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我從來不曾像期待再次出發去臺灣那樣去「需要」一段旅行。彼時我正處於一段備受挫折的階段。長期過於快節奏的生活讓我開始懷念慢的滋味。我不像以前那麼容易感動和快樂了。為什麼? 我沒有去遵從大自然的法則生活。週末大白天累了,窗簾一拉房間就可以變成黑夜睡覺。深夜,卻一直在刷社交媒體睡不著。常年的亞健康反噬了我,身體上細碎的疼痛和工作時精神的壓力像一堵牆,隔絕我對外界的感知。
我的視力能看到花。但我看不到她從含苞欲放到盛開的美態,我沒時間去觀賞她嬌嫩的花瓣是什麼顏色。我甚至分不清哪些節氣有哪些花會到我身邊。我的聽覺也沒有問題。但是我聽不到清晨鳥兒的鳴叫,它們站在樹枝上時長時短的歌唱被鬧鐘的督促代替。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應該就是這種狀態吧。學習知識和努力工作沒有任何不對,這是我們必須去做的事情。但是,被壓力沉沒,忘記感知絕對是錯的事情。人的理性和感性,大腦的邏輯和文藝,情緒的控制與釋放都是需要平衡的。我需要聽路邊悠揚的樂曲,我需要聞街上麵包房的香氣,我需要看世上的美景,我需要和陌生人聊天。我需要感受,一切美好的,慢的,不同的東西。
難過時哭泣
迷茫時孤寂
想要時努力
獨處時文藝
這是我的長大嗎?那我少年時的模樣呢?我回到了我少年成長的地方,那是一個種滿巨大梧桐樹的街區。可當我穿越了半個上海抵達那裡時,我發現少時的鄰居們,生煎鍋貼的香味,甚至玩耍的街心花園,都不見了。回憶裡,我會把零花錢花在購買臺灣歌手的卡帶上,再大一些的時候,臺灣偶像劇便像一個精神鳥巢一樣築起了我對愛情的幻想。四年前當我第一次踏上太平洋那端的小島時,島民們的熱情與善意讓我倍感溫暖。少不經事時幻想的臺灣一切都被找到了。
一個決定,讓我重新回到臺灣。去重溫少年的氣味。
獻上我在臺灣拍的美食人文視訊。鏡頭中的臺灣,還是舊時光裡的模樣
【臺北 溫情的問候】
「黃小姐你好,歡迎來臺北,今天是年初二,你們一定要紅紅火火哦。」負責接機的是一位四十歲左右的大姐,留著一頭利落的短髮,帶著金邊眼鏡。語氣溫溫柔柔的。當我們在深夜抵達臺北機場時,沒想到能得一對可愛的小狗狗作為新春禮物。而且這套摺紙還是大姐在下午親手摺的。
「在等著你們飛機抵達的時候,我和朋友在機場附近喝茶,我們談到今年冬天臺灣好冷,一定是海的那邊你們的冷氣太足了,吹到海峽另一頭了,哈哈哈」。大姐親切的與坐在後排的我們聊天。嗯。是服務業,卻有人情味。這是我記憶中臺北的溫情。
次日清晨,一夜好睡的我下樓便被濃濃的咖啡焦香包圍。小哥在吧檯後面為我們現磨搭配早餐的咖啡。我拿一碗被熬煮的軟糯螢白的白米粥,配上臺灣獨有的梅子腐乳吃了起來。當味覺被一下子開啟,對這座城市的回憶與愛如潮水般回湧而來。早餐後我迫不及待地去走一次我多年前拜訪過的路。走在熟悉的街道,我吃過的便當店還在,我駐留過的書店還在,甚至連我嘗過的胡椒餅攤鋪都在。我忽然莫名感動,時光的刻度在臺北沒有消逝的那麼快,老場景像個時光機,啾一下,把我拉回了舊時光。
我少年的精神世界裡,臺灣這座小島的文化人做出了很重要的「貢獻」。記得那時候上海的街道衚衕裡還有借閱雜誌和小說的小店,花個五角錢就能租借一本印刷頁數在190頁的言情小說。初中下課時,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聽著滾石唱片出的新歌,快速翻閱快餐小說。十幾歲的少女,沒有什麼特別大的人生夢想。除了對付考試,就希望長大後能碰到個「霸道總裁」。
現在想來,小時候被這些快餐小說影響的愛情觀著實是幼稚可笑,少女的小心思像飄散在風中的金沙,被長大後的成熟思維吹的什麼都不剩,遠不如那些滾石老歌來的沙裡淘金,歷久彌新。 近年,我重新愛上了臺灣作家們的書籍。我喜歡他們在書裡優美平和的遣詞用句與真摯的情感。閱讀時能感受到一個很親切的聲音,在耳邊娓娓道來,用一個個故事分享對美,對人生,對世界的感悟。在被疾病困擾的那個隆冬,我睡不著的時候會開啟蔣勳或詹巨集志文集,再多的雜念和煩心都會被文字抹平。
所以,我特別喜歡這座位於北投的圖書館,它在我心裡遠不止一座美麗的木質建築。我會放下我的相機,坐在圖書館裡面,借閱一本我喜歡的書。在臺北的這一天,我愛上了一本叫做「如何寫個好故事」的書。花了一個下午,就著一瓶白水,一氣呵成的讀完。若不是已然夕陽西下,我真的想再淘幾本書慢慢看。成年後的愛好與少年時的消遣在此刻重疊。當時我真的有一種衝動,等我退休後,就在臺北旅居幾周,天天泡在圖書館,拿本筆記本,把當天的閱讀所得都記下來。
北投圖書館室內可以拍照,買拍照許可券即可。我是連閱讀都來不及。顧不得在室內拍照。快閉館前,我趴在木廊上遠眺讓眼睛休息一下。在沒有拍照限制的室外,先生拿起相機給我留影。
事後問我,為何看著他的眼神永遠那麼的乾淨。
傻瓜,因為你就是我從少女時代起就一直愛著的人啊。
我去過很多臺灣的夜市。士林雖然人多,但是還是值得推薦。首先,它鋪位很多。在二樓有許多熱炒可以吃。這在夜市會帶給人幸福感,因為能坐在餐桌前等著一份現炒的美味送到面前。遊客也可以看著老闆們做菜別有趣味。
讓我欲罷不能的美食有:
大腸包小腸:說起臺灣小吃,它的人氣絕對名列前茅。做法是糯米腸包裹香腸。廚師將糯米腸切開後,放入濃香不肥膩的的黑豬肉腸,再佐以小黃瓜、蛋、花生粉,特色醬汁等輔材,讓不同的味覺在口腔爆炸。一口咬下肉汁四溢,口感豐富。棺材板這名字聽上去很奇怪,實質是臺南著名小吃。外皮是特質的麵包,廚師把它炸透,再把中間挖空,開始往裡面搭配不同的內餡,有海鮮,有肉類,也有蔬菜。綜合芋圓是臺灣美食界的扛把子選手。一大碗都只要50新臺幣。芋圓Q彈有嚼勁。還可以選擇不同的湯底,比如熱仙草,赤豆或者薑母。再根據個人喜好搭配許多配料比如珍珠,魔芋,粿底。真的是非常好吃。黑糖粉圓與愛玉檸檬冰:黑糖奶茶的口味甜而不膩。粉圓滑溜溜的,一口一口的吸的很滿足。愛玉檸檬冰是夜市常客,在吃完燒烤或油炸的食品後,很解膩。
【臺北故宮博物館,文化的傳承】
在臺北的兩天,我沒有頻繁的跑景點,泡完圖書館泡博物館,日子過得有滋有味。臺北故宮博物館對我有著無法抵禦的吸引力。裡面有太多無法估價的藏品,記錄著中華民族千百年來的文化成長。在一個萬里無雲的清晨,我趕在了博物館開園的第一波開啟我的參觀。
一步步走進它時,我是興奮的,故宮博物館的建築像一塊價值連城和田籽玉,矗立在我面前。建築的顏色很簡單,它不同於北京明清建築的紅磚琉璃瓦,它主體接近白色,只有屋頂上的瓦片是淺淡的青黃色. 顏色雖有些不同,但威武的青銅獅子與雲紋圓柱還是有著明清古建築的傳承。
博物館內有許多件有名氣的寶物,
青銅器皿:西周毛公鼎,西周散氏盤。
字畫類:由五代名家繪畫真跡,李後主題字的趙幹江行初雪圖,顏真卿真跡祭侄文稿,蘇軾的黃州寒食帖,北宋范寬的溪山行旅圖,黃公望的富春山居圖。
汝窯類:北宋汝窯蓮花溫碗,北宋汝窯天青無紋水仙盆。
玉石類:翠玉白菜,肉形石。
問起過曾拜訪博物館的朋友們,臺北故宮博物館最值得看的東西是什麼,十有八九會說,館內三寶有西周毛公鼎,翠玉白菜和肉形石。這個答案告訴我,這三件藏品是人氣最高的。要欣賞它們,我建議一大早趕在第一批進館,否則等到博物館門口車水馬龍時,它們的展臺可能連擠都擠不進去。趁著翠玉白菜的玻璃櫃前還沒什麼人,我圍著它細細欣賞。
它比我想像中要大個不少,目測有半尺高。讓我嘖嘖稱奇的是它繁複精美的雕工。選題為白菜完全是就著原石的特徵來雕刻的,寓意也好。自明清以來,白菜是很受歡迎的題材,它與荷花一樣,都有白潔之意。工匠還別出心裁的雕刻了兩隻螽斯在葉子上。螽斯在紫禁城內有著非凡的意義,皇家是非常看重多子多福的。故宮有一扇門就叫螽斯門,它代表著子嗣綿延不絕繁榮昌盛。這座玉雕形態柔美,題材吉祥正是因為它是光緒年間瑾妃的陪嫁之物。
翠玉白菜的主人,瑾妃挺有意思的。通過老照片,她看上去矮矮胖胖的,毫不起眼,也沒有得到過光緒帝多少恩寵。她姐姐是大名鼎鼎的珍妃。珍妃貌美懂光緒,是帝王的紅顏知己,卻在慈禧眼裡是個不合時宜的人,最後將她投井迫害。在太后最不喜歡珍妃的那段時間裡,瑾妃曾受牽連,從皇妃的位份一路被降為貴人。幾乎沒多久,她在第二年就復登妃位。這個人一生,談不上大起大落,我們看到珍妃越來越慘,她卻被慈溪一直照顧著。在永和宮20餘年,她沉醉美食,以書法自娛,揮毫丹青,聽戲賞花。民國以後也繼續居住在宮中,沒受點顛沛流離之苦,在51歲時病逝。在後人的電視劇和文學中,大家一致在讚揚珍妃的勇敢與犧牲,但我們如果從複雜殘酷的政治環境來考量一個人的情商與心態,瑾妃是很不容易的,能在後宮與重壓下平穩度日,也算對得起出嫁時家族的祝福了。
翠玉白菜的繁複精美的雕工道出了匠人的了不起,在離它幾步路的展臺,另一個受老百姓們喜愛的藏品肉形石近在眼前。它來自於內蒙古阿拉善旗下,於康熙年間進貢。石塊的紋理很厚重,看了介紹得知是黃玉。我在這塊玉石上看到的是大自然的偉大,千百年來地質的變化擠壓賦予了原石富有層次的色澤與紋理。它甚至會呼吸,因為我能看到它清晰的毛孔。當年工匠看到它也讚歎不已,天地怎麼會有這麼鬼斧神工又自然的原石,於是靈感迸發,將它雕刻成一隻肥瘦相間色澤紅潤的東坡肉。它逼真到什麼程度呢?隔著玻璃,都能讓人垂涎欲滴。
館內第三」擠「的展臺是青銅器類別的毛公鼎。這座鼎器在道光年間被一個陝西的村民在自家村落中挖出來。它沒有被進貢到朝廷,一直在民間的古董商人之間輾轉流賣。它最有價值的部分是原主人毛公在器皿內雕刻了許多銘文,內容敘事完整,記載詳實,書法優美飽滿。如果從青銅器的珍貴程度與氣勢恢巨集而言,我更推薦北京故宮博物館的藏品。
告別人氣最旺的三件寶貝,我第二站直奔瓷器館。去年看過一篇很有意思的推文,主題是描述乾隆帝迷之審美。文章非常的幽默並有一些誇張,它用盡溢美之詞讚揚了雍正帝高雅的品位並對比說明了乾隆帝充滿鄉土氣息的審美。
這篇文章引起了我的興趣,我在館內尋找從康熙到乾隆瓷器外觀的變化。康熙年間的瓷瓶有著顏色鮮明的釉色並刻以暗紋。線條流暢。雍正帝鍾愛的瓷器通常沒有複雜花紋,式樣簡單,只取一種顏色。透出一絲淡然與冷淡。而乾隆年間的瓷器那是非常的花哨,瓷釉一定有三種底色配以繁複多變的花紋,形態也有了更多的變化,有的瓷器有雙耳,有的瓷器深淺起伏很大。
我倒不覺得這是審美的高低較量。美本身就是一種千變萬化的選擇。這些瓷器更多體現的是主人性格與經歷。同為帝王,雍正的皇位比起乾隆來的坎坷與晚。他在四十多歲才坐上皇位,每天工作7個時辰,為國事操勞了十四載。他這人本身的性格就是低調和沉穩,加上幾乎把所有時間都忙碌於國事,他自然是沒有耐心去欣賞太過於複雜的東西。
而乾隆,讀過的歷史告訴我,他一生很平順,小時候就很受康熙帝的寵愛,很早就登上皇位,活到八十九歲。他接替的是父親與祖父辛苦打下的盛世。一個人如果太順利就是意氣風發。而長時間的意氣風發結果必定是自信澎湃,自我意識很強大。他喜歡熱鬧,生怕後世不知道他。熱衷於敲章,寫詩,最好後人看到一個國寶就能找到他的印記。他甚至給每個宮殿的牌匾重新題字,弄得到處都有皇帝御寶。所以從小深受皇家頂級教育的乾隆一定不是文化或審美缺失。他的性格與經歷讓他不喜歡簡單的東西,他愛華麗與繁複,覺得這樣才是他的人生。
最後吸引到我的是光緒年間的瓷器。我很意外的發現這個時代的瓷器的花紋有許多都是蝴蝶,非常的女性化。細細一想,對了。這些必定是光緒背後的慈禧喜愛的款式。
人氣頗旺的地方往往是具有觀賞性的藏品,殊不知臺北故宮博物館最鋒利的兩把刀刃是汝窯與字畫。
在中國多年製作瓷器的歷史長河中,出過很多鼎鼎有名的名窯,比如耳熟能詳的官窯,定窯。在宋代的五大名窯中,宋代汝窯的地位一直是遙遙領先堪稱魁首。在現代,一個儲存完好的汝窯瓷器可以珍貴到什麼程度呢?去年在香港拍賣的汝窯天青釉洗最終成交價格是2.9億元港幣。幾十年前臺灣建造這座博物館時,一度財政困難無法繼續。美國提出能全額資助,前提是拿一隻汝窯瓷器做交換。這個要求被沒得商量的一口拒絕了。
北宋汝窯蓮花溫碗,北宋汝窯天青無紋水仙盆這兩件價值連城的傳世之作,我們可以在博物館中遇到。看宋代的瓷器首先值得品味的是顏色。現在我們寫文章時很喜歡用「雨過天青」來表達一種困難過後的心境。如果要把它描述成一種顏色,第一反應是萬里無雲的藍色吧?再看看汝窯的顏色,就知道千年前的古人如何理解了。宋徽宗在一場美夢後寫下:「雨過天青雲破處,這般顏色做將來」的詩句。然後他要求工匠將雨後天青作為一種顏色為瓷器上釉。於是乎天青色,成為了中國文化中太重要的一抹顏色。在燭光的照射下,它是青中反射出一些黃色,彷彿雨後的太陽冉冉升起。在暗處,它是青中帶藍,如同一汪幽靜的湖水能把人沉溺進去。
我眼前的蓮花溫碗和無紋水仙盆形態是如此的簡單,簡單到我不敢相信它有那麼高昂的價值。在當年宋朝,它們不是用來擺著觀賞的,水仙盆就是在日常生活中拿來洗手的盆。如今它們被靜靜的放在那裡,淺淡的釉面純淨的如同美玉,看上去是那麼的高雅清麗,簡約溫婉。人們常說唐宋遺風,常把唐朝的藝術和宋朝的拿來比較。我認為宋朝的文化最動人之處是,它告別了唐三彩的豔麗與美的侵略性。它風雅簡單,卻氣質卓然,那種力量反而更強,並且千年都看不厭。
(以上圖片來自與網路)
參觀途中,我把最好的留在最後。
走到書畫類的展廳時,那些自小學習時就背誦的名帖近在眼前。我的腳步在蘇軾的「黃州寒食帖」前久久駐留。少時上書法課時,拿起毛筆的第一件被教導的事情就是要有功架,落筆筆鋒要有力。黃州寒食帖作為天下第三書法行書並不工整,字型是大小不一,有些字筆鋒很短,筆墨的濃厚也相差很遠。原因是蘇軾寫字的姿勢是很隨意的,他喜歡手趴在案几上寫,自嘲自己的字是「石頭壓蛤蟆」。
單看不明顯,下圖黃庭堅的筆帖與蘇軾的一比較,就能感覺到黃大家書法造詣是筆法瘦勁飛舞盤旋。黃庭堅寫字時功架很好,常說自己寫完字就手腕與腰背都很乏力。有趣的是這樣的天下名家,寫出來的字常被蘇軾嘲笑「樹梢掛蛇」。庭堅也不以為意,反而一直推崇蘇東坡為天下書法第一。我以前不明白為何黃庭堅對摯友蘇軾是如此崇拜,不離不棄。蘇東坡被貶官,他也一路跟著被下放。明明自己的書法造詣深厚,卻心甘情願說遠不及好友。
唯有多年的陪伴與懂,才成就了這段友誼。黃庭堅懂蘇軾的少年得意卻一路不順。蘇軾二十歲就是科舉榜眼,主考官歐陽修連夜拿著他的考捲去面聖,說此人有宰相之才。但讀過歷史的我們都知道,蘇東坡後來是一路被下貶,最後是去了偏遠海南。他在黃州寫寒食帖時,經歷了從頗受重用到因烏臺詩案獲罪入獄,坐了幾個月的冤獄,幾乎放棄了生存的希望,又被貶官至黃州。
寒食貼的兩首詩耳熟能詳。我至今都能背誦。
「自我來黃州,已過三寒食。年年欲惜春,春去不容惜。今年又苦雨,兩月秋蕭瑟。臥聞海棠花,泥汙燕支雪。閒中偷負去,夜半真有力。何殊病少年,病起鬚已白。」
「春江欲入戶,雨勢不已。小屋如漁舟,濛濛水雲裡。空庖煮寒菜,破灶燒溼葦。那知是寒食,但見烏銜紙。君門深九重,墳墓在萬里。也擬哭塗窮,死灰吹不起。
我的解讀:「自我來到了黃州,已經三載,春去春來,今年春天雨下個不停,兩個月來天氣好像秋天般蕭瑟淒涼。我躺在床上聞到海棠花的香味,雨打海棠後,花瓣紛紛落入泥土,是誰偷去了春天,趁著夜裡換走了時序。我如久病的少年,病起時已然白頭。雨下不停,春江水漲滿流了屋中,我的小屋如同一艘飄蕩在天地的漁舟 ,被衝進蒼茫的水雲間飄流。家裡沒什麼吃的,燒爐灶的蘆葦也都溼了。我日子過糊塗了,見到烏鴉叼著冥紙才知現在已經到寒食了。天子皇帝在宮鎖九重的京城,我見不得,過世的家人在遙遠的四川,離這千萬裡,我祭拜不得。我想像阮步兵一般為走到末路痛哭,但心如死灰,哭不出來了。「
全文讀下來,我為蘇軾當年的處境與心境感到心疼。他早期可是寫下過」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或「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的人啊,那時候的他是如此的意氣風發多情善感,而寒食貼的行文,卻透露著一個人受盡挫折傷害後的苦悶與無可奈何。
之後,他的好友黃庭堅在此詩後跋下:"東坡此詩似李太白,猶恐太白有未到處。此書兼顏魯公,楊少師, 李西臺筆意,試使東坡復為之,未必及此。「大致意思是,東坡的這首書詞誰都比不上,哪怕是蘇軾自己再寫一次,也未必如此。這句話我解讀為,黃庭堅理解蘇軾當時的苦,惋惜他的才,讚歎他的真,所以當下覺得,這就是最好的一貼。
寒食貼遠遠不止是一卷書法,更多的是蘇東坡對當下人生的感嘆與兩位文人的友誼。
讀完寒食貼,我又想起蘇軾再晚些寫下的「定風波」,詩文寫的是他與一眾好友登上,忽然大雨,大家都覺得狼狽。唯獨他很淡然,等雨停時,寫下了當時的情緒。最後兩句尤為動人:「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少時只覺得文字優美,當我經歷了人世的痛苦與挫折,再讀到這句時,幾近感動落淚。那是經歷了多少人世起落,成功失敗後,才能有的淡然心態。在我們的人生中,我們總是去記得快樂得意的事情,也一直在追逐成功。但不快樂的失意的部分,也是人生的重要組成部分,沒有了它們,人生稱不上完整。當我們告別少年走入中年時,回首看往事,應該去全盤接受和理解。
我花了大半日在博物館裡。逛到最後看著千年前的詩人留下的書貼,與他共鳴,心緒不能平靜。旅行給了我這個機遇,用文學的力量去治癒自己。
(下圖為蘇軾的寒食貼)
(下圖為黃庭堅的評語)
我在臺北故宮博物館內待的時間不算長,大半日而已。這個地方絕對值得一來再來。怪不得有些文人待個十天半個月,在士林租借一套公寓,就為了經常來拜訪博物館。
我旅途中,也經常去博物館。盧浮宮,烏菲茲美術館他們都很偉大,都藏有太多人間的隗寶。但是在我心裡,它們比不上看有著中華傳承文化的博物館來讓人印象深刻。今天這家博物館藏品的知識,不來自於特定的美術課,從小到大,它們伴隨著我們的教育。我記得語文與歷史,看到它們會發自內心的激動,激動到說:「我今日可以離開它們那麼近!
等我多日後回到上海後,父親頗有興趣的問我在臺北的見聞。我知道他喜歡國學,滔滔不絕的把我在圖書館與博物館看到的所得所想告訴他。而我不敢告訴他的是,當天晚上我經歷了一場地震。
逛完博物館的晚上。我帶著饜足的精神準備入睡。隱約間,覺得耳邊有很悶重回聲,電光剎那間,整張床在明顯的前後移動,掛在床邊的衣服被甩到地上。屋頂上的消防燈在閃爍,手機響起了急促刺耳的警報。
我嗖一下驚起,用最快速度拿起手機和先生兩人往門外衝,從小到大我沒接觸幾次地震,真的是急得出汗,心裡活動是整個不可相信,連呼:「沒這麼巧吧!」好在跑到走廊時,震感消失了,我拖著有些發軟的雙腿,來到底樓。那時候我才有時間去看一眼手機,手機螢幕上顯示臺北剛剛發生3級的地震。
「才3級嗎?居然感覺震動這麼大。」我和先生面面相覷,不放心留在室內。走到了戶外。我們看到街上行人面色自若,車輛有序,好似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心微微定下些,開始互相嘲笑對方膽小。可是間隔不到一分鐘,才喘了口氣的我又聽到手機警鈴大響,簡訊跳出來,顯示宜蘭剛剛又發生了5.3級別的地震。
那種不可預知還會發生什麼的恐懼感把我嚇傻了。我忍不住衝回酒店大堂,弱弱的問旁落無事的前臺妹子:「剛剛地震了,你們不害怕嗎?
「」小姐,你不要慌張哦,其實臺北一年要這樣來100多次,我們在地人都習慣了。這樣的等級是很輕微的。你放心哦。」
」我好像,沒法,放心。」
溫柔的妹子試圖用微笑治癒我,來到咖啡吧給我倒了杯水:」我們這棟樓啊,是新建的。臺北只要是新建的樓,抗震能力都很強,你呆在房間裡面是絕對安全的哦。「你先在這裡坐一會,等沒有你那麼緊張的時候,再回房休息,一定沒事的」
我坐在大堂心有怯怯的觀察來往的人,好像所有人都毫不在意。先生也安慰我不要過於緊張。回房後,我把相機鎖緊拉桿箱,把重要證件放在床頭,穿著運動服睡覺。不知是真的太累了,還是老天保佑,當晚一夜無夢,也沒再想起過警報。
沒想到我在臺北的最後一夜,是如此刺激。
【瑞芳平溪鐵路 慢行於偶像劇中】
今日我們要去搭乘一條有多重氣質的鐵道線路。它清新,它古早,它有礦工的眼淚,也有情侶的歡笑。愛貓的我,能在平溪鐵路線旁的好幾站尋覓到萌物們的聲音,而對未來抱有美好期許的人們,都會到鐵路上,去放飛一隻寫滿心願的天燈。
離開臺北前,我最後看了它一眼。經久不見,街道還是那種舊舊的味道。這個城市那麼大,每個人都用自己的理解在定義它的美。在我的心裡,臺北還是那個充滿文化氣息的城市。也許不久後,我還會回來,繼續讀它。坐了一個多小時的火車,經過瑞芳,我們終於坐上了被塗上黃橙相間彩繪的老列車。在一個名字叫520的幸福月臺,我們下車,去完成心中的願望。
無論是在地人或旅人,來到平溪放一盞天燈幾乎成了一種習俗。不同顏色的燈有著不同的美好寓意,想要十全十美的人還可以選到四種顏色一體的燈罩。我們挑選了祝福家庭平安幸福的玫紅色天燈,各站在一邊用毛筆寫下心裡想說的話。那是一個很有意思的過程,面對面寫的時候,並不知道對方的期許是什麼,只有在交換時看到後才會心一笑。店鋪老闆阿伯讓我們雙手展開,手執一角。先用相機裝置為我們拍照留影,一直叫我們別動,微笑。然後迅速跑來,用火燭點燃燈芯。我看到天燈迅速膨脹,溫度越來越高甚至有些灼人。在老伯一聲令下:「放!」我們鬆開了雙手,天燈搖搖晃晃的飛翔在天空,飛的很高很高。我們不由自主地在心裡重複了願望。那種感覺好像捕捉到了一顆流星,真恨不得把所有最期待的事情都念叨一遍。
幾年前第一次來平溪鐵道線路時,貪心每一站都下車逛個遍。第二次來,只去做我最想做的事情。完成了放天燈的心願後,我直奔候硐站。那是一個傳說中有許多萌貓的地方。果然,一下車,就看到貓站長的塑像。這位鼻子上有黑色花紋的貓咪曾經是候硐的人氣貓選手。在返回貓星後,人們為它做了雕像,如今萌萌的它依舊用可愛的表情歡迎大家來貓村參觀。
走進候硐村,我們沿著起伏的山路參觀每家每戶門口的貓。如今它們都非常淡然,哪怕被再多人圍觀,也能大剌剌的睡得尾巴都蕩下來。有著多年養貓經驗的我知道,一般小貓咪都是蜷縮成一團,尾巴捲起來睡覺的,顧不上尾巴的那是睡得相當的熟了。可見這裡的貓,幸福指數很高,一隻只都體胖心大。幾年前第一次來平溪鐵道線路時,貪心每一站都下車逛個遍。第二次來,只去做我最想做的事情。完成了放天燈的心願後,我直奔候硐站。那是一個傳說中有許多萌貓的地方。果然,一下車,就看到貓站長的塑像。這位鼻子上有黑色花紋的貓咪曾經是候硐的人氣貓選手。在返回貓星後,人們為它做了雕像,如今萌萌的它依舊用可愛的表情歡迎大家來貓村參觀。
與其說我在貓村擼貓,不如說我在觀察這裡貓咪的生活狀態。欣喜的是大多數的貓咪都有主人愛護,就算是藏在樹林裡的野貓,也會有在地人定時投喂。
離開候硐,我看天色還早,決定去九份喝杯茶。平溪鐵路上的列車是不折不扣的慢車,它緩慢的行駛于山丘與鄉村之中。大多數時候我會拉著把手看著窗外,某一站上來的小夥伴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我發現臺灣很多人會帶著愛犬出行,帶它們上公共交通也是常有的事情。有隻阿汪乖巧的伏在主人一側,安靜的看著周圍。它的主人是個阿伯,看我一直盯著汪看說道:「她超乖超黏人的,就是體重太輕了。不肯吃東西還老是喜歡往外面跑。」一邊說一邊像抱娃娃一樣的撫摸她。阿汪果然很天使,用舌頭輕輕舔著阿伯的手。:「哈哈哈,你看她,阿汪啊,我也不能一整天都抱著你啊,你得像候硐的貓一樣獨立」他嘴巴上這麼說,卻一把把她抱的更緊了。
周圍的人都笑著看著這一對,當有人想拿起拍照時,阿伯會細心的矇住狗狗的眼睛,就怕無意中的閃光燈傷到她。到站後,我依依不捨的站在月臺上等待去瑞芳的車。我知道平溪鐵路是因為一部很紅火的校園電影。當自己真的踏入這裡時,在地人的悠閒與友善打動了我。哦對了,我還喜歡看這裡獨有的祈福竹筒。大家的許願有實在,其中不乏讓人忍俊不禁的願望比如:「希望我女友不要再胖了。
【九份,神祕也世俗】
九份這座靠山面海的山城有著很多標籤,比如,它是電影《悲情城市》中的九份,抑或,它是宮崎駿畫筆下的九份。我在傍晚抵達九份時,看到霧鎖群山,這座老是在朦朧雨霧中獨自綻放美麗的山城,神祕又喧囂。那是一種很奇妙的組合。當我隨著人群緩慢移動於老街道上,只覺得擠得我連嘗一下古早味小吃的心情都沒有。但一抬頭,看到那一串串紅燈籠和老招牌。瞬間覺得,它還是那個有魅力的九份。
行前想好到九份喝杯茶就走,今天回想覺得這個決定竟是十分機敏。與其在人頭濟濟的老街上「享受」擁擠,還不如在馳名已久的阿妹茶樓來倚窗而坐。阿妹茶樓就在坡道的盡頭,一排大紅燈籠掛在木製建築上很顯眼。人們不需要特意找尋就能看到。我本以為那裡也會擠滿遊客,不料卻是個很清淨的地方。門口有兩個面偶表情頗耐人尋味很是符合九份的淡淡神祕感。
那是一個有著午後暖陽的下午,儘管遠山是雲霧繚繞,坐在室內覺得一切被溫暖的陽光照耀。每桌腳下都有一個大缽,缽裡有碳。一隻漆黑的水壺冒著白煙,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服務員為我們倒上一杯烏龍,我們就著幾樣特色小食喝茶聊天,非常愜意。聽說這家茶樓宮崎駿也光臨過,很是出名。臨走時,九份的山谷依然藏在雲霧中,彷彿夕陽與它是永遠分離的。
【澎湖灣,嚮往的生活】
「這個季節去澎湖灣啊,可不是對的季節哦,現在在刮東北季風耶。」的士司機大哥送我們去松山機場的路上得知我們要去澎湖灣,詫異極了。
「可是澎湖灣想去很久了,難得來次臺灣,還是要去看看!」我堅定的回答。
要知道,重返臺灣,有一個動力叫澎湖灣。早前看了一部舒淇任賢齊主演的電影《落跑吧愛情》,儘管劇情十分老套,但澎湖灣清澈的海水和雙心石滬的浪漫,在我心裡慢慢發芽。我們搭上飛往澎湖灣的螺旋槳小飛機。這架飛機很迷你,全程只有一位空姐服務。服務人員少不是重點,唯一的一位空乘實在長得太漂亮了,簡直就以一擋百。當飛機降落在馬東機場,民宿老闆陳大哥一早就等著我們。他手上的名牌寫的是我們的名字,不帶姓。看著他慈祥的微笑,親切感瞬間來了。
冬天的澎湖是淡季,這個地方本來就沒有多少外島遊客來,過來的都是本地人,他們深知夏天時澎湖最美的時候。我們抵達時,民宿就我們一對客人,我們盡情的享受著陳大哥一對一服務的溫暖。
第一站是澎湖灣跨海大橋,這座彎彎的拱橋跨過海灣兩端,藍色與橙色的撞色非常顯眼,帶著一絲可愛。天氣雖然有些陰白,但我走在藍色的臺階上,吹著微微海風,看著潮起潮落,很有天地蒼茫的感覺。從每年四月開始,澎湖迎來了花火節,到時候大橋下可就會人頭濟濟,橋的顏色也會被燈光打成彩虹色。大家都坐在草坪上看盛放的煙花。
澎湖列島交通最方便的是馬東。漫步在馬東街頭,風景類似福建鄉間。媽祖廟是鱗次櫛比。我之前是小看了馬東。陳大哥告訴我,它是臺灣擁有媽祖廟最多的和級別最高的地方。
步行到中央街,兩邊的榕樹高聳入天。當我見到一棵樹冠像愛心的老樹時,路人告訴我,後面看似不起眼的廟宇名喚天后宮,至今已有700多年。相傳元,明,清三朝,每次軍隊前來驅趕侵略者,媽祖女神都會默默保佑戰爭的勝利。於是它被一再擴建和保留。成為馬東乃至全臺灣的一種精神寄託。這讓我想起曾經看過一部電視劇,說媽祖如何為族人獻身繼而封神的故事。在中國東南沿海區域,她是家喻戶曉的海神,林清標的《敕封天后志》中記載了媽祖的功績故事有49條。書本記錄了她降伏海妖,慈悲救人,保佑風調雨順等經歷,歌頌了媽祖濟世救人的高尚品德。
生活在這座島嶼的世世代代一定是靠海吃飯。當他們和大海有著倚以為生計的關係時,一定也在祈禱不被海難所摧毀。所以每個神話形象都是人與大自然抗爭的故事。
我停留在大街旁的巨樹下,數著榕樹從樹幹處垂下的縷縷鬍鬚,享受這只有在南方才有的景緻。
距離天后宮不遠處,是馬東舊時的金龍頭眷村。如今的眷村被改建成文創園,建築風格被完整的保留下來。在這個島嶼,眷村是很特別的存在,它也是老一代的精神象徵。有太多老軍人在此度過了餘生,他們的情感像一條紅線,牽起了兩岸血脈相連的關係。眷戀祖國,眷戀家鄉,所以它被叫做眷村。70年代以後,年輕人們搬離了村落,這個地方才漸漸冷清了下來。澎湖灣的眷村很了不得,出過兩位我們都熟悉的歌手。一位是張雨生,另外一位就是演唱「外婆的澎湖灣」的歌手潘安邦。很巧合的是張雨生家與潘安邦離得很近,他們摯愛的外婆們就住在這裡。
走進金龍頭眷村,這裡既有過年時熱鬧的氣氛,又處處透露著臺灣特有的小清新風情。於是乎紅燈籠與奶茶店和諧的融入在一起。我找到了張雨生故居,他有太多著名的創作和歌曲伴隨了我的少年。在他家大廳,有一面很感人的牆。上面寫著他父親,鄰居,朋友對驟然逝去的他的心裡話。人的逝去不是結束,忘記才是。張雨生彷彿鮮活的永遠生活在了這裡。
【七美島 漁民的浪漫傑作】
在澎湖的第二個早晨,北風颳得更緊了。我們今日是圓夢之旅,要坐船一個半小時到離島七美島去見心中的女神「雙心石滬”。
出門前,陳大哥反覆叮囑我們:」今天是五級大風,很兇的。你們要帶好暈船藥啊!「 當時我們只想著趕船,安慰了陳大哥一下說我們從不暈船就出發了。但事實證明,陳大哥叮囑我們的每句話都是真的。抵達碼頭時,我親眼看到這艘船幾乎都被風吹歪了,私立船不會在冬天出發,只有公立擺渡船會一日兩次從馬東往返於望安島與七美島。
深吸一口氣,塗上風油精。我用意念保持平衡的方式在風雨中搖晃。最艱難的時候,船體搖擺的像一隻鐘擺。我環顧四周,驚訝的發現島民們都很安定淡然。坐在我前方的一對老夫妻居然在這樣的風浪下邊看視訊邊坐船。好在船會在望安島靠岸停留20分鐘,有海堤阻擋了風。我站在甲板上許久總算緩了過來。在靠近內艙的空間一次堆放著島民們的大件行李,我看到一位中年男子一直蹲在那邊。走進一看,他家的貓咪也來坐船回家,貓咪蜷縮在寵物籠子中害怕的瑟瑟發抖,這位男子就一直守護著貓咪不走
下船後,烏雲瀰漫的天空微微開啟了一扇雲窗,光線從那扇窗戶中透了下來給海面帶了顏色。沒想到在陰雨天,七美島的海顏色還如此清透並且有明顯的分層。這若是個晴天,不知道改美成什麼樣。我記得那天風吹的呼呼的響,它絕對是我這些年遇到的最強的海風。我的頭髮被吹的完全不成樣子,我端握著相機的雙手不由自主的晃動。但我和先生的心裡還是甜蜜的不行。那是一種排除萬難後,執著追求到了美景的喜悅。雙心石滬不負我的想像,浪漫極了。它是七美島民為了捕魚而堆砌起來的石牆,至今歷史悠久。它周圍是玄武岩,底下是珊瑚礁,這樣的地貌讓它的顏色變得豐富多彩。金黃,翠綠,淺藍,深藍,這些顏色被框在了兩顆心之中。真是看它千遍也不厭倦。
七美這座島嶼有一點好,只要上島就不用擔心交通的問題。澎湖列島的朋友們淳樸到讓人舒心。出門去陳大哥把一切都交代好,告訴我們下船就有島民會開小巴接送遊客去七美島有特色的地方。那時候正好是過年,船上除了我們這一對傻乎乎從上海跑來看石滬的一對,沒有遊客。我做好了多支付車費的準備,心裡祈禱只要有車接送就好。要知道想抵達海邊,步行的時間是不夠的。
沒想到小巴師傅特別熱心,一車就開我們兩個人,還是隻收200新臺幣一位的車費。我們互相恭喜新春快樂後,他開著車帶著我們在島上轉悠。也許我沒有在旺季來訪,看不到明信片或電影裡的那些藍天白雲碧海金沙的美麗。但在東北季風的問候下,這裡的風景反而很有味道。蒼茫與天地間的豪爽與大氣,在大風中蔓延到我們心裡。這裡的生態也很好,人少了,羊就多了。路邊的山坡上,黑羊隨處可見,它們追逐著打鬧著,母羊帶著小羊吃草。甚至旁若無人的行走在街道上。彷彿它們才是這裡的主人。
站在海邊的觀景臺前,四周巖柱環繞、還有幾柱高聳孤立於碧波萬頃之中。我們從斷崖頂上俯瞰崖下的海蝕平臺,常年的沖刷讓它變得平整卻富有曲線與層次。最妙的是有一座海蝕平臺儼然是臺灣地圖的模樣,大自然的力量令人嘖嘖稱奇。
【澎湖主島 暢遊媽宮北環線】
從七美島回到馬東後,我們回到了最熱鬧的街區。鎮中心的標誌是麥當勞黃色的招牌呢。所有的商店沿著路兩邊依次排開。我和先生滿臉疑惑的進入一家賣醬料的門店,而我們需要詢問的是臺灣好行的車票啊。鎮上的居民把我們帶到那邊後,確定的說:「就是這家賣車票啦!快去和老闆娘說。」
得知我們的用意後,剛剛還在招呼著賣蝦醬的老闆娘擦了擦手,到櫃檯後方拿出一本本子,認真和我們確定證件與預定上車時間。登記好後,從抽屜裡拿出兩張車票給我們。想不到一間不起眼的小店還有隱藏功能。這就是在臺灣旅行的便捷,明明景點很分散,我也沒有車可以自駕。但便捷的公交系統和人情溫暖讓我們很容易找到輕鬆的出行方式。
媽宮北環線是遊覽主島最方便的線路,一路停靠的都是百裡挑一的景點。或人文,或自然。第一站抵達的是富有南部特色的通樑古榕。比鄰的大榕樹們像一把大傘覆蓋了通往媽祖宮的路。神祕又壯觀。
後面幾站,都是廣博大氣的自然風光。冬天的風有著刮面呼嘯的凌冽,我裹緊了大衣想擋住肆意橫掃的北風。陰沉的雲把天地壓的莊嚴廣袤。這樣的風景,在冬天的澎湖才能領略。海,還是藍色的。不堅定的只有一根根隨風飄搖的芒草。
大菓葉玄武岩柱是大自然賜予的地質景觀。多年前,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委員來到了澎湖的西嶼。看到這裡的地貌後,由衷的讚歎這裡是「世界級景觀」。億萬年前,海底火山多次爆發,熔岩從地底縫隙湧出地表後收縮凝固,又經歷了千萬年來的海浪侵襲及風化,造就了形態各異的玄武岩。這裡的石柱巖壁節理分明,根根壯觀,一字排開長達百米。一對戀人席地而坐,看著海面上的漁船談笑風生,臨行時,妹子告訴我,他她們上次坐在這樣的景色下,是在義大利的西西里島。
線路上的鯨魚洞,本來也是我一心想要親眼看看的地方。形狀類似於鯨魚的海蝕拱門矗立在蔚藍的海面,一定能彌補馬其他藍窗崩塌的遺憾。可就在去的路上,一場傾盆大雨把我們趕進了一家溫暖的小管米線店鋪。聽著周杰倫的歌曲,我們索性放棄了行程,偏安一隅在小店中享受避雨的清淨。
二崁聚落是我今日環遊的最後一站。當時雨還是在淅淅瀝瀝的下著,好在有了村落就有了人情。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伯在自家院子裡幹活,看到我們狼狽的樣子叫住了我們。進屋拿了傘遞給我們:「雨應該會變小,你們拿著,冬天淋雨不好哦」。
我們感激這一傘之恩,閒逛在傳統聚落中。建築特色有濃郁的閩南特色,很有親切感。這個聚落有個很浪漫的傳說,曾經一位佛門弟子愛上世俗女子,為了逃避教規和同門追捕遠離喧囂,來到這座一座人煙罕至的島嶼開始封閉的生活。於是聚落都緣起一家十分親近。
漫步在村落中,留在這裡的基本都是老人。他們和時光漸漸脫節,保留著以前的生活方式。遠離打工的孩子們每年回家會為他們裝修了房子內飾,但外牆還是用岩石堆砌來抵禦海風的侵蝕。這裡的特色是用玄武岩塊則鋪設的巷弄走道。巷弄有賣風茹茶與小魚乾。土地裡的油菜花與白牆紅瓦相映成趣,形成古早又寧靜的田園景緻。
我走進一家豆花鋪子,請老闆鋪上花生碎和紅糖。一口一口的品嚐著這裡的老味道。離開前,我去還傘給老人,歲月在他的臉上雕刻除了深重的痕跡。但他笑起來說不用謝的時候,是這個島嶼最美麗的樣子。
下午三點,我們結束了環遊行程回到了市內。此時已經是我在澎湖灣呆的最後三個小時了。傍晚我就要搭乘島內飛機去臺中。
我有些捨不得,這裡寧靜休閒的節奏讓我忘卻了很多煩惱。一下子把我過於快節奏的生活拉回平靜。陳大哥發微信給我們,讓我們在車站稍等,他來接我們回家休憩再送去機場。
我早已忘記他是民宿老闆這個身份,親切的叫他大哥。這幾天的澎湖多虧他照顧,真是無微不至的細緻。我們回到小屋,坐在全部都是木質裝修的客廳中。他沏了咖啡,我們坐著聊天。
「陳大哥,這幾天太麻煩你了,你老是來接送我們,還天天給我們買特色早飯。」我由衷的感謝他。
「沒事啦,反正是淡季,也不忙。等過了四月,忙起來也就沒有這麼周到啦。後面半年旺季的時候,客人多。我得天天五點起床,不停的忙到十點。」他的眉目很和藹,說話永遠不緊不慢的。「你們從上海來的吧,我月底關們一段時間跟團去江浙滬吃吃玩玩。」
「看的出,你可喜歡出去,我看屋子的裝飾好多都是東南亞的紀念品。」
「是啊,孩子們大了,都不願意留在澎湖,情願去大城市做文員吹空調也不接手家裡生意。我以前和我老婆經常趁淡季出去玩下。」陳大哥說話的時候,眼神是看著窗外,言語中有一絲懷念與憂愁。
我環顧四周,這幾天房子裡就他一個,在舉家歡慶的過年時分。他會笑嘻嘻的在門口看著我們晚上放煙花,會在早晚和我們聊天說話,但是他分明就是一個人。在過年的澎湖淡季,守著一棟小樓,接待我們遠道而來的旅人。
等我們走了,他這年會寂寞嗎?他的妻子去哪裡呢?我沒敢問。
當聊天陷入沉寂,陳大哥看了眼時間說道:「我再帶你們去離機場很近的海灘看一下吧,夏天的時候,那裡會特別美。」還是陰沉的天色,還是蒼茫的海面。冬天的澎湖列島被這裡的人情溫暖著。我至今懷念那幾天的生活狀態。入關前,我問陳大哥,我能拍他一張留念嗎?
「我老了,不好看。你們下次來澎湖我再來接你們哦.」他站在機場關外,徐徐的搖手告別。
【清境農場 高山上的桃花源】
隨著臺灣之行的繼續,我漸漸從出發前的低落中恢復過來。臺北的文化傳承,瑞芳的鐵路許願,澎湖的溫暖人情都讓我體內的正能量醒了過來。初到臺中,這裡的陽光與美食讓我期待接下來的行程。選擇臺中更多是看中它的美食與交通的便利。在這裡很容易找到日遊小團去清境農場和阿里山,聽說,山櫻在大地回春的二月底,開了。
在臺中的街頭我吃了頓傳統早餐,和當地人一樣點了一籠包子,兩杯豆漿,看看報紙打發時光。搭上當地司機大哥的車,我們開往春天的清境牧場。一路風光山清水秀,草長鶯飛. 風和日麗的春日真的太適合去山上踏青了。一路上我都在嘮叨櫻花這件事情。
司機大哥笑著和我說:「看你這麼喜歡櫻花,那應該去武陵農場啊,就在臺中市和平區,那裡的櫻花是全臺灣最美的。」
「不不,大哥你不懂我,我更喜歡小動物。所以清境的綿羊對我更有吸引力。」
一路嘻嘻哈哈的不到一個小時,我們就進入了清境牧場的山區,熱情的原住民大哥給了我個驚喜,他把車停在開櫻花種植園的朋友家門口,讓我進去看下今年的新櫻。與每年在日本看到的吉野櫻不同,這裡山櫻的顏色豔麗花骨朵偏小,漫步在花林中也很美妙。
清境農場的氛圍是浪漫的,從入口的燈籠中就能看到當地人民想給大家帶來的東西。在這美妙的初春,滿山遍野桃李爭妍,高山櫻花競相綻放。翠綠的植被綿延在山巔盡頭,偶有幾片薄霧迴旋山中。真怪不得這裡有「霧上桃源」的美稱。
在山上還有一些歐式建築,它們居然是當地的民宿。這些外表有著地道歐式風情的豪華建築,聽說內部也非常的奢華。不過要入住一晚,可是價格不菲。想要領略高山與歐式浪漫,不一定要住在這些昂貴的歐式民宿中,山腰上的小瑞士公園,就有鮮花噴泉,漫步其中,深呼吸山上的負氧離子。非常愜意。
在來到南投的清境農場前,我對它幾乎一無所知。我知道傳說中的小瑞士或者霧中桃源都是非常標籤化的名詞。期待太高反而容易失望。當我在這個季節,這個美好的晴日來到這裡時。一切標籤都無法代表它。它給到我的第一個大驚喜就是在青青農場的櫻花步道。
我行走在高山步道上,人煙稀少,我開心的擁抱整一條木棧道,情不自禁的蹦蹦跳跳。邊走邊極目遠眺,景色開闊自然。路的盡頭還有一個被粉刷成藍天白雲的風車。這些小心思帶給人甜蜜輕鬆的心境
才從牧場步道上走下來,一隻羊咩咩旁若無人的走進了我的視線。它眼神淡定毫無怕人之心。才長出來的羊毛像個薄毯一樣裹著它的身體,小小的耳朵耷拉在萌感十足的頭上,讓我忍不住想摸一把。我的心思立馬被它吸引,隨它走了一路。原來此地是放養綿羊的區域。許多綿羊自顧自的尋早青草,景區也有賣牧草飼料的地方。
我一口氣買了三把牧料,成為了餵養大戶。現在可不是我跟著羊了,幾隻機敏的小樣聞到牧草的香味後開始尾隨我,我走到開闊的草地上,和羊咩咩們互動玩耍起來。它們會用軟軟的鼻子湊上前聞我的手,一旦發現有最愛的牧草。就小口咬起來。力道很輕,會弄的手掌有些微微的癢,餵食的過程,心裡是喜悅的。
走過牧場最熱鬧的區域,眼前又是長長的天空步道。那天的白雲懶洋洋的臥在山上,明明是藍的透亮的天空,下午時分卻有一輪彎月掛在天上。我們走累了,把揹包當枕頭,躺在起伏山丘的草坪上。我特的選擇了一棵山櫻,躺在它下面,抬頭就能看到粉粉的花瓣在我眼前搖啊搖。微風會吹開它們露出純粹的藍天。我握著先生的手,讓他一定要記得此刻的歲月靜好。
如果你恰好也有愛人,這裡是值得來一次的高山桃花源。
【阿里山 難忘雲海與神木】
在臺中的最後一日,我們在做行程的時候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就是一早開往阿里山。與昨日比,這可不是一段短的路途,它需要司機行駛1.5小時的高速公路與1小時的山路。當風景足夠美時,旅途的奔波成為讓人心甘情願去做的事情。當我抓住最後的日出時分,站在觀雲臺看著阿里山上雲捲雲舒時,竟有種從心裡湧起的感動。
我很幸運,2月的日出比平時要晚些,這讓我有幸看到幾分鐘的朝霞。鮮明的橘光與火紅的朝陽遍染了天際。隨著光線的快速變化,群山在慢慢甦醒,雲海翩翩起舞快速起伏。它們連綿不絕,層層疊疊,歡迎著日頭的冉冉升起。日出是一切生命的希望,它趕走了我心底的挫折感與低落。我想在那一刻我徹底鼓起了去面對困難的勇氣。我得到一種能讓我淚流滿面的力量,它來自於大自然的賜予。
我在早上9點再次來到這片觀景臺,那時雲海又是另一番景象。像絲帶一般的它偶爾會開啟並露出淡淡的青色天空。那抹似藍似青的美妙,讓我在實踐中理解了徽宗「雨過天青雲破處,這般顏色做將來」的詩句。想要看到這樣的美景與得到這番感動。一定要離開繁忙的工作與嘈雜的都市,去開啟旅行這扇大門。站在海拔2000多米的高山上,人的心境與情緒得到深深的舒緩。
我們行走在高山步道上,走幾步就看到被譽為神木的森林。這裡自然生長著許多虹勁蒼鬱的千年紅檜大樹。最年長的幾株距今快2000年了,它巍巍挺立,高聳入雲。需要仰望才能看到它的樹冠。紅檜是值得驕傲的資源,它們木材堅硬,自然芳香。它們經歷過兩次浩劫。天災是經常被雷劈。我們參觀了幾株被雷摧毀的巨木,有些堅強的檜樹會在原來的基礎上再次生長出新的樹丫。如今在地人給最古老的幾顆樹裝上了避雷針以保護這些珍貴的活化石。
人禍就是由於歷史原因,阿里山的神木們被過度開採,運回鄰國做傢俱。一時之間,千年樹木幾乎都被砍伐。如今有一座神木塔就是用來供奉被悉數砍去的神木靈。這樣的浩劫們讓在參觀的我們感到遺憾和心疼。希望新栽種的檜樹在這片山地上能茁壯成長。人類能真正的去愛護自然賜予我們的東西。
走到步道的鏡頭,一列古老的紅色火車在站臺等著遊客們。乘坐它可以抵達山腰。阿里山的海拔比較高,廣為流傳的高山小火車行駛在櫻花中的美景可在三月中旬看到。與競相開放的山櫻不同,種植在鐵軌旁的是嬌嫩的染井吉野櫻。它們的花期很短,需要有緣才能見到。
【花蓮 山海有大美】
圓滿完成今年的旅島之行,臺灣的美讓我念念不忘。我不禁再次翻閱起4年前第一次去臺灣的照片。花蓮和墾丁也是讓人魂牽夢縈的地方啊。
四年前,我從臺北搭乘火車來到花蓮。這一段路被譽為最美火車路線之一。一開始,火車駛入隧道,暗暗的氛圍讓我都快睡著了,一出隧道,就看到澎湃的太平洋,浪花拍打在岸上,氣勢十足。晚上我們逛了花蓮市區。這是個小小的城市,看上去像是很多90年代的小城。不過黃金三角區域還是很熱鬧,我對熱鬧的定義是: 吃的東西很多!有名的象山鴨頭,鴨頭醃製後的那個滷味,真是濃郁香甜,現在想起來都流口水!
一個幸福的早晨是咋樣的呢?我覺得應該是開啟窗,看到紅日漸漸升起,將寬闊的海面染成金黃,天空飄著綿白的小雲,我在沾著露水的花園吃著營養美味的早餐,聞到的是淡淡的烘焙香味,陽光打在我的餐桌上,我期待著今日的美景。在花蓮,除了去太魯閣那天是包車,其他都是單車解決,一早和民宿老闆娘預定了2部單車,開心的沿著單車匝道騎到了七星潭。老闆娘知道我們要騎車去七星潭時,表示了詫異:”很遠耶!有差不多8公里哦!” Come on,小看我,小時候天天騎車來回2小時去上學好麼!
七星潭遠看好像是黑黑的沙灘,和希臘的黑沙灘很相似,但是一定要下去近看,美麗的沙灘很多,那麼特別的很少!整片沙灘,底部應該是柔軟的黑沙,上層就是大小各異,被海水沖刷的晶瑩剔透的鵝卵石。浪很大,但是當浪湧來的時候,斷層的部分像果凍一樣清澈有彈性。所以七星潭的浪又名果凍難。而因為近海並沒有泥沙的關係,潮水入泡沫般潔白無瑕,轉瞬即逝。浪頭很大,潮水湧向我,我尖叫著,歡呼著逃開,不過裙襬還是全部溼了。雖然整片海灘是鵝卵石組成,但是不會像健身道上的鵝卵石會痛腳,底部的黑沙有緩衝的左右,而光滑的觸感非常舒服,太陽漸漸出來了,我躺在遠點的沙灘上曬著我的裙子和衣服。
「太魯閣國家公園成立於民國75年11月,整座公園包含了花蓮、南投、 臺中三個縣,全區以太魯閣峽谷、立霧溪流域及中橫公路東段沿線為主體 ,並且涵蓋南湖中央尖連峰、奇萊連峰、合歡山群、太魯閣大山、清水斷崖、三棧溪流域。範圍東起清水,西迄合歡西峰,南及奇萊山主峰,北至 南湖大山。」
負責開車的是美女MARY,是一個聲音溫柔,耐心周到的媽咪。我展開了我的話嘮攻勢,和她聊了一路。 從張信哲聊到小S,她也說臺灣近年經濟不好,景區的還能靠著旅遊業賺點,臺北高雄的年輕人都很辛苦。但是臺灣還是覺得自然景觀是上天恩賜的,所以哪怕是七星潭,太魯閣這樣國家級別的景點,也完全不用收門票。只有少數景點會收門票。為的也是垃圾清理。她很想去大陸看看,就是想到這個門票有點膽怯。我也沒法接這話,的確,我們全體包車才2500臺幣,就是500人民幣,其他都不需要額外門票。但是黃山,九寨溝的大門票就要幾百,更別提小門票。不過我還是像她推薦了我們的蒙古的草原,敦煌的沙漠。我想這些是臺灣不太多的景觀。
第一站是百看不厭的清水斷崖。這天,這海,這懸崖,深深淺淺,將藍色用盡了。進入山區後,我們主要是在幾個步道上,步行上山和下山,看看不同的地理風貌。山區的橋都是新建的,為的主要是貨運交通,都染成了大紅色,和山巒有著強烈的對比。一路向上,路上經常能看到蝴蝶,蜻蜓,有的是一群一群飛來,停留在葉子上。 爬到最高處是鐘樓。空無一人,感覺整座山都是屬於自己的。我們敲響了9下鍾。那天天氣特別好,秋高氣爽,到了最高處鐘樓不會覺得寒冷,反而被柔和的風吹得很舒服。厚白的雲層覆蓋在山巒高處,靜止著一動不動。彷彿輕輕跨過去就是仙鏡。
下面這座就是太魯閣,往下是長春閣,長春閣緬懷著當初開路鑿山犧牲的軍人們,當時軍隊來開始通路,犧牲了200多人。我們有親眼看到有些懸崖的路都是人鑿出來的,還有些山洞,和我們看到過的爆破出來的山洞完全不一樣,完全就是用斧頭不規則的砍出來。其實玩好太魯閣公園最大的感受就是,看到這條懸崖步道,就能想像當初開鑿的不容易和危險。
下山途中,我們還看到猴子。太魯閣因為不允許人餵食猴子,所以這邊的猴子不會搶人的包或者食物,看到人經過,猴子迅速的爬上樹,並且矯捷的跳上另外一顆樹木,跑開了,這一切都來的太迅速,太忽然。很多場景一瞬即逝,並不能全部捕捉。有些回憶只能自己慢慢品味了。這就是旅行,這就是人生。總有來不及記錄的東西。
【花東縱谷 中央山脈下的福地】
告別花蓮,我們行駛在花東縱谷這條線路上,它很小眾卻很美。這片土地夾在中央山脈和海岸山脈之中。大名鼎鼎的池上就在此。它有著廣闊完整的金黃色的稻穗和如詩如畫的田園山景。我在小時候聽說過池上便當很好吃。到了當地才知道,它好吃的祕訣在於池上的米。季風性氣候與強烈的早晚溫差成了池上大米的溫床,村落中的農民嚴格遵守著自然法則與土地倫理,種出了優質的大米。
我愛花東縱谷是因為這裡安靜的像有結界一般。只有願意探尋深處自然之美的旅人,才會約伴而來,去享受的田地裡的慢時光。我的第一站是雲山水,這裡來是當地人私宅,湖裡有著不同顏色的水藻,將湖光的顏色反映的色彩斑斕。視線遠處是山,山上是潔白無瑕安靜純潔的白雲。或藍或綠的平靜湖面,將陸地的山,樹,雲,都倒影在鏡面上。這不是童話。是什麼!在這樣的美景下,我們祈禱著時光能慢些再慢些。唯有這樣,才不用趕路也不會急著離開。
一路向南,我們經過了瑞穗牧場與伯朗大道。池上的米鄉在離我們如此的近。金黃色的麥田隨風搖擺,望不到頭。此刻已然到了收割的季節,部分稻田被收割後,我能看到稻梗是如此紮實與有序的排列在土中。這是糧食與大地母親緊密的聯絡,讓百姓在每一口池上的大米中,都能品嚐到稻米健康飽滿的味道。
【墾丁 我在墾丁天氣晴】
「 愛情發生的那一刻 究竟是誰應該保護我?
因為下一秒鐘,整個世界
已經天翻地覆……
我是屬於海的。
這個世界上,
只有海才能真的瞭解我
海浪觸到我真實的內在。 —— 雨不停」我在墾丁天氣晴「
墾丁,距離高雄150公里,在臺灣的最南邊,有著360天晴天的好天氣和美的不可思議的珊瑚礁海岸線。四年前在去臺灣前,我看完了偶像劇神作「我在墾丁天氣晴」。帥氣的墾丁男孩用熱情和愛情治癒了有憂鬱症的臺北女作家雨不停。劇中墾丁的美景,墾丁的魅力也深深打動了我。
在墾丁完美的一天,是從清晨六點開始,騎電驢到沙灣看朝霞。回去洗漱後,在寬敞的民宿陽臺上吃著早飯,看著山景。樓下花園有孩子和父親打棒球的嬉鬧聲音,吐司軟軟的,香香的。帶著充足的體力,去遊覽了砂灣,船帆石,鵝巒鼻燈塔。鵝巒鼻燈塔在臺灣的最南端是地標性的存在也是個很大的公園,沿著燈塔往下走,有一段曲徑通幽的小路,通往海邊觀景木道。道路的遠處是大尖山,我們開著小電驢在最美的公路上面行駛。左邊是白浪撲礁的大海,右邊是秀麗的船帆石。
我爬上這棵樹,聽在地人說,這顆樹看海灣的視野很好。
自由自在騎車的感覺就是愜意,小電驢帶我去一切我覺得美麗的地方。在海邊還有段小插曲。我們的包放在電驢上面忘記拿了。當想起來的時,至少已經過去20分鐘了,急急忙忙回去找的間隙,我已經在計算包裡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會損失。結果發現,完全沒有人拿走,包包就好好的呆在那邊!我再次再次的,愛上這裡的人民。也記得在花蓮的時候,我們問老闆娘借車,總要同時借好車鎖才安心。老闆娘本次都很詫異,說,其實不用耶!臺灣的車不用鎖,包忘記也沒有人拿。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
中午回到民宿換了電瓶,在墾丁大街上舒舒服服的吃了頓午飯,又開始了我們墾丁另外一邊的旅程。 墾丁有寬闊的草原,草原裡面有自由放牧的牛羊。也擁有蒂凡尼藍色的海域。李安導演的少年派,這部獲得奧斯卡獎項的電影,老虎最後上岸的地方就是在墾丁的白沙灘。
完美的一天,從早到晚,夜裡還有什麼呢?除了在熱鬧的墾丁大街吃吃吃,買買買,最後的驚喜是滿天繁星了!生長在大城市的我,從小學起很少在城市看到真正的星空。這何嘗不是過度文明帶給孩子的悲哀。當我再次看到滿天繁星時,開心的 跳了起來。是夜我與先生手握手一起坐在窗臺邊,像個少年一樣忘卻煩惱,看著星空。在臺灣的時光,就在一閃一閃的光芒中,慢慢的溜走了。
【終】
旅行總有結束的時候。但是,對臺灣的好評和眷戀不會結束。我們同為華夏的血緣,有著太多情感的牽連,文化的共鳴。臺灣,你一定要去!臺灣,我還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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