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這些年到日本去旅遊、購物的中國人越來越多,從日本回來的人幾乎眾口一詞地稱讚日本,說日本環境乾淨、日本人文明禮貌素質高。
  我非常向往那種文明禮貌的真正的和諧社會,早就想去日本親眼看一看,親身體驗一下,去年因為什麼核汙染的訊息沒去成,今年一定要去了。
  去年我們在途牛網訂的南京出發的泰國遊,巧的是,今年又是在途牛訂了南京出發的日本遊。
  因為小學一年級的外孫女6月25號期末考試結束,我們才能外出,7月暑假旅行社的團費就要暴漲,所以最好能在月底這幾天出發,而杭州出發的旅遊團的行程、目的地都不理想,結果就又找上了南京的途牛。這條線路是大阪、京都、奈良、東京和富士山,能看得多一點。但第一天到大阪正好遇到他們開G20,很可能會受到交通管制、封鎖景點之類的影響,對這個很有點擔憂。
  前幾年的那次G20,我們杭州老百姓已經領教過這個國際會議帶來的折騰和不便,哪裡曉得,千年逢一日地去一回日本,偏偏又碰上了這個G20在大阪開。
  6月27號上午動車到南京南站,下午南京南站的地鐵S1號線到祿口機場。
  機場裡,領隊召集遊客們開會,宣佈“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特別強調在日本的活動中要守時,集合時一定不要遲到,日本司機有嚴格的法律規定的勞動時間,不能長時間等人,到時旅遊大巴開走了,遲到者只能打計程車追趕到下一個景點或賓館,而日本的計程車費是驚人地昂貴的。此外還有不能亂扔垃圾,不能隨地吐痰,不能在車上吃冰淇淋,弄髒了車箱將賠償清洗費用,也是很貴的,等等。
  事後,老伴對我說,聽到有那麼多的清規戒律,那麼嚴重的經濟後果,她都有點後悔報團到日本來了。
  其實,只要遵守紀律,安分守己,日本也不是那麼可怕的。
  4點30分,飛機從南京祿口國際機場起飛,目標日本大阪。
                   二
  我們來回乘坐的是上海吉祥航空公司的空中客車A321和A320,在吉祥航空的飛機上,只看到一位空姐,其餘幾位乘務員都是人高馬大的小夥子,大概要叫“空哥”吧。別的航空公司是不是這樣不知道,我只是想,一旦出現不法分子,身強力壯的空哥一定比花瓶似的空姐有威力(沒有歧視女性的意思)。
  飛了兩個多小時後,機上廣播,因為地面天氣原因我們的飛機不能降落,需要盤旋等待。
  其實從舷窗望下去,已經能看見地面上繁華城市的燈光,並沒有狂風暴雨或烏雲濃霧的跡象。我猜可能是G20造成的空中“堵車”,排隊等落地吧。
  飛機在大阪附近空中,左邊翅膀高高翹起,順時針方向繞了一個又一個大圈子,好幾次看到了重複出現的夕陽西下。盤旋了一個鐘頭後,天已黑透,才在大阪關西機場著陸。這時智慧手機自動跳轉為東京時間8點40分,手錶上的北京時間(7點40分)則要往前撥一個小時。
  踏上日本的國土,走進入境檢查大廳,我們這些外國人排成長長的兩條隊伍等候採集電磁指紋資訊和拍照。一位看上去60歲左右的工作人員在指紋機前同時接待兩條隊伍,他要指導“外國人”把雙手的食指放在指紋機的規定位置上,同時接受指紋機對面部拍照,又要在指紋機上觀察採集和拍照效果,利索地來回應對左右兩條隊伍。在用手勢示意結束可以離開時,我清楚地聽見他對我用中文說“謝謝”。
  一個上年紀的人,同時面對兩條“長龍”的工作量,精神抖擻、彬彬有禮,完全沒有我們這裡公職人員常見的職業性冷漠和不耐煩。這樣的敬業精神和工作效率實在是讓人驚歎、敬佩。
  經過入境檢查來到取行李的大廳,只見我們團隊的拉桿箱都已離開傳送帶集聚在一起。我感到很奇怪,坐過幾次飛機,每次都要自己從傳送帶上拎下行李的,想來這一定是機場工作人員乾的,於是感嘆他們的工作做得真是又快又細又準確。

                   三
  可能是受G20的影響,我們第一夜的住宿臨時變動,住到了大阪市區的一家賓館裡。這倒是很奇怪,因為一般跟團遊都是住小城市或大城市郊外的賓館的。
  日本的大城市寸土寸金,賓館的房間和衛生間非常小,這倒是早就聽說的。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該有的都有,門邊甚至還有鞋拔子。衛生間雖小,也是極為潔淨。
  早晨,在大阪道頓堀水晶賓館小小的餐廳裡,我們到得比較早,還沒有別的旅客,老伴把早餐券交給服務員,小姑娘滿臉笑容,說著我們聽不懂的日語,又是點頭,又是鞠躬,用托盤接住餐券,像是收到了禮物那麼高興。這樣真誠的表情動作在我們中國人看來很誇張,但確實令人感動。
  敲(鍵盤)到這裡,不禁想起許多年前的電影紀錄片裡日本乒乓球運動員鬆崎君代燦爛的笑容,她輸球時也是面帶微笑的,周恩來曾為此號召中國運動員向她學習。
  我們的導遊說東北口音的普通話,口才很好,熟悉日本的歷史文化和時政社情,給我們介紹了很多日本各方面的情況。
  旅遊大巴上一個有趣的現象:車子開動,導遊開講,有的遊客就倒頭倒腦地睡著了。導遊好幾次提出批評:我在這裡講得闢裡啪啦,你們卻呼呼大睡。真是應了那句老話,“上車睡覺,下車撒尿,回到家裡,什麼都不知道。”
  這些朋友,當著導遊的講解睡覺,首先就是對導遊勞動的不尊重。
  “所見所聞”,所見就是用眼睛看,所聞就主要是聽導遊的講解和介紹了。車上睡覺,既不看,又不聽,這趟旅遊的“收成”不是大打折扣嗎?
  後面有很多“導遊說”,就是此行的“所聞”。
  事實上,這位導遊的講解是高質量的,生動風趣,海闊天空,資訊量很大,有些內容是書本和網路上都看不到的。如果錄下音像,就是一場場精彩的講座。我是豎起耳朵聽都唯恐漏掉一句話,對我來說,五六天聽下來,簡直是勝讀十年書。
  導遊說她畢業於杭州師範學院,是馬雲的同學。杭州師範學院是杭州師範大學的前身,我們團裡有一個杭州師範大學附屬小學的一年級學生,導遊打八杆子有可能打著。
                    四
  因為G20打亂了旅行社在大阪原定的住宿安排,導遊要臨時聯絡、尋找新的賓館,在等待、轉移的過程中,無意中看到了大阪街頭的一幕。
  一個西裝革履拿著公文包的男子,在人行道上悶聲不響地一會兒倚牆斜站,一會兒坐在地上,一會兒又朝天躺臥,像演啞劇一樣,典型的醉酒狀態。後來的幾分鐘,百米距離,我們又看到一個醉臥男子。
  導遊說,日本男人工作生活壓力大,下班後常到居酒屋(小酒館)喝酒,藉以釋放壓力,醉臥街頭司空見慣。但他們不發酒瘋,不惹事。日本人“不妨礙別人、不給別人添麻煩”的觀念從小養成,根深蒂固。
  我們這個團的行程叫“阪進阪出”,就是從大阪進入日本,最後從大阪離開日本,是走回頭路的。因為要避開G20,原本第一天在大阪的活動調整到最後一天。
  跟團遊的一個特點是坐大巴在城市和景點間穿行,我們很多時間裡是透過車窗觀察日本的。
  在城市和郊區,高樓不多,遠遠沒有我們中國多,可能是因為日本多地震的關係吧。可以看到很多兩層小樓,有的帶個小花園,日本人叫“一戶建”,獨門獨戶的意思吧。小樓都很小巧精緻,沒有我們杭州郊區農家新樓的土豪氣。
  高速公路兩邊,不時可見連綿的山地丘陵,鬱鬱蔥蔥,就跟杭州西湖群山一樣,森林覆蓋率非常高。
  日本國土面積小,資源貧乏,他們有很強的憂患意識,非常注重保護環境,節約資源。他們不砍自己的樹,木材都是進口的。很久以前就聽說,日本的一次性筷子從中國進口,中國人砍樹做筷子掙外匯,日本人出錢保護自己的森林。
  導遊說,現在日本的造紙船開到東南亞柬埔寨那些國家,直接用他們那裡的木材造好紙運回日本,把汙水留在湄公河裡。
  我們的行程說是6天5夜,第一天下午坐飛機,到大阪已是夜晚,實際上只是5天5夜。
                   五
  第二天28號,早上從大阪出發,一個多小時到京都。
  京都曾是日本的首都,也是世界有名的古城。京都的寺廟和神社非常多,有“三步一寺廟,五步一神社”之說。我們就看了金閣寺和八阪神社這兩處。
  金閣寺內的舍利殿外牆以金箔裝飾,“金閣”由此得名。金閣寺也是世界文化遺產。
  金閣寺與歷史上的一休和尚也有淵源,當年看過日本動畫片《聰明的一休》的中國遊客到這裡可能會有興趣。
  京都的另一個看點是祗園。祗園是京都最有代表性的藝伎區,藝伎是日本特有的表演藝術職業,白臉濃妝,服飾華麗,擅長歌舞和琴棋書畫,主業是陪客人飲酒作樂,不是賣弄色情,更不賣身。現在京都藝伎的數量已經很少了。
  祗園有一條很有歷史的小街“花見小路”(花見,日語“賞花”的意思),兩邊都是古樸的日式小屋,偶爾能遇見藝伎的機率是非常低的。
  我們在花見小路走了個來回,大白天的,自然更沒機會見到真正的藝伎了。
  在祗園的四條大街(讓我感到親切的是與我杭州老家的住址四條巷同名)一家商店門口,大家圍著導遊聽指示,我看到幾步前地上掉落一張商品標價紙,上前彎腰撿起交給正忙碌的店員,她用日語對我說了什麼,導遊馬上翻譯:“她說非常感謝”。
  下午到奈良,奈良也是個歷史文化名城,有很多寺廟神社,我們只到了奈良公園。因為這天烈日當頭,氣溫較高,上午在京都晒得有點厲害,似有要中暑的感覺,匆匆看了看纏著人要吃食的鹿群,趕快回到大巴上休息。
  二戰末期,美軍對日本本土實施了大規模的猛烈的轟炸。東京被燃燒彈炸成一片焦土,廣島長崎捱了原子彈。
  中國建築學家樑思成給美軍提供了特殊的地圖,向美軍提出保護京都和奈良的建議,使這兩座古城得以保全,沒有受到轟炸。完全可以說,沒有樑思成就沒有今天原汁原味的古城京都和奈良。樑思成是搶救、保護日本文物古蹟的恩人,但他卻無法阻止自己祖國北京的城牆古建在和平年代被無情無知地拆毀。
                     六
  晚上住宿靜岡縣濱松市(日本是縣下面管市,和我們相反)的濱鬆大酒店,這個賓館很高檔,觀光電梯的視窗不是對室外而是對著室內天井式的大廳,可見這個大廳有多大多高。它還有點歷史,正在慶祝90週年。以前天皇離開東京外出時曾在這裡住宿,大廳裡陳列著天皇在賓館的照片。
  愉快的旅程中也有不大不小的麻煩。那天在祗園,老伴突然發現隨身背的布包的揹帶和包身連線處嚴重脫線,幾乎要到藕斷絲連的程度。包裡裝的可是性命交關的護照、身份證和日元啊。沒有時間去買新包,不知道路邊店鋪有沒有針線賣,領隊也沒有帶針線。到了那個天皇住過的濱鬆大酒店,我提議去前臺問問,看能不能借到針線。雖然如此豪華的賓館可能不會有這麼原始的工具,這樣的需求也會給中國的日用小商品丟臉,沒辦法,還是去試試吧。
  出示破包加上手勢比劃,服務員明白了我們的意思,拿出了一個塑料盒子。奇怪的是,裡面的縫衣針是彎的,不知是蹩壞了還是本來就是這樣設計製造的。老伴縫好包後,覺得“彎針”比筆直的針更好用。聯想到醫生縫創口的釣魚鉤一樣的針,可能日本人就是用這樣的縫衣針吧。如果是這樣,我們中國人怎麼就想不到改進一下呢?
  歸還針線盒,老伴用中文說“謝謝!”小外孫女調皮地用出國前剛學會的日語說“阿里那多!”(謝謝)櫃檯裡幾位服務員都略帶驚奇地開心地笑了。
                     七
  第三天29號中午,驅車遊覽富士山。
  富士山海拔3776米,是全日本最高的山峰,它是日本人心目中的神山,日本民族的象徵,也是外國遊客很嚮往的景點,就像我們中國的“不到長城非好漢”。
  富士山的盤山公路到海拔2305米的半山腰“五合目”就終止了(富士山從山腳到山頂,共劃分為10個階段,每個階段是一個“合目”),汽車和遊客最高只能到達這裡。再往上,富士山的圓錐形山頂冰雪覆蓋,那就是登山運動員和戶外極限運動愛好者的事了,而且也只有7、8兩個月對他們開放。
  因為海拔高,幾乎終年雲霧繚繞,每年能看到富士山山頂的日子是很少的。千里迢迢而來的“日外遊客”,能不能看到富士山的真容,全靠運氣。
  在賓館裡,碰到另一個旅遊團的幾個杭州人,他們說前一天去的富士山,雲霧太濃,什麼也沒有看到。
  這幾天,日本正是像中國江南那樣的梅雨季節,溼度很大,能不能看到富士山,甚至能不能上山,導遊也沒有把握。如果天氣不好,汽車是禁止上“五合目”的。
  車到山下,導遊說,司機接到通知,今天可以開上“五合目”。
  旅遊大巴的動力非常好,好像不怎麼費力就盤上了“五合目”,這個高度相當於7個杭州的北高峰。
  “五合目”上風雲變幻,氣溫要比山下低很多,不時下起的毛毛雨明顯地有冰粒的感覺,抬頭看不到白雪皚皚的山頂,只能看到富士山巨大的斜坡面和山頂滑下來的一綹冰雪。
  “五合目”上有停車場、商店、餐廳、觀光平臺,還有一個郵局,集郵愛好者可以在這裡蓋郵戳寄信。我們在這裡給女兒寄了一張富士山風光的明信片,到現在還沒收到,不知是日本還是中國的郵政系統出了問題。
  在去富士山的路上,導遊說起,日本的房屋、土地都是私有的,連富士山的山頂都是私有的(屬於某個神社)。日本政府每年都要為富士山的旅遊向“地主”交付一大筆租金。這讓我們感到很驚奇。在我們的觀念裡,普天之下,莫非國土,如此高大上的富士山都是私有的,不能收歸國有,實在是匪夷所思。
  導遊說,日本政府是很窮的,什麼都沒有,只有稅收是它的,但也要受到方方面面的制約監督,不能亂花錢。
  日本的大街上很少看到警察,我在一家商店外看到一個背上有“Police”(警察)標識的推著自行車巡視的警察,比起中國警察光鮮帥氣的警服,日本警察的服裝真是很樸素了。他們好像也不騎閃著警燈呼嘯轟鳴的摩托車。
                    八
  從富士山下來,去看一個地震體驗館。場館不大,普及地震知識,比如整個房間用機械模擬各種震級的震動效果,把人震動、顛簸得無法坐立。館裡還有一個很有趣的“鏡屋”,屋子裡裝設了許多不同方向不同角度的鏡子,進入其中,就會到處碰“鏡”。看著前面有路,走過去就會看到、碰到自己的映象。不管怎麼轉身,怎麼找出路,都還總是會看到、碰到自己。我們左衝右突,很長時間才“逃”出這個迷魂陣。
  “忍野八海”,富士山下的一個景點,是富士山的雪水經地層過濾從忍野村裡冒出來的8個泉池。稱“海”,當然比北京的北海中南海更誇張了。因為是富士山的泉水,富含礦物質,水質很好。其中一池,水深8米,清澈見底,池底亮閃閃的躺著許多硬幣,估計又是中國遊客中的愚昧之輩乾的好事。
  導遊說,忍野村以前也是很貧窮的,開發富士山旅遊後就富裕了。只要看到哪家住草屋,那就是忍野村的首富。這話似乎有點誇張,不過我們確實在一個停車場旁邊看到了草蓋的屋頂,當然不是杜甫詩中的茅屋,那是精選的草用特殊工藝編織成的。
  住著別墅似的花園小樓,種幾畝地的農產品賣賣,又有健全的社會福利保障,在日本,做農民也是很幸福的。
  到了日本,很想拍幾張學校和小學生上下學的照片,但基本沒有看到碰到,可能日本的學校也放暑假了。
  在富士山下忍野村的停車場,看到一群小學生走來,趕緊跑過去拍。因為不會抓拍,手忙腳亂,拍得不好。
  後來,在山梨縣甲府市的賓館裡,看到牆上貼的中文告示,說是有遊客進入附近居民住宅、花園拍照,已引起居民不安,提示遊客不要擅入民居,也不要在路上拍攝小學生,這都有涉隱私,可能會有居民報警。
  看了告示,有點後怕,原來我拍小學生是違規的,要是有人報警,就麻煩了。
                    九
  30號上午8點半離開甲府去東京,下午到皇居外苑、二重橋。
  皇居,也就是日本天皇的皇宮了。它的面積非常大,平時對遊客開放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即皇居外苑。皇居外苑本身就是個很大很有氣派的廣場,遍植草坪大樹,以我們實地親眼目睹的廣場按比例放在地圖上看,整個皇居區域應該不會比北京的紫禁城小。
  皇居周圍環繞著寬闊的護城河和巨石築成的宮牆,皇居正門外只有沒幾個衛兵,在我們看來,這個大內侍衛的兵力也太薄弱了。
  從皇居外苑出來,到大名鼎鼎的銀座。               
  年青的時候就知道日本東京有個銀座,想象中一定比上海南京路還要繁華。如今身臨其境,果然五光十色、眼花繚亂。雖然沒買什麼東西,東張西望,走走看看,到後來,視覺和體力也都很疲勞了。
  我們這代人,從小過的是無產階級的生活,一輩子批判資本主義,咒罵資產階級,到了古稀之年,卻自己掏錢坐著飛機來參觀資本主義,想想也真是好笑。
  晚上是推薦的自費專案:東京夜生活體驗。包括觀賞東京灣夜景、仿美國的縮小版的自由女神像、登比巴黎艾菲爾鐵塔還高的東京塔、新宿歌舞伎町和一些中國遊客沒見識過的玩意兒。路程遠、內容多,預計要11點鐘才回到賓館,所以對我們就“老少不宜”了。
  因為導遊說,歌舞伎町、紅燈區什麼的是由黑社會控制管理的,有的遊客就以晚上活動,又在有黑社會的地方,害怕為由不參加這個夜遊專案,導遊有點不高興了:“日本的黑社會是合法的,不會危害遊客,日本人都不怕,你們怕什麼!”
  中國人對黑社會的概念一般都是剃個光頭、刺青紋身、戴著大金鍊子、欺行霸市、打打殺殺的地痞流氓,眼下中國國內正大張旗鼓地打擊黑惡勢力,這種印象就更深了。
  我也才是第一次知道,日本是世界上唯一一個允許黑社會合法化的國家,黑社會組織有嚴格的紀律,儘量不打擾普通百姓的生活,有時還在法律框架內協助政府維護治安,甚至參加救災工作。
  晚上住東京外圍千葉縣的空港花園酒店,不知有沒有記錯。
                    十
  7月1號上午去淺草寺。淺草寺是東京最古老的寺院,有1300多年的歷史,人氣很旺,就像杭州的靈隱寺,到這裡,信佛的遊客一定喜歡。
  從淺草寺出來到著名的電器街秋葉原的商店裡逛,中午的團餐是一家中國人開的小飯店的自助中餐,比日本的飯菜吃得慣。
  下午從東京秋葉原出發,經靜岡、愛知到名古屋機場旁邊的中部國際空港賓館住宿。一個下午幾乎都坐車在高速公路上跑。
  名古屋也是日本的大城市,大致在我們從東京回到大阪的路途中點,因為不在我們的行程之中,只在它的郊外過夜。
  此行五夜住的賓館都很不錯,標準不低,特別乾淨。這也是跟團遊的好處之一。
  日本的旅遊業沒有小費制度,導遊、司機和賓館服務員都不收小費,這和泰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十一
  7月2號上午回到大阪。
  在我們能看到的景點中,我對寺廟和神社興趣不大,而大阪的“大阪城”給了我很深的印象。大阪城是16世紀豐臣秀吉時代始建,規模巨大,它有兩圈護城河和兩圈石垣(城牆),而我們北京紫禁城也只有一圈護城河、一圈宮牆。石垣用巨大的花崗石塊壘成,總長十多公里,有的巨石一塊比10塊北京城牆的城磚還大。石垣的立面呈上小下大的圓弧形,跟我們中國的城牆有點不同。在沒有工程機械的古代,這麼多的巨石從開採、運輸到砌築,日本的先民付出了多少艱苦卓絕的勞動啊。
  大阪城的石頭城垣似乎看不出有損壞的痕跡,這裡有沒有被美軍飛機轟炸過,導遊沒有說,留待回來以後馬後炮式的補課,找些書籍資料看看了。
  大阪商業區心齋橋的一條大街,像杭州的延安路,一眼望不到頭,由近及遠十幾個路口的交通訊號燈,要麼都是紅燈,要麼都是綠燈,同步顯示。這大概就是早就聽說的“綠街”吧,是一種很有科技含量的交通管理模式,我們國內和杭州好像還沒有搞吧。
                    十二
  有人寫書說,日本是全世界物價最貴的國家,東京是全世界物價最貴的城市。
  日本的物價真的是貴,特別是吃的東西貴,水果貴。
  日本的蘋果論個賣,一隻蘋果2000日元,摺合人民幣120元。
  導遊說,在日本買東西,你就照日元的標價掏錢吧,不要換算,一換算成人民幣你就下不了手了。
  網上曾有人調侃:“到了北京才知道自己官小,到了上海才知道自己錢少。”可以改成“到了日本才知道自己錢少”了。
  當然這是普通中國遊客的感覺,日本人工資高,福利好,這樣的物價水平對他們來說也是正常的。
  日本的景點和商店裡,中國遊客非常多,雖然沒有在泰國那麼多,但也碰來碰去的都是中國人。中國遊客大體可分為兩類,一種是以購物掃貨為主的土豪型遊客,一種是以觀光長見識為主的無產階級遊客。我們應該是屬於後者了。
  套用前年長江三峽遊輪上的廣告詞:我們是“高高興興出國觀光”,他們是“開開心心把錢花光”。
  短短几天時間,好像發現一個“規律”,免稅店、便利店、餐館飯店等處,謙恭、熱情、“做生活巴結”(工作賣力)的,就是日本人。會講中國話、對“同胞”不怎麼熱情、和國內營業員態度差不多的,一定是華人或者打工的留學生了。
                    十三
  在日本的飯店、賓館、馬路口、停車場等場所可以看到不少老年人在工作,我還看到頭髮雪白幾乎掉光的老者在開計程車。為什麼日本那麼多老人還在工作呢?導遊說:日本老人有退休金,在公司工作一定年限的還有一筆相當可觀的退職金,他們不缺錢。他們也沒有兒女啃老(日本青年到20歲都能獨立生活),不需要給兒女買房買車,也不需要給兒女帶孩子。他們要麼出去旅遊,要麼出去工作。他們認為能工作是有能力、身體健康的證明。他們不搓麻將,不跳廣場舞,也不唱歌頌政府的歌。
  日本人的平均壽命排世界第一,已經好多年了。除了環境、飲食、醫療各方面的因素,日本老人喜歡繼續工作恐怕也是原因之一。導遊說,日本得老年痴呆症的很少,幾乎沒有。在日本,好像也沒有看到幾個大腹便便的大胖子,印象中只有相撲手是很胖的。
                    十四
  跟團遊一般是全程自始至終同一輛大巴、同一位司機的,我們的司機據導遊介紹是58歲,但看上去年輕多了。我們的行程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每天都住不同地方的不同賓館,所以每天都要帶著行李走。早上,司機要把大家的行李箱子裝進行李艙,下午或晚上,又要全部拿出來,在直不起腰的行李艙裡裝卸箱子是很辛苦的。
  每一位遊客上車,司機都會微笑點頭致意,嘴裡輕聲地說著什麼。每一位遊客下車,也是這樣,儘管下車時遊客是背對著司機的。
  在千葉的賓館門口,我還看到,每送走一輛載著遊客的大巴,賓館工作人員會對著大巴車尾鞠躬,而車上的遊客可能還根本沒看到。
  日本人打電話時也會情不自禁地點頭鞠躬,儘管對方看不見。日本人的禮節禮貌幾乎成了習慣、習俗甚至本能,別的民族不管想不想學,學不學得了,都只有感嘆和欽羨的份兒。
  仁義禮智信、溫良恭儉讓是中華民族的傳統文化,學生日本從老師中國這裡學了去,後來老師把這些東西扔得差不多了,學生卻“把它好好保留在身邊”了。
  最後一天下午,旅遊大巴把我們送到大阪的關西國際機場,司機把行李艙裡的二三十隻拉桿箱搬出來,大家拉著推著箱子,紛紛揮手向司機告別,司機也微笑著招手。我被擠在人堆裡,想對司機師傅特別表示一下,就停下腳步,等人群過去,再向司機招手錶示謝意,他看見了,立刻放下手,朝我鞠躬。這個瞬間,我很感動,又一次感受到了普通日本人的禮貌和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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