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於江戶時代的淺草寺是東京最古老的寺廟,也是東京一個著名的景點,但凡遊覽過知名旅遊網的都可以看到這個地點的推薦,於是定製師毫不猶豫把這個點新增到計劃內。儘管我並不很喜歡,原計劃我是要在上野耗掉一整天的。後來我才知道沒有固執己見有多錯誤。

在提前熟悉所需到達的車站的日文、英文名字之後(中文名稱是根據日文相對應的漢字來的,而英文名字則是日文的譯音,所以問路的時候英文名字可以用於口頭溝通,中文則適用於書面溝通),這一次非常迅速的買好車票。

然而又遇到新問題,跟國內的地鐵不同,東京不同方向的地鐵可以在同一個站臺同一個軌道上,而且還有長短線的不同,所以每次都需要多番核對導航,甚至需要跟工作人員再三確認。在我們對工作人員那一口天書般的英語滿臉茫然的時候,身旁又聽到熟悉的母語,一個來自大連的熱心同胞,帶著東北漢子的爽快:“follow me”由於工作關係東北小哥每年都要到日本工作幾個月,而工作地點就在淺草寺附近。就是他的建議用當地的導航取代google可以得到非一般的效果,比方說這種查詢站臺。

淺草寺就在地鐵站出口的不遠處。那個著名的“雷門”大燈籠就撞入眼簾。跟小哥分手,穿過雷門,兩旁就是商鋪,賣著各種小食,而那個有著“小舟町”燈籠有點像我們寺廟的第二進,也就是進入寺廟群的內院。人頭湧湧,兩側的商鋪吆喝著吃食,或搖晃著小玩物吸引著遊人,偶爾走過一兩個穿著和服故作搖曳的女子,然而卻是一口香港的白話或者滬上音,原來我們把咱們的景點搬到國外來了。如果不是這一兩個扎眼的和服,還有那些不知所言的日文,我真的以為是豫園或者是南海神廟了。

雖然淺草寺建於咱們的明末清初時期,可是風格卻是典型的唐代建築,而且正殿的匾額和楹聯都是妥妥的漢字。正殿內佛像區和參觀區有著隔欄,從隔離網看進去,可以看到佛像前的鎏金華蓋,還有點香的僧人。據說淺草寺的籤很靈,然後我從來不相信日本的神會庇佑中國人。

轉到五重塔旁,忽然看到不著僧衣的工作人員拉出隔離帶,再過一會就聽到有吹打聲,然後從雷門開始一隊人魚貫而入,前面的都穿僧衣,即便最前面的類似方丈的人也沒有披袈裟,只是雙手合十,目光淡然。後面的信眾或是普通人,正裝,斂然,手舉著白色燈籠,連吳小神都看出來怎麼像咱們國家出殯隊伍舉的東西。果不其然,遠遠看到有追魂字樣,不知道是為誰。這個場景出來,我們已經完全失去繼續呆在淺草寺的興趣。於是快速地轉往第二站—上野。

“上野的櫻花爛熳的時節,望去確也像緋紅的輕雲”如果不是魯迅先生的文章,有幾個人會知道上野公園。可惜我們來的不是時候,櫻花樹還是蕭肅的孤枝。道路兩旁的樹枝在道路中間的上方交錯,可以想象得到櫻花盛開的時候,團團簇簇的櫻花像一道道拱門。穿行在櫻花樹下,真的像是在雲中漫步。

公園裡有著打棒球的孩子,每當自己的隊伍有擊壘成功,孩子們都會齊齊地唱著勵志的歌,雖然聽不懂,但是那個節奏還是令人振奮的。一塊空地上,兩個青年男女在表演悠悠球,說是表演都算不上,男生不停在說些什麼,偶爾拋乎兩下悠悠球,周圍的觀眾或坐或立都適時地獻上掌聲和誇張的喝彩聲,女生則在旁邊不停地配合鞠躬,老吳習慣舉起手機,結果旁邊的人居然提醒:不能拍照。這還齊了怪,難道還有版權?這要是在國內不知道多少路人拍了去發朋友圈和抖音。卻不知老吳身上的Gopro已經全程錄下了所謂不允許拍照的畫面。

公園的一角還可以看到獨居老人領取捐助過冬物品

上野公園還有三個博物館,日本國家博物館,藝術博物館還有科學博物館。我們選擇了科學博物館。

跟在歐洲的很多國家一樣,博物館裡孩子居多。入口處的地球起源都是用3D漫畫像孩子們講述,宇宙、銀河系、太陽系以及地球的故事,生物進化的年輪隨著腳步的移動往前延伸。在我們的認知裡,明治維新之前,日本一直是追尋漢學,明治維新開始,轉西學。於是我們在博物館裡看到,19世紀到20世紀初,日本的科學技術以及工業生產的進步,跟咱們的國博一樣,所有的展品對應著公曆年代以及世界同時期其他各國的進度,在一二樓還能看到中國痕跡的照片,到了三樓幾乎已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19世紀末期迅速興起的日本工業革命,於是我看到了1875年的線路圖,1881年的縫紉機,還有牛頭刨、普車,對了還有砂帶機,而那個時候我們還正處於被第一次和第二次鴉片戰爭打得焦頭爛額不知所措的時期。

到後來我看到曾經炸變大半個中國的零式戰鬥機,我拉盡了我的鏡頭,仔細看著發動機的結構,琢磨著加工方式,星型的全鋁合金,然後又看到了著名的螺旋槳,嵌入式結構焊接打磨。那個時候我們在幹什麼?裹腳、鴉片,我們是否有人在研究用鋁合金取代鋼減輕裝備重量然後又採用特殊處理使其剛度和強度得到加強?

展館後期已經是微電子時代,看著計算機從一個房間大變為臺式,其中的IC從最初的傻大塊到精小。微電子和光學儀器日本幾乎獨霸世界,看到這裡,身為製造人的羞恥感越發厚重。可惜心有餘而力不足,做好自己也是唯一能夠平復內心的安慰。
離開科學館天已經開始黑了,如果不去淺草寺,那麼就有足夠的時間去看臺獨蔡英文借給日本展出的日本國家博物館了。很遺憾跟珍貴的文物錯身而過。

公園的另外一個空地上支起了許多帳篷,賣著各式風味小吃和烤串,之前嘻耍的人群已經不見。冬天的風吹過,樹枝嘩啦啦作響,回頭望去像是望到魯迅先生就站在路盡頭,在穿梭的人流裡識別來自故土的同胞,耳邊彷彿響起先生的吶喊,在夕陽最後隱去的時候亮起了照亮前途的燈。

本文章將原文轉貼為繁體中文方便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