濁水溪,發源於中央山脈合歡山南麓,上游就是日月潭水庫,流入臺灣海峽。中央山脈將臺灣分成東部和西部,而濁水溪不只是個地理概念,它不但分隔了臺灣北部和南部;還分隔了政治上的泛藍和泛綠;分隔了本省人和外省人;分隔了國民黨和民進黨。歷史似乎還停留在上世紀五十年代,蔣先生率領120多萬人馬退據臺灣,造成了與大陸鄉土隔離的一個龐大群體“外省人”——即所謂“外省來臺”的人。幾經時代波折,幾經政治操弄,外省人與本省人,從分離走向融合,又從融合走向分離。

早上搭乘巴士離開小資情調濃郁的墾丁,沿西海岸北上,兩個多小時後就可到達高雄左營,左營是臺灣重要的軍港,也是臺灣高鐵的南向終點,西海岸的主要交通樞紐,連線臺鐵、捷運、巴士、海運於一體。

為了尋訪眷村,來臺灣前在網上先預訂了高鐵票,還特別購買了臺灣悠遊卡,在全臺灣的公交,長途巴士可隨意刷卡,還可以在便利店消費,甚至有些夜市都能方便使用,正對用慣了微信、支付寶,已無現金消費習慣的陸客胃口。

“眷村”一般來講是指1949年前後,蔣先生退據臺灣帶來的軍政人員臨時落腳居住的地方。
丟掉大陸錦繡江山的國民黨帶領60萬官兵和他們的軍眷撤退至臺灣,成立“軍眷管理處”,開始大量興建眷村。囿於當時的歷史背景與反攻宣傳,當時的眷村居民並沒有長久居住的打算,只是把眷村當做一個臨時的落腳點。由於防禦方向和“反攻復國”的需要,眷村都隨著駐軍分佈在臺灣西海岸各處。

眷村獨特的建築特徵是眷村文化形成的原因之一,在四十年代末眷村剛剛興起的時候,人們只把眷村當成暫時的居所,而未對眷村“大興土木”。撤退至臺灣的國民黨軍眷對日據時期日軍遺留下的廢棄軍營、廢棄倉庫稍加改裝,就形成了第一批老舊眷村。當時經濟條件拮据,軍眷們沒有富裕的生活空間,就用竹籬笆把各家各戶圍了起來,形成了一排排“豆腐塊”似的戶戶緊鄰的生活環境,這種特殊的建築構造使得眷村內部的交流更加緊密,但竹籬笆的存在同時也關閉了眷村與外部世界交流的大門,造成了眷村“與世隔絕”的封閉環境。

“外省人”即是跟隨國民政府敗逃臺灣,來自大陸五湖四海的軍人軍眷和平民,總數有120萬之多,而本省人則是指清朝時期移民臺灣的本地人。眷村中絕大多數都是外省人。陰暗簡陋的眷村就像是他們當時的處境。外省人綽號“老芋仔”,意為長相不好的芋仔不會被施肥,扔在哪裡就長在哪裡。“老芋仔”的外號正是外省人“有家回不得”飄零身世的寫照。第一代的外省人對大陸有著強烈的歸屬感,他們迫於歷史的因素而遷徙,外省人下層在臺灣生存的很不如意。最基本的語言溝通都是障礙,眷村中的外省人與臺灣的本省人鮮有交流。在眷村內,外省人之間十分親切,在海峽的這一邊,他們再也見不到“遠親”,依賴和信任的就只有“近鄰”。眷村中的人情味十分濃郁,第一代外省人之間的患難情感樸素而真誠。

隨著“反攻”計劃的失敗和國民黨“禁婚令”的逐步解除,外省人們開始在異鄉成家,也就有了第二代“外省人”。第二代外省人們自小受到嚴格的“外省教育”,對本省人取排斥態度。他們生在臺灣,沒有見過大陸,也很少適應眷村之外的世界,因此他們對自身的身份認同存有較為嚴重的迷茫與困惑。

眷村中的“外省人”們來自大陸的每一個角落,他們操著濃重鄉音,帶著家鄉生活習慣和文化特色,共同居住在擁擠的環境裡。眷村小小的空間中充盈著來自大陸的多元文化,這形形色色的文化在碰撞與交融中發展,共同組成了獨特的眷村文化。

眷村文化的多元性體現在衣、食、住、行多個方面,最具代表性的就是眷村的多元美食。臺灣的眷村美味就是袖珍的大陸美食地圖。有來自四川的辣子雞、勁道的山東饅頭、肥而不膩的東坡肉,酥脆的炭烤燒餅。眷村美食為臺灣飲食文化注入了新的活力。 風靡幾十年的臺灣牛肉麵和夜市上許許多多的美味,究其源頭都來自眷村。

原本只是想著歇腳的暫住地,心中依然眷戀的是隔海相望的老家。整整七十年,命運和他們開了一次次玩笑,眷村最終還是成了異鄉的家,家雖然破舊,還是難逃拆遷的宿命。

左營軍港門口,傳出熟悉的陣陣豫劇唱腔,鐵絲網裡的“臺灣豫劇團”,看上去感覺有點彆扭。回大陸後查查史料才知道頗有來歷:1948年,國共兩黨爭鼎中原,劉鄧大軍發動南陽戰役,國軍敗退,南陽十六所中學五千多師生步行千里,南撤到尚未開戰的湖南衡陽,與衡陽中學組成“豫衡聯中”。後又撤到湖南永州,還沒讀上幾天太平書。1949年4月解放軍渡江後,又隨著黃傑的一兵團退到廣西,翻過十萬大山,來到越北邊境。三萬軍人被法國軍隊繳械,平民和軍人一起關在越南富國島的集中營裡,在鐵絲網包圍的三年半,他們認認真真地演唱豫劇,聊解鄉愁,創立了“中州豫劇團”,給患難同胞表演。薪火相傳就有了今天的國立傳統藝術中心臺灣豫劇團。

在“國軍南部招募中心”門口向兩位國軍士官問路,對方很認真地摸出手機為我們搜尋路徑。胖嘟嘟,園乎乎,一臉學生稚氣,完全沒有一絲軍人的剛毅和警覺。

想到花蓮開車的阿黎也是剛服了兵役,四個月兵役?連槍都沒摸熱。草莓兵而巳。

眷村人政治態度顯而易見。當年遷往那裡的人,都是從大陸過去的國民黨軍人及家眷,他們服從於國民黨,是國民黨最忠實的擁護者。隨著國民黨失去執政權以及黨內分裂,儘管眷村人的政治態度發生了變化,但反“臺獨”的理念一直不曾動搖。自從民進黨上臺以來,時有丟擲“臺獨”言論,幾乎每次都會遭到眷村人的強烈抗議和反對。他們有著至死不渝的“祖國認同感”。在他們心中,臺灣和大陸都是中國的土地。
2018年國民黨韓國瑜競選高雄市長成功,終於打破了“國民黨不過大濁溪”的魔咒。

國共兩黨的眷村子弟,當年都跟隨父輩輾轉南北,童年記憶都出奇地相似。

除役的國軍軍艦銘牌,不少曾都是父輩們的老對手。

眷村大多建在接近軍事基地的地方,和大陸的部隊大院一樣,基本屬於封閉狀態。眷村裡醫院、商店、郵局、學校等公共設施齊備,所以眷村人沒有大事,一般都不出村子,在這裡形成了他們封閉的生活圈子。

左營的明德新村五十年代時是海軍將領的眷所,軍官俱樂部娛樂設施比較齊備。

和大陸的部隊大院子弟一樣,眷村男孩首選出路就是當兵從軍,他們天生遺傳到軍人那種團結奮鬥,眾志成城的信念,在部隊又有人脈,機會當然比本省人多得多,國軍將領中,眷村子弟出身不在少數,郝龍斌就是個代表。

相對於下課後必須幫忙務農的本省子弟,眷村的孩子們由於父母多半是在倉促中撤離來臺,沒有祖輩的東西可以繼承,也不如一般農家有田地可以耕種,孩子們有時間來認真讀書,上世紀五六十年代,教育剛剛在臺灣普及,然而眷村裡的概念通常還是如舊中國那般:“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成績成了出人頭地的唯一標準,眷村裡的孩子們通常被賦予較高的期待。 眷村出身的名人數不勝數,政治人物中,宋楚瑜是最出名的一個。

在物資不充裕、建設相對落後的眷村裡,吃百家飯長大的孩子自小即養成了拉攏互助的習慣,同輩之間凝聚力強。眷村的設立也有功能區分,空軍有大鵬、長風新村,陸軍有陸光、憲光新村,海軍有海光新村,聯勤部隊有明駱新村……或以軍隊番號取名,職能分界線各自圍出了一個圈子。分類這種草率卻便捷的方式,彰顯了眷村人各自身份。就像劃分軍種那樣,眷村成長的小孩也可以很容易被分成三種:第一種很會讀書,以後都出國念博士的;第二種是屬於讀書讀不來的,家長很嚴格,被送去讀軍校;第三種師承遺傳了軍中江湖氣,長大後成為聚黨鬥狠的能手,後來發展成臺灣的主要江湖幫派竹聯幫、四海幫。現在左營眷村旁的酒店就叫“四海一家”。

電影雙雄楊德昌和侯孝賢,文化界重量級人物龍應臺、張大春、朱天文,臺灣電視教父王偉忠,標誌性的大美女林青霞、胡茵夢,另外還有劉德凱、胡慧中、張艾嘉、任賢齊、庹宗華,當然還有天下誰人不識君的鄧麗君,他們也都來自眷村。璩美鳳當時和吳小莉住在同一個眷村,兩人還是同學。
這幾個小女孩超可愛,說不定長大就能變成蔡琴、伊能靜。

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兩岸都一樣,熱衷於意識形態領域的政治運動。一群遊行的小女生裡邊,再過幾年說不定就能冒出幾個天皇巨星。對臺灣來說,1949年人口大遷徙的文化意義,不亞於中國歷史上的幾次“士族南渡”。

眷村曾經是一個封閉的社會,眷村又被稱為“竹籬笆”。竹籬笆圍起了擁擠逼仄的空間,你家的窗對著我家的門。圍出的小院子裡,人們在這裡給小孩洗澡、教育子女、也拿來養雞。戶戶緊鄰、如軍營般的“眷舍”、“操場”,因此有了家的樣子。

“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對於眷村的第二代、第三代來說,他們的鄉愁是爺爺奶奶那一代附加給他們的。但是父輩們的鄉愁也是停留在時空中的精神感受。即便再次回到故鄉也是物是人非,鄉愁成為眷村人不可化解的情緒。

就在兩個人靜靜地看展覽時,突然響起了激昂的《國際歌》聲,進去一看,展室一邊是大陸的“解放臺灣”;另一邊就是國民黨的“反攻復國”。比對強烈的策展手法恰恰是眷村文化人內心矛盾的寫照。

所有的顛沛流離,最後都由大江走向大海——龍應臺

跨過大江大海,躲過炮火連天,隨著敗退的軍隊來到臺灣的眷村太太們,手提箱裡總帶著一兩件旗袍,這是中國女性起碼的體面和優雅。

當年的民國旗袍美女,在眷村都得換下旗袍成為眷村媽媽。

眷村第一代的生活來源主要是軍餉,人們還會有副業,做外賣、洗衣、擺小攤。對於眷村外面的人來說,竹籬笆有著“負面”的色彩。它代表了眷村居民與臺灣外在社會的隔離,甚至反映了“外省人”在臺灣的特權地位。也正是這樣的一種回不了家的“外省人”的身份,眷村人的鄰里之間感情深厚。大多數的村莊是宗親、鄉鄰住在一起,而眷村人當年不少是孤身前往,每一個人背後都是一個骨肉分離的家庭。

眷村媽媽除了夜以繼日的繁忙工作,操勞家務,照顧一家老小的生活起居之外,更要為身處於高危工作環境的軍官先生們多擔一份心。

若是丈夫因公不幸傷殘、重病或者殉職,之後的一家的生計都得由眷村媽媽全力承擔。
在左營等公車時偶遇一位東北大姐,嫁給榮民(退伍老兵)15年了,據說現在老兵的待遇不錯,政府供給房子,每個月退伍金7萬新臺幣(約合人民幣1.59萬)夠老倆口生活。不管是什麼社會制度,尊重軍人,善待老兵是起碼的社會底線。

對眷村的孩子們來說,這些就代表著他們的爸爸。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各為其主,無可厚非。

不談意識形態,軍人榮譽永存,值得後人銘記。

正因為,他們那一代承受了,戰爭的重壓,忍下了離亂的內傷;正因為,他們在跌倒流血的地方,重新低頭播種,我們這一代,得以在和平中,天真而開闊地長大。——龍應臺

記憶淡去了時代風雲、也無關熠熠星輝。眷村的竹籬笆裡,都是庶民眾生的一笑一嘆,都是個人邊邊角角的瑣碎小事。

身為眷村中的女性,無論是隨軍撤退的外省籍官太太,或是來臺後才嫁入這個大圈子的本省籍妻子,每天一大早就得起床張羅先生、孩子們的一日三餐。

眷村中的軍人們大多都沒有豐厚的軍餉,軍眷全家也只能靠著軍方發放的補給度日。這些經歷困境的人們逐漸掌握了“窮則變,變則通”的克難精神。裝著美國援助麵粉的口袋材質不錯,就把這些麵粉口袋做成褲子給孩子們穿。許多眷村二代子弟在回憶童年時,都會提到自己有過一條“美國褲子”,這段日子和大陸的“尿素褲”有著異曲同工之處,都是物質匱乏年代兩岸的共同記憶。

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

行走臺灣到處都可以看到眷村牛肉麵。其實臺灣人本來不吃牛肉,因為對他們來說,牛是耕田的夥伴,臺灣的麵食就是從1949年開始的。臺灣不產小麥,麵粉要渡過臺灣海峽從外面運進來,那是非常奢侈的,所以臺灣人不會用這麼金貴的食材拿來做麵條。1949年後,大量大陸人來到臺灣定居,此時正在接受美援的臺灣獲得了大量美國麵粉,來自北方的軍眷們善做麵食。從此臺灣的牛肉麵到處都是,就連最偏僻的鄉鎮都可以找得到牛肉麵的身影,這就是眷村對臺灣的影響力之一。

在高雄市裡住了一夜,搭乘高鐵先去臺中再去臺北,臺灣高鐵,貫通臺灣經濟發達的西海岸,起臺北,終高雄左營,統共八個站,345公里,準軌1435毫米,時速大約在180左右,不超過200,相當於十幾年前的和諧號動車水平,和大陸四通八達的高鐵網還是不好比的。

臺中市南屯區春安裡,嶺東科技大學旁邊有一座奇特的眷村,不同於一般老舊眷村的灰暗破敗,而是畫滿了鮮豔的彩繪,在臺灣本地和網路上,人們把那座充滿鮮豔色彩和線條的眷村,稱為“彩虹眷村”。

創造“彩虹眷村”的黃永阜,國軍的退役飛行員,也被人們親暱地稱之為“彩虹爺爺”。

上世紀五十年代,臺灣軍方為了安置老兵,陸續修建了幾百所眷村,自2004年起,它們已開始被逐漸拆遷。而黃永阜所住的正是其中的幹村六村。房屋是他自己申請籌建的,還佔用了“國防部”的土地,在法律上屬“違建戶”。

根據臺中市的規劃,黃永阜居住的眷村都被劃為住宅與道路用地,這意味著“彩虹眷村”將會被拆遷。雖然政府方面給予搬遷者數十至數百萬的補償費用,村裡的居民也急劇減少,但並不是每個人都願意搬走,其中不願意搬走的就有黃永阜。老人原籍香港,年輕時入臺當飛行員,後負傷獨居眷村,晚年生活苦悶。眷村這種雞犬相聞的親密空間感,便成了老人唯一的籍慰。為了守護自己的家園,他還曾打過官司,結果顯而易見,最終還是敗訴。

只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在村子裡的塗鴉,反倒拯救了一個時代的文化記憶。
事實上,他在村子裡作畫並非有意為之,而只是為了打發老人孤寂的時光,一開始他只在自己屋裡牆上塗鴉。他從未學習過繪畫,卻越畫越有樂趣。又開始往屋外拓展,鄰居看他畫得好,也答應讓他在外牆上畫。

從此,整條巷子就成了彩虹爺爺的超級大畫布,每天清晨3、4點起床後,他就提著油漆、畫筆,靠著路燈的微暗光線開始作畫。一直畫到太陽熱了,才收工休息,日復一日,讓原本蕭條寥落的老社群搖身一變成了夢想中的童話世界。

村口那條數十米長的巷道,是“彩虹爺爺”作畫最多的地方,也是最熱鬧的地方。這裡的畫色調明豔熱烈,地上用油漆塗成了紅底,上面用白色和黃色等勾勒出小鳥、小雞和兔子造型。牆上則分割槽,時而以藍色為背景、時而以白色或黃色為背景,上面畫了數百卡通造型的猴子、貓和孩童。(好像大陸的武漢市漢陽區也有一條差不多的彩繪巷,不知最後結局如何?)

黃永阜沒想的是,這些畫吸引了眷村旁邊的嶺東科技大學的學生和攝影愛好者來此參觀。這群生在網路時代、善用網路力量的新生代,透過網路無可比擬的傳播速度和影響力,意外讓彩虹眷村爆紅。來自臺、港、澳、大陸甚至亞洲各地的遊客,在巷弄中尋尋覓覓,只為了親身體驗彩虹爺爺筆下的童話世界。

得知“彩虹眷村”要被拆遷的訊息後,嶺東科技大學的學生和當地一些熱心人士,又通過網路發起了一場聲勢浩大的搶救彩虹村的活動。幾天內,三個聯署拯救彩虹眷村的網頁,很快便突破十萬人次。輿論壓力下,臺中市春安裡裡長顏慶義表示,“會留下創作空間,讓彩虹爺爺可以繼續自由自在地畫下去。”

隨著“彩虹爺爺”故事的傳播與擴散,到“彩虹眷村”來觀光的遊客也開始絡繹不絕。高峰時達到了年遊客量五、六十萬人次。臺中市長因此大受震動,最終決定把這座村落作為“彩虹藝術公園”加以保護,使它最終免去了被拆遷的命運。
曾經雞犬相聞的舊時代鄉村社群,在一位百歲老人的筆下,重新找到了鮮活的生命。而在臺中角落裡的小小眷村,也因染上繽紛色彩而帶來活力。

老人已九十多歲,曾經也是鄧麗君的粉絲。畫裡不乏幼稚的筆觸圖案之間,時常還會穿插很多吉祥語給參觀者們,比如“平安百福”、“大家有福氣”、“身體保重,才是本錢”,讓人覺得樸實溫暖。因為畫技童真幼稚,沒有任何功利色彩,顯得更具藝術的純粹。

更為重要的是,它們展現出了藝術的力量,抗議不一定要暴力流血,可以也應該更加人性化和藝術化。

藝術扭轉了眷村被拆的命運,留下了歷史,留下了記憶。人們在參觀彩虹眷村的時候,總會記起在這裡曾經居住過的老兵,總會想起兩岸中國人都為之心痛的歷史。

新北市萬里區,野柳地質公園。野柳不是依依楊柳,而是一條突出於海面,約1.7公里長的砂岩岬角,位置差不多在臺灣的最北端。

更新世前,臺灣仍在茫茫太平洋中,由福建一帶沖刷下來的泥沙,一層層在大陸架上堆積出砂岩層。蓬萊造山運動,菲律賓板塊擠壓歐亞板塊把岩層推擠出海面,形成今日的臺灣島,野柳也是其中一部分。

造山運動時受擠壓應力作用,在野柳兩側推出兩道斷層,斷層破碎易受侵蝕,所以兩側凹入成灣,中間突出形成海岬,在海浪不斷侵蝕和地殼抬升的雙重作用下,形成野柳千奇百怪的海蝕地貌。

海蝕形成的蕈狀石歷經千百年的風吹浪打,最後象一顆顆蘑菇,是野柳最有神話色彩的風光。

壺穴和海蝕溝,海水沿岩層薄弱處和斷裂沖刷而成。

像霧像雨又像風,新北市瑞芳鎮九份老街,終年雲霧繚繞,日據時期因採金而繁華。發現金礦前,只有九戶人家散居,買任何用品都要從雞籠運至庾仔寮,再轉運上山,九戶人家一次都要買九份。久而久之,就成了“九份”。1890年,當地農民在溪澗發現砂金,最誇張時據說在蘆葦根部的一碗泥土可以淘洗出小半碗砂金,九份金礦的的丰度記錄至今還是世界第一,無人打破。訊息傳開,就聚集了數以千計的淘金者,從此開啟了九份的流金歲月。當時的九份雖在山上,卻比雞籠(現稱基隆)還要熱鬧繁華。二戰後,臺灣金屬礦業公司接管九份金銅礦,開展大規模的採金鍊銅,隨著金階上漲,“亞洲金都”的稱號一度不脛而走。1971年後資源枯竭,黃金繁華如潮退卻,人去樓空,只留下一條不足兩米寬的九份基山街。

九份老街依山面海的地勢,依勢而建的建築吸引了眾多的文藝人,候孝賢在九份拍攝電影《悲情城市》獲得威尼斯大獎,給金盡人散,沉寂多年的九份帶回了無數遊客。

站在九份基山街頭,人潮湧動,摩肩擦踵,和大陸的麗江大研、重慶磁器口一樣,在商業化大潮中只剩下熱鬧了。

一頭霧水地扎進九份老街,又一臉細雨地扎出九份老街,除了芋圓,好像沒什麼特別的記憶。

大規模開採金銅礦,留下的尾礦在雨水的沖刷下,大量重金屬和硫化物排入大海。也被包裝成景點招攬遊客,叫做“陰陽海”。

臺灣是個多元化的社會,臺灣民眾的素養極好,在臺北街頭隨便找人問路,素不相識的路人會一直把你送到捷運(地鐵)入口。 流光溢彩的西門町和高聳入雲的101只是臺北靚麗的門面。

而在臺北車站的西門和南門總集聚著數以百計的流浪民眾,儘管無家可歸,白天總是把行李收拾乾乾淨淨,用大包裝好。傾盡全力維持自己最後的體面和城市的基本秩序。

夜色將臨,一個紙箱,一條薄被就是他們的家。

臺北街頭有著見人就派發小冊子,拉人信教的教徒。

也有平時認真練功,見陸客就趕緊上前洗腦的XXX。

看到更多的卻是臺灣民眾的善舉,夜色中親眼見一位年青人從遠處步行過來給流浪者派發便當,雙手拎了大約有四十個便當。問了一下,他是每星期都來一次。

這就是傳說中的臺鐵便當,最小號最廉價的全素便當也要60臺幣,一般是80~120臺幣。

其實行善是東南沿海民眾的習慣行為,走長路必有路廊,路廊裡必有免費茶水,盛夏裡必有社群老人出面湊錢燒茯茶。而到了臺灣,行善就被放大到全社會層面。

臺灣慈濟總會有400萬註冊會員,比國民黨和民進黨的黨員總和還多。慈濟總會就是一個志願者(臺灣叫志工)的民間組織,我們在眷村,在中山博物院(臺北故宮)看到的工作人員絕大多數都是穿著馬甲的志工。
釋放善意是最大的情商,釋放善意能觸動心靈深處最柔軟的本質,臺灣人的善心,臺灣社會的善力,是臺灣社會最重要的生命力。
臺灣是多元的社會,在島內人人行善;在大陸電信詐騙也是臺灣人首開先河的。矛盾?社會就是矛盾的混合體。

在XX大飯店的麵包房裡買了幾個新鮮麵包,沒吃完帶回大陸,放在塑料袋裡常溫儲存到今天,巳經過了一個多月,沒有發黴,沒有變質,只是脫水乾燥。繼續!看看能不能打破XX勞漢堡常溫儲存一年的記錄。食品過量新增防腐劑的問題看來在全世界都存在。

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兩岸分離已七十年。
彰化縣誌記載“濁水溪清,則時事有變。”濁水溪共有3次變清:第一次是鄭成功趕走荷蘭人,溪水變清時間長達3個月;第二次是二戰結束,臺灣擺脫了日本殖民統治;第三次是2000年選舉期間,臺灣實現了第一次政黨輪替。雖然沒有科學依據,很多臺灣人卻對此深信不疑。
臺灣的行政效率很低,開啟電視,大多數新聞都是兩黨各級議員喋喋不休,口水四濺。鳳山官校的校歌是“黨旗飄揚”還是“國旗飄揚”已經吵了一個月,雞蛋是漲一臺幣,還是漲二臺幣,也吵了一個星期了。對習慣了領導決策,強力執行,高速發展的大陸人來說很不以為然。長此以往,即使政黨輪替,在沒有強大外力下,維持不獨不統估計是大概率事件。
期待濁水溪早日變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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