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不應成為過去

倘若現在還沒出發去泰國,我們鐵定不會去了,不是因為可能有危險,而完全是衝那個智商和長相比豬還豬的副總理說的那些太不像話的話。總之,再想去東南亞浪,我會選擇其他國家或地區了,儘管之前已經計劃好要去清邁去蘇梅去甲米……

中國遊客人數銳減成事實,泰國人該怎樣感謝這位豬一般的隊友

翻船事故發生當日(2018年7月5日),我們正在普吉島芭東地區優哉遊哉地逛吃逛吃,準備養精蓄銳第二天回家。下午四點多,我們從Big C超市出來,打算步行回客棧,順便沿路買些青草膏什麼的。沒走出幾步,抬頭看到北邊天空一望無際的烏雲正朝我們這邊奔湧而來,烏雲下顯然已出現了大範圍的暴雨帶。於是,我們與一眾路人不約而同地加快腳步往前趕。剛到客棧,瓢潑大雨便瘋了似的傾倒下來。我趕緊躲進房間,窗戶被狂風吹得砰砰作響,與隆隆的雷聲夾雜在一起,窗外除了暴雨和偶爾劃過的閃電,根本看不見任何景物,期間還出現過兩次短暫的停電,這樣的環境很容易讓人心生恐懼。狂風暴雨持續了大概兩個小時,約莫下午6點多些就逐漸恢復了平靜。夜色下,我們撐著傘在小雨中又出門了。那時的我們無論如何想不到,這場突如其來的狂風暴雨席捲了大半個普吉,分別掀翻了在珊瑚島和梅通島的兩艘遊船,船上的遊客因此遭受了滅頂的災難。直至深夜和凌晨陸續收到來自國內親友的微信關切問候,我才開始用手機檢視關於翻船事故的報道,然後,便徹夜無眠了。
回國後一直關注著救援的進展和事故的處理情況,心裡極難受,也有些後怕。畢竟,在災難發生時,我們與遇難的同胞只有咫尺之遙,而在前一天,我們也搭乘遊船出了海。
我從心底裡希望這場災難的倖存者們能儘快從噩夢中醒來,重新投入正常的生活,讓過去成為過去。然而,這一天,又不應成為過去。因為,與這一天有關的很多事情,需要我們永遠記住。

“旅行就是花錢買罪受”

應該說,在得知普吉翻船事故之前,我們的旅程還是充滿歡樂的。
之所以選擇泰國作為這個暑期旅行的目的地,是因為媽媽年近七旬仍沒跨出過國門,而去那些遙遠的國度對她來說又太過奔波勞累,所以便就近選擇了旅遊資源開發比較早的泰國。機票、住宿等都提前兩個多月就訂好了。6月底,侄女中考及填報志願一結束,老小9人就興高采烈地踏上了旅途。阿姨和姨丈也是第一次出國,姨丈說他上次坐飛機是1979年,單位派他去廣西學習,從廣州到南寧,大概飛了四五十分鐘。因此,在約三個小時的飛行時間裡,老人們和我三歲多的小姨甥女幾乎是一樣興奮的。
早晨不到八點出家門,到城市候機樓乘九點的機場大巴往廣州白雲機場。乘坐大巴去廣州其實極不明智,途中堵車一個多小時,把趕飛機的我們嚇得小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當地時間下午兩點半左右,飛機降落在曼谷蘇曼那普機場。所訂的精靈別墅住三天送接機服務,大約五點,一位泰國大姐用一輛嶄新的12座商務車把我們送到了住處。
精靈別墅是位於曼谷市中心居民區內的一幢半新三層自建房,位置適中,設施齊全。房東夫婦幾年前從甘肅來到曼谷,租下了這幢房子開始經營。像我們這種扶老攜幼的組合,在預定住宿時我就有意識地選擇國人經營的民宿,起碼在溝通方面不會存在問題。在曼谷的三天,房東徐先生給我們提供了很多幫助,無論有什麼需求,比如幫忙租個車、指個路,一個微信或電話過去,徐先生準會及時為我們解決問題。好幾次因為實在無法與當地司機溝通清楚,也都是請徐先生通過電話直接充當翻譯。

稍事休息後,我們打車直奔曼谷河畔夜市。夜市店鋪林立,規模頗大,還有一個高60米的摩天輪,據說是全世界轉速最快的摩天輪,不知是也不是,反正沒必要去考究。我們走進一家泰國餐廳用餐。東南亞菜的酸酸辣辣正合我們口味,價格也還算公道,這使得我們此行自始至終可以大快朵頤。飯畢,沿夜市店鋪邊看邊逛,剛行至摩天輪下,正欲抬頭細看,豆大的雨滴竟不期而至,並轉瞬傾盆而下。於是,所有露天的行人一下子全擠進了夜市狹窄的巷子裡,起初大家都談笑風生,等著暴雨如傳說中般稍縱即逝,然後繼續該幹嘛幹嘛。然而,這場雨似乎並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而且越下越大。看著困頓不堪的老人和孩子,心裡真有說不出的焦急呀。到了半夜,雨勢才終於有所減弱,我們這幾個舟車勞頓了一整天的人終於坐上計程車回到了住處。想起那句話:旅行就是花錢買罪受。誰說不是呢?可卻又總是忍不住買買買……
等一個個洗漱完,我躺下時已經是凌晨三點,全身散了架一般。

逛了兩個市場卻不為買東西

這一覺迷迷糊糊的,睡得並不踏實,早上醒來才剛過六點。見大夥還沒有動靜,我便躡手躡腳把從兩千公里外帶來的茶具擺上,泡了壺香濃的紅茶品了起來。
早餐過後,等所有人收拾停當,已經10點多了。慢慢悠悠地上了房東幫忙約的車,曼谷一日遊正式開始。去大皇宮的途中經過唐人街,街上好像有一半的店鋪都是金鋪,那些粗壯的金項鍊金腰帶看得人兩眼發直。
到了大皇宮門前,我們已經有三位團友表示實在太熱,不想走了,要坐在外面的小店裡等。扶老攜幼團就是這種幾近中午才能出門、走不出多遠又要休息的節奏,所以也只能選擇自助遊,可以完全根據自己的節奏來安排行程。畢竟,與親戚家人同遊,能觀多少光尚屬其次,陪伴才是最重要的。於是,我們剩餘的幾個人也就沒有買門票入內仔細參觀,只在外圍看了個大概,就又會合在一起午飯了。

下午司機把我們帶到距離曼谷市區一個多小時車程之外的美功鐵路市場。這是我比較期待的一處地方,不在於市場買賣本身,而在於這裡的一大特色:一條鐵路橫穿市場,火車經過時鐵軌兩旁小販迅速收攤開攤的情景。說實在話,行前我沒做攻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火車會經過,或者火車幾點會經過,只知道行走在路上,頭頂熱得直冒煙。大概三點半,忽然周圍人群一陣哄亂,路邊的攤販也不約而同地動了起來。嘿,運氣還真不賴,居然給我們碰上了!我在鐵軌邊上一個水果攤前找了一處能立腳的地方,把手機調到視訊模式,向發出“嗚嗚”汽笛聲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列火車緩緩地由遠及近,其所將到之處,路軌兩旁的小販以極快的速度將擺在攤前路邊的貨物撤回攤內,並將遮蓋到路軌上方的簡易遮陽蓬也同時收回。火車一路駛來,小販次第收攤,動作迅速、嫻熟而有序,也頗具喜感。其實東西收回後所騰出的空間也只是剛剛夠火車的寬度,一點都不多餘。火車一過,車後的小販又在次第開攤了,同樣的迅速、嫻熟而有序。不一會,火車已遠去,鐵軌又自然而然地重新融入了市場,攤販在招攬顧客,路人在詢價看貨,好不熱鬧,就好像從未有火車經過過一樣。

安帕瓦水上市場離鐵路市場不遠,只有週末才開放,而這天正好是週末,便沒有不到訪之理了。我們花費1000泰銖包了一條較大的艇。湄南河碧波盪漾,艇行其上,涼風拂面,舒暢極了。河岸上綠樹與點綴其間的零星建築物一路後撤,天上雲朵形態變幻,相當養眼。之前略顯疲憊的老人孩子也紛紛雀躍了起來,不停地對岸上植物指點評論,偶爾也為水鳥掠過河面的矯健身姿興奮歡呼。水上市場主要集中在較為狹窄的一段河道,屬於安逸原生態水上市場,原先多為本地人光顧,近年來遊客也佔不少比例。河道兩岸都是些販賣小商品和當地美食的特色店鋪,也有不少餐廳,河面上靠邊處有很多賣海鮮賣水果的小艇。我們經過時已是飯店,岸上的餐廳開始熱鬧起來,臨河桌凳坐了好多人。也有些岸上人看中了艇中物,便從河邊就近處的簡易石梯上下采購。據說這裡晚上還可以包船去看螢火蟲,雖然我也很想感受一下靜謐黑暗處點點星光忽明忽暗的浪漫和驚豔,但顯然大夥更需要早點回去補覺。

吃貨們的瘋狂一天

租住別墅的一大好處就是可以隨時隨地扎堆開吃。有朋友說他們外出租住別墅的標配是吃杯麵,我只能說那是最低配。很顯然,我們的配置是高大上的,就算早餐也絕不含糊,原因相當簡單,就是我們帶來了勤勞能幹的老媽、阿姨和姨丈!
熱鬧而豐富的早餐後,我們就出門去了。根據推薦,我們打車來到暹羅廣場。然而,這座集購物娛樂於一體的著名大型商場諸多名牌商店終究沒能成功留住我們的腳步,漫無目的地閒逛了一通後,我們的眼光直接瞄準了位於廣場四樓一個角落了的網紅餐廳——建興酒家。
建興酒家的老闆據說是廣東人,作為曼谷一家老字號的海鮮餐廳,主打泰國菜和粵菜,生意很紅火,目前已開了好些分店。中午十二點,我們趕在食客高峰前走進酒家。建興的必點招牌菜咖哩蟹果然並非浪得虛名,絕對是我們吃過最好吃的咖哩蟹。其餘菜式的出品也屬中上水平,尤其海鮮很新鮮,味道也正,雖然有點小貴,但感覺還是很值得。當我們酒足飯飽搓著肚皮出來時,外面已經坐滿了等位的人。

出發前,老媽不止一次地念叨,到了泰國一定要大吃海鮮和水果。因為這兩樣東西都是她最喜歡吃的,當然,也是我們都喜歡吃的。已經到曼谷第三天了,只吃過一個小菠蘿的老媽不買賬了,從天亮就開始絮絮念:又說來了泰國會有好多水果吃,怎麼還沒吃到呀?好吧,那就滿足一下老人家其實也是我們所有人的願望吧!

不得不說,Big C超市裡那一座座水果山對我們的視覺造成了極大的衝擊,榴蓮芒果香蕉山竹菠蘿……色彩繽紛香氣四溢,誰能抵得住這誘惑?!我們幾乎是瞬間喪失了理智,一邊“哇哇哇”叫著一邊往購物車裡搬。結賬時發現光買水果的錢就摺合人民幣近千元(我是不吃榴蓮的,不知道泰國的榴蓮是不是比國內的好吃很多,反正比國內賣得貴)!用水果鋪滿長桌的架勢也是沒誰了。這一晚,瘋狂的吃貨們美美地享受了一頓瘋狂的水果盛宴,外加一煲姨丈精心炮製的泰國香米油鹽蛋飯。

食慾得到空前滿足後的吃貨都乖乖洗洗睡去了,不過據說有一位半夜起來找腸胃藥……

感受正宗“馬殺雞”

乘坐泰國國內航班從曼谷飛往普吉。曼谷機場的安檢可以說是相當敷衍的,一點也不認真。天氣極好,從飛機上俯瞰下去,視野清晰開闊,湛藍的天空潔白的雲朵幽碧的海水墨綠的小島盡數映入眼簾,一切都是那麼美。

在普吉入住的是芭東地區的船長客棧,老闆是一位來自內蒙古的年輕人,現在主要由他母親打理。到客棧時已近黃昏,我們步行到不遠處的芭東海灘。錯過了日落,但入夜前的海灘又是另有一番韻味。

晚飯後我們去感受了一回正宗的“馬殺雞”。此前我一直不知道人們為什麼管泰式按摩叫“馬殺雞”,近來才得知是源於英語單詞“massage”的直接音譯,按摩、桑拿的意思。只能說,那種花錢讓人“踩踏”自己的感覺真是酸爽!

也有風雨也有晴

到了普吉,出海似乎是必然的節目。於是,我們也報了個出海一日遊。對於從小在河邊長大、學游泳幾乎與學走路同步的我們來說,出發前以及在海上時都根本沒覺得出海與在陸地上逛吃有什麼不同,有很長一段航程居然連救生衣也懶得穿,可能我們骨子裡甚至以為自己可以是水中的蛟龍。直到第二天知道在不遠的海域裡發生了翻船事故,才發現自己實際上有多麼的無知。
不過,在選擇航線的時候,我也是不無考慮的,畢竟我們的組合不能與一色青壯年組合相提並論。所以,我選擇了沒有浮潛更沒有深潛的攀牙灣007島一線,因為這一航線地處內灣,相對風平浪靜。

早晨8點多,一輛12座商務車到客棧接上我們,之後一路上還接了幾批客人。大約一個多小時後,我們到了碼頭。散客們集中在一個大星鐵棚裡,一個導遊扯開喉嚨逐個點名編號,然後站在一張凳子上用泰式英語開始對著亂哄哄的人群說著行程安排和注意事項。這時,外面天色突然沉了下來,剛剛的萬里晴空已消失殆盡,緊接著下起了滂沱大雨,碼頭和整個海面彷彿都籠罩在一個大黑鍋裡,棚頂被暴雨打得發出砰砰巨響,導遊再講什麼,好像都隨雨水一起嘩嘩流走,一句也聽不到了。其實當時心裡並不很著急,一來雖然雨勢頗大風卻不大,且人們都說東南亞雨季就是大雨說來就來但很快會過去;二來還在岸上,最重要的是與家人在一起。果然大概半個多小時候後,大雨已轉為小雨,原本黑漆漆的天空也慢慢有了亮光,天邊漸薄的雲層後甚至露出了一抹藍。導遊開始組織大夥乘坐擺渡車登船。
登船時我們都被要求穿上了救生衣。這是一艘兩層遊船,約可容納百人。一層船艙有座位,二層駕駛艙後有一個三面通風的頂棚,棚內擺放了一張桌子和十來張椅子,駕駛艙前的甲板靠船沿處也有些座位。我們登上甲板,在露天處找了幾個座位坐下。雨還在繼續下,穿著雨衣和救生衣的人們感覺有些臃腫可笑。雖然有雨,但海面很平靜。遠處的天空也正在進一步放晴。我們一邊說笑著一邊愜意地感受微風夾雨帶來的清涼。

中午十二點左右,一樓船艙提供自助餐(導遊的泰式中文發音大致為“舅舅餐”)。用餐完畢,我們乘坐前來接駁的長尾船在攀牙灣一處海灘登島了。登上長尾船前,所有乘客都被要求解下救生衣放在遊船上。當時雖然有些困惑,但由於海上無風無浪,自己又熟諳水性,便不覺有什麼不妥。因此在餘下的航程中,我們都沒再穿上救生衣。現在回想起來,這樣的操作很可能是致命的呀!
攀牙灣位於普吉島東北75公里處,屬於緊靠普吉島的泰南大陸的攀牙府。這裡遍佈諸多大小島嶼,怪石嶙峋。我們登島時天色依然陰沉,小雨時下時停。但這並不影響我們遊覽的興致,說說笑拍拍照,也看看別人拍拍照說說笑。一個多小時後再次登船時,天已放晴,太陽終於露臉了,視線一下子開闊了許多,海水也變得湛藍清澈了起來。在007島(據說是好萊塢電影007系列第二部的主要外景地,故也叫佔士邦島)附近海域,我們兩兩一組坐上了橡皮艇,由划船人帶領著,徜徉在如玉的海面上,穿梭於如棋的島群中。海風吹拂過來讓人生出慵懶和睏倦感,然而烈日又晒得面板火辣辣生疼,當時我著實有一種想跳進海里暢泳一番的衝動。

不得不說,我們大多數國人還是相對比較保守的,比不得船上的歐美人,幾個帥小夥返回遊船後就開始各種花式跳水錶演,女孩們也換上辣眼睛的比基尼,一次次歡快地縱身躍入海中。直到最後一個登陸點,我再也按捺不住海水的誘惑,也走下海灘,泡進水裡,遊了幾個來回,盡情享受那一份透心的清涼。
遊船返航到岸已是傍晚五點多,回到客棧附近吃過晚餐(這餐廳的菜牌不是一般的神奇),終於可以美美地睡上一覺了。

我還是更喜歡海鮮

7月5日,我們按計劃原地休整,以便養精蓄銳,一回家就可以馬上投入搬磚狀態。
我依然起了個大早,一個人在客棧二樓的公共休息區泡茶喝。他們依然差不多十點才冒泡,再磨蹭了好一陣子終於可以出門了。

逛街逛超市的過程沒什麼好說的,下午從超市出來剛回到客棧就遭遇了那場席捲大半個普吉島的恐怖的暴風雨。昨晚和朋友說起,還是心有餘悸。好在那天我們一直呆在陸地上。
暴風雨過後,一切歸於平靜,便出門覓食去了。我們決定找個地方好好享受一頓心心念唸的海鮮大餐。老實說,這餐廳的海鮮不算便宜,但勝在新鮮、質地好,尤其瀨尿蝦和另一種不知道什麼蝦個頭都夠大且肉質緊緻,魷魚鮮嫩甜美。

侄女說,我們這些人整天就知道逛吃逛吃,太沒文化。於是我們決定臨走前去看一場極具泰國代表性的人妖秀。個人覺得,普吉西蒙人妖秀並沒有客棧阿姨介紹的那麼美輪美奐,但卻絕對配得上“精彩”二字,身材高挑豐滿的演員們全場載歌載舞,燈光舞美音效也是頗為用心,價效比可以算是相當高了。當然,老人家們的好奇心和注意力不免會更多地放在演員們的性別問題上,這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7月6日,是歸家的日子,又是奔波的一天。飛機上的夕陽和晚霞很美,廣州的夜空很亮(光汙染很嚴重),我們很累。到家已經是7日凌晨了。

2018.0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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