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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村莊記憶:日本巖手縣一關市猊鼻溪

再也沒想到,第一次去日本,我會在東北地區一處村莊住上好幾天,而且為了它,放棄了去東京的計劃。

真要感謝此行發起人“星期五”,最初她提議日本之行我十分抗拒,因為情感上繞不過家中老輩親人犧牲於當年的山西抗日前線……
對自由行木有抵抗力,終於還是去了,這一去,就去了三次日本。

第一天:自北海道抵達猊鼻溪

是從北海道函館折回途中乘新幹線到的猊鼻溪。中間在新青森、盛岡換乘,再於一關火車站換乘單線窄軌小火車,猊鼻溪站下車。

十分驚訝現代化程度之高的日本,還在運營這種老式鐵路線。三節公交車大小的車廂,乘客不多,應該沒什麼利潤,就是方便沿線高地居民出行吧。
或者還有,對老式生活的尊重與懷戀。

我們在日本行走一路,不需分段購票,使用的火車通票由“星期五”在國內網站預訂,香港航班落地名古屋後取票。
這種JR PASS只針對外國遊客,可在日本搭乘新幹線、JR鐵路、近鐵、名鐵等軌道交通,但須境外預訂,到了日本反而沒法買到。(過時經驗有木有?)

根據行程安排,我們仨每人1600元買了十天通票。窄軌小火車也能通用,有點意外。

當然,這都來自“星期五”這個時尚中年的資訊源,我和孟美人基本倆“麻瓜”,只知認準一個理兒:在國外自由行別隻低頭行路,務須跟定頭領。
我倆一路不操心嚴重到,之前一個黃昏在哪個車站換乘,“星期五”發現她安排的行程有漏洞,當晚不知去哪兒住宿,詢問我倆不見應答,原來都在專心看手機,她才意識到自己此行如何的任重道遠。

入住這家“山貓宿”,網評高分,村裡惟一的旅館。

出去找晚餐,偶遇一位老太太自家開的手工店,三人各種喜歡,東摸西琢磨,咬牙切齒剋制了購買慾,終於把天色逛到黑,才發現到底小村莊,餐館一概打烊。

總算一處居酒屋門前小燈籠亮著,趕緊挑簾進去,嚯,滿屋子村兒里人!
坐定,看餐牌,“星期五”一路好使的英文在這兒不靈了:不只女老闆,一屋人木有懂英文的,而我一路漢字➕日文字母的蒙,這會兒也派不上用場。仨人一嘀咕,胡亂點,不餓肚子是王道。

↑ 居酒屋的“門神”有什麼故事,缺少語言中介,完全不懂。

一屋兒村民很快猜到我們是中國人,好奇心增加,嗚裡哇啦的交流欲在空氣中震盪,我們三頭霧水作和藹可親狀……
等待許久,女老闆端上猊式日餐,與我們剛才按圖索驥的想像南轅北轍——此處適合省略167個字。

我邊吃邊開掘腦洞,有了一一鄧麗君!這總該能代替英語當中介吧?
孟美人的主播嗓音很給力,帶動之下,一屋子的鄧麗君就這樣和著音響伴奏一首又一首,居酒屋氣氛燃到爆。

鄰座一男子比比畫畫介紹日語“猊鼻溪”的發音,稱自己是溪上的船工,喚起我們河上泛舟欲。

有三杯清涼飲料送上,女老闆告知是另一桌兩位老男人相贈,即上圖右側一個半臉那二位,我們仨微笑致謝。

女老闆的美貌應也是店裡生意興隆的因素之一。

飯罷、唱罷埋單撤退,“星期五”悄聲告知,有人為我們付了一半餐費,這合適麼?我想了想,木有什麼不合適,付一半表示友好且不卑不亢,我們應該接受並道謝。
哪位付的?人家不主動說,我們語言受限問不出究竟,有人手勢示意,哦,剛才唱歌特嗨的那位中年男子呀!

踏著夜色回“山貓宿”,三人繼續興奮,這最近距離接觸的日本村民,感受到的都是友好。完全意料之外,卻也情理之中。

第二天:盛岡尋找南部鐵器發源地

早晨自猊鼻溪重新乘火車去盛岡,逛這個日本著名的南部鐵器發源地。

出門前,旅館老闆發一枚房間號牌,“星期五”當飾品掛在身上。

後來意識到,喜歡行走日本與兩國文化的同源性有關,所見文字均能連猜帶蒙大概齊,不至於總是兩眼一抹黑。

↑↓ 一關火車站內。下圖某市民的捐贈品,文字說明臼和杵所用櫸木的不同樹齡一一由衷感嘆日本人的細節功夫。

↑↓ 去盛岡途中車窗外,遠處雪山隱約。

↑↓ 盛岡市區

↑公交車站市民排隊等車,車來了循序漸進無人亂擠。

盛岡是巖手縣行政、經濟和文化中心,人口幾十萬,有一所巖手大學。
北上川及其支流中津川等流經市區,故有“森林和水都”之稱。
古時候是某諸侯所在的城下町,1889年設市。城市保持古城風格,據說城外還留有當年武士的宅地。
市中心的公園裡有古代城堡遺蹟,登高上去可俯瞰街市。這處公園就叫城跡公園。

號稱創立於江戶時代的巖鑄鐵器工坊,踏破鐵鞋無覓處,偶見一間似乎像的,其實是旅遊工藝品商店。
箭在弦上了,必須整兩件帶回,於是兩萬多日本大元買一件經典款,又5000多日元選一件自己中意的非“典”款,還得“星期五”幫忙揹著。

非“典”鐵瓶後來送了一位值得送的師長(不是軍人哦),後悔未留它的倩影。

不死心,東走西逛,沒忘尋找地圖上分明標出的巖鑄鐵器館,想象著下圖畫面——

鋼鐵不知為何沒煉成,終與“巖鑄”緣慳一面,一路就逛到盛岡大市場了。

↓ 養老院門外

中午途經,三人瞄上一間排大隊的麵館,晚餐在這裡吃上空前絕後一碗麵,味道千迴百轉,幾十種海鮮漏夜熬出了一鍋湯——猜的。
惟一儲存的照片不見面和湯,只有半個孟美人,尷尬。

回家後餘味無窮,於是仿製,四不像得自此絕望,唉,烹飪界的濃眉大眼在哪兒呢?

寫完以上內容再看“星期五”這天的行程記錄,原來我提綱挈領➕歪曲事實呀一一囧。

第三天:不疾不徐氣仙沼

“星期五”的觀點,旅行不是舟車勞頓,不是上窮碧落下黃泉,不是按圖索驥填補空白,也不是開眼什麼現代化大都市。到一處陌生地方放鬆休息,看日升日落,瞭解當地人如何度日,最好吃到稀罕飯食,接觸些未知事物,足矣足矣。
至於網紅景點打卡之類,我們仨不懂。

所以這天早晨根本沒起床,“星期五”頭晚向“山貓宿”女老闆取消了住宿費包含的早餐。
睡到自來醒,榻榻米上聊得停不住,終於商討今天干嗎、去哪兒,12點早、午餐合併用過,出發!
目的地氣仙沼,完全由小火車領導,氣仙沼是小火車從一關火車站開出的終點站。

出門即變卦——先逛村裡,一路逛到了河邊,即猊鼻溪水邊。

是個週日,猊鼻溪作為日本“百景”的熙攘景象同我們的旅遊景點很像。

河邊有家和紙店,竟是日本著名的“東山和紙”,牆上古今榮譽一大片,店員卻低調。
原來猊鼻溪即屬東山區。

村裡過足癮,前往氣仙沼。

↑↓ 小火車沿線的日本東北部高地景色

晃盪兩小時,到達終點站氣仙沼,時有落雨,決定原車返回——敢情只是過把老式小火車癮啊!
誰讓我們是半個鐵路迷呢……

過了“山貓宿”的飯點兒,直奔村裡最大超市,海鮮琳琅各種買買買,不貴。

對著這行字我秒暈:牛都純情了,好意思吃它麼?

“星期五”用房間一把電水壺,將海鮮變出生熟日餐,我和孟美人打下手,很快三人捲起榻榻米鋪席,餐桌有了,開吃!
老友、自由行、自助餐,海吃、海喝➕海聊,夜深醉酒困倦,直接歪倒一一人生如此,夫復何求!

三人果斷決定:退掉東京房間預訂,繼續逗留猊鼻溪。

第四天:日本“百景”猊鼻溪

一大早直奔登船碼頭。

↓ 所有船工集體亮相,榮譽感滿滿。認不出居酒屋那個船工模樣了。

↑↓ 我的兩個同行者。除我們仨,一船都是日本人民。

船工的幽默我們不懂,只見他嗚哩哇啦將一船男女老幼惹得一陣陣大笑,讓我們開眼日本婦女也能不那麼矜持,而且她們無論年紀,笑聲大多很少女。
後來我說:咱們不懂日語,笑誰不會呀?於是每當一船人都笑,我們也跟風大笑,裝聽懂絕對一流。
這整個過程引得孟美人這颯妞更笑出了十足領導力。

下船後她說,船上人猜我們是臺灣人。

↑↓ 上岸後河邊吃大餐,餐館牆上的選單是不是日式文藝風?

↑↓ 回到旅館午休,我們的房間外觀。“星期五”在視窗眺望什麼?

午休過後在村子裡四處溜達。

↓ 孟美人的手機佳作,她一路拍花恨不能與它們長在一起。

非常遺憾村裡的郵電所不營業。

見到一處受害女性庇護所,拍下發給一位女權行動領導者老友。

↑ 村裡小廣場,大超市在這邊。
↓ 公交車站

↓ 名牌釘牢自家門上,擺明不懼賊惦記。

見到好看的窨井蓋就拍拍拍。

總算見到幾處舊房子、破房子,不然三觀幾乎被這小村莊搖晃,還好。

竟意外撞見村裡有個東山區圖書館,驚訝不已。

↓ 喜歡這仨的表情包

↓ 順便從一本畫冊給更老的自己偷拍個榜樣,理想只管遠大,萬一實現了呢……

↓ 館內第二次見到市民憲章,內容主要靠猜。第一次在函館街頭見到,是一處石刻的函館市民憲章。
兩次驚異和啟發,兩次產生共同聯想……(此處省略無限多字)。

走出圖書館,三觀又搖晃,猊鼻溪村民的日子全面超出想象,它不嘚瑟,我都想替它嘚瑟。

第五天:戀戀不捨小村莊

上午離開盤桓幾日的小村莊,前往名古屋,收穫滿滿打道回府。
收穫包括猊鼻溪泛舟結束買回的東山和紙店裡面具好幾個,及村裡超市買回的“藥妝”之類。懼怕大城市的大超市,就在村裡將要帶的一切一網打盡。

後悔死沒與“山貓宿”女老闆合影留念,上圖左側面具能讓我憶起她的模樣兒。幾天之中看到她和她的女員工從早到晚辛苦勞作忙不停,我們的任何需求都盡最大力量滿足,退房時還彎腰鞠躬致歉連連,又送上圓珠筆和小毛巾作禮物……
當然不只好評這家旅店,更收穫了日本婦女的勤勞善良和友好。

這樣服務下來,房費三人間摺合人民幣每天900多元。
其實她的店有正式名稱:一關酒店。

↑ 小村莊裡本人照片,碩果僅存,虛也認了,長得虛。別問我更多本人照片去哪兒了,心碎3.0。

小站等待小火車,拍下站外小小洗手間。

↓ “星期五”從小火車窗外替我遠遠發現一片墓地,別人看不看得見我不知道,我自己能看見。(本人《採法特散記》曾寫到過墓地偏好。)

後來我看日本電影《哪啊哪啊神去村》,各種激動:熟悉熟悉,哪兒哪兒都像來過似的。

有一天我告訴自己:如果一個地方去過五年之後還木有忘記,還儲存著新鮮記憶, 還時不時翻出來回味,在腦海、在言談中,那它就是值得紀錄的。
本篇遊記由此誕生。

還想說,假如對命運有一百種解釋,那麼我願採用這一種:命運就是你遇到的人。
由於遇到了不走尋常路、不持尋常思維的當年理科名校畢業生“星期五”,才有了猊鼻溪之行,才有以後更多奇形怪狀之旅,賦予人生更多可能性、更豐饒體驗、更炫色彩與更不磨滅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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