都選擇將工廠建設在這裡，甚至有一些工廠還會聘請中國的專家，以引進領先的生產技術。

英國經濟智庫調查顯示，越南人的幸福指數在亞洲排名第一。這可能得益於越南人骨子裡的慵懶。

我有一位中國朋友在越南某旅遊城市開了一家中餐廳，僱傭了幾名越南服務員。旺季的時候，到了晚上十點仍然有很多顧客。但每到十點（規定的下班時間），這些服務員便會停下手裡的活，收拾東西下班，一分鐘都不會差。

老闆近乎崩潰地說：「再多留一會兒不行麼？我給你們加錢！」

得到的迴應卻是：「我們已經下班了，我們有權利選擇不加班，而且這是受法律保護的。」

越南人生活的慢節奏是出了名的。早晨咖啡館裡的扯閒篇兒、午間吊床上的小憩、傍晚海邊迎風的漫步，無不彰顯著越南人舒適愜意的生活。

實際上，即使是在胡志明、河內、海防、峴港這樣的大城市（越南前四大城市），普通打工者的月收入也不會超過3000人民幣（服務員的月薪不足2000元）。

而當地的房價居然達到了數萬元每平米，其房價收入比已經是世界最高水平。

很多人告訴我，越南的土地是私有制。其實不然。越南是一個社會主義國家，土地屬於全體人民，國家作為所有者的代表，統一管理土地。

私人對土地不擁有所有權，但擁有使用權。作為家庭或個人使用的居住地，其使用期限是長期的，沒有期限。

無論走到越南的哪一座城市，佛教寺廟和基督教堂都是當地的熱門景點。遍佈各地的宗教場所，似乎在說明越南人宗教生活的豐富多彩。

調查顯示，截至2014年，越南約有12.2%的人信奉佛教，8.3%的人信奉天主教。

祖先崇拜依然是越南最重要的風俗習慣。無論越南人有沒有正式的宗教信仰，都會在家中設定祭拜祖先的祭壇。而有些家庭，則會供奉關公、觀音、財神等中國傳統神祇。

如今的越南，為了解決教育資源不足的問題，也在加大私立學校的扶持力度。持續擴招導致大學生的數量不斷在攀升。

但由於教育質量、區域發展不均衡，以及地域等限制，大學生就業難的困擾，至今仍沒有得到很好的解決。

在越南，同樣有著眾多的低頭一族。受網際網路和現代化思想浪潮的衝擊，快餐文化不斷地侵蝕著越南當代人。

這和越南人慵懶的習性相互作用，造就了崇洋媚外和娛樂至死的氛圍。追逐名牌的女生，嗜好賭博的男孩，這些在人群中，都佔有相當大的比例。

Z是一名大學畢業不久的學生。由於專業是中文，她從大二開始就幹起了導遊，如今已經達到了一萬多人民幣的月薪。這在越南絕對算得上是高薪階層，很多越南人一輩子都無法想象這樣的收入。

我們聊起了越南歷史教育中的侵略戰爭，聊到了越南人民對中國的仇恨。Z向我辯駁道：「泛化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每一個越南人的想法都是不同的，不應該用某些越南人的想法，來概括整個越南人口。」

她向我解釋說：「很多越南人不具備任何分析和辨識的能力。他們相信散佈在社群或網路中的謠言，比如越南新娘在中國受到虐待，中國製造販售假冒偽劣產品，甚至是中國人販賣人體器官，等等。他們不關心這些資訊是正確的還是錯誤的，只在乎越南是不是贏家，所以他們認為憎恨中國是對的。這些人大多是教育程度極低的越南人。」

這讓我想起了前段時間一位老者的留言。他讀了我的越南遊記，認為我是在美化越南。由於他對越南的憎恨，以及其他一些原因，甚至給我扣上了叛國的帽子。

而我想表達的是，旅行本應是一件愜意的事情，體驗不同的風土人情更是我所追求的人生。我只是在記錄我所看到的風景，以及我看風景時的心情。

這無關喜好，更無關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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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和靈魂，總有一個要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