峴港丨東方夏威夷（上篇）

我越南之行的第一站是峴港。確定好目的地後也沒做甚準備，只隨身攜帶了一個揹包，包內僅有一些必備的衣物，急著要逃離什麼似的便登上了飛往峴港的航班。

峴港在中國並不出名，很多人甚至都沒有聽說過這個城市。同樣地，他們可能也不知道在歐美人的眼裡，峴港就是一個完美的度假勝地。

它被譽為「東方夏威夷」，是美國《國家地理》雜誌評選的「人生必去的50個地方」之一。

選擇峴港是小S的緣故。他替我訂好了酒店，和他的女朋友Q妹（地道的越南人，出生在芹苴，在胡志明長大）一起把我從機場接了過去。

這是一家靠近美溪海灘的法式風情別墅，擁有一幢精緻的小洋樓，以及一個有著鸚鵡和魚池的幽靜庭院。

院子的東側是一個酒吧檯，夜晚時射出的燈光和呢喃的Jazz正好可以覆蓋到另一側的搖椅。

第二天清早，老闆娘準備了一頓豐盛的法式早餐：牛排和法棍，外加一份例湯。

牛排是九分熟的，雞蛋是溏心的，布在石鍋的左右兩側。撒上一些胡椒粉，滴入幾滴海鮮醬油，然後將法棍的中間掏空，灌入切碎的牛排和雞蛋，充滿了越南本地特色的法式早餐，定會讓你拍手叫絕。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幾乎是長在海邊的。這個擁有綿延三十多公里的湛藍色海岸線，和人行步道邊緣的椰樹綠化帶之間，夾著一條潔白的細沙灘，一起結成了藍白綠灰的四色彩帶，隨著海風從南飄舞至北。

遠處海天交匯處的細絲，彷佛散發著無窮的力量，匯成一片一片的海浪，拍打著鑲嵌在無邊的藍綢之中的幾個孤島，慢慢地飄落在身旁的沙灘上，最終激盪在心裡。這力量使得沙灘上並不多的遊客，三三倆倆地散落在各處，增添了一種孤寂的清冷。

我們就在這樣的氛圍下光著腳，一隻踩在清涼的海水裡，一隻踩在細膩的沙子上，順著綵帶的方向踽踽而行，身後留下一串孤寂的足印。

繼續向前走，到了海岸線的北部，景象則完全不一樣。這個被《福布斯》評為「全球六大最美海灘」的美溪海灘，散發著愉悅的味道，使整個人都變得輕鬆起來，寂寥的心情轉刻之間便被浪花打散。

北部的遊客明顯比南部的要多，相當一部分都是歐美佬，他們大多數騎著摩托載著自己的姑娘而來，慢條斯理地選好沙灘上的一個角落，然後用浴巾圍起來換上泳衣，男士優雅地為女生塗上防晒霜，便一起相擁著躺在沙灘上，慵懶地享受一整個下午的日光浴。

中韓遊客則很不一樣，他們成群結隊，在岸邊架上一部手機，男士試圖展現自己在海邊的風采，女生則想要秀出自己迷人的曲線，然後一齊把各種pose都記錄在手機的相簿裡。

在峴港，韓國人是最受歡迎的。大街小巷隨處可以見到韓語標識的商鋪。小S告訴我，這裡被稱為韓國的後花園。

海灘對面有很多韓式餐廳，隨便挑一家小店坐下來，就可以品嚐到正宗的韓國料理。

美溪海灘再往北便是著名的山茶半島，我們租了摩托車一路來到山茶半島腳下。

站在這裡回望，眼角下便是蔥蔥鬱郁的樹林，林中升騰起的霧氣緩慢蔓延向大海，隨著海風飄向對岸高低錯落的城區。

靈應寺就坐落在山茶半島的半山腰處，背靠青山，三面環海，其中立著一座東南亞最高的漢白玉觀世音菩薩像，在美溪海灘上便可遠遠地望見，是峴港的標誌性建築之一。

這座觀音像面朝大海，俯視著對岸的芸芸眾生，立於像下，一股莊嚴肅穆之感油然而生。

越南的佛教來源於中國，屬於漢傳佛教的一個分支。與中國本土的寺廟不同，來這裡朝拜的人入室需要脫鞋，並且換上專為客人準備的僧衣。一般供奉用的是鮮花和水果，不燒高香。

我是不信佛的，所以並沒有隨著小S和Q妹入室朝拜。但繞到大殿的背後，一眼便望見了裡面供奉的一些牌位和照片。

我感到不解，便問到：「這些人是捐了善款的？那也不至於立牌位啊？」

Q妹說：「不，這些都是孤寡人。因為沒有人管，所以死後就送到寺廟裡來了。佛會收留他們，為他們超度。」

話音還未落下，我便懷著無法言明的複雜心情回到大殿，恭恭敬敬地拜佛。這是我生平第一次拜佛。

很多人到了靈應寺就匆忙地下山往回趕，我們選擇了順著山路繼續前行。後面的山路更加蜿蜒曲折，卻也展現了山茶半島少有人知的另一面。

小路見不到頭，順著山勢直入雲霧繚繞的天頂，回望則是彎彎曲曲地深入到海里。路的兩旁，盤在山石上的樹林向陽而長，一側卻是沒有邊緣的灰色的大海。遠處海雲交織，不時地鳴起幾聲不知名的鳥叫，再沒有其他聲響。

人也好似被這山路分成了兩半，一半充盈著無邊的落寞，一半則滿是頑強的生命。這種交織在心頭的壓抑，直到下山後才隨著車水馬龍逐漸遠去。

繞過山茶半島，峴港的北側是不知名的海灘，連線著東側的山茶半島和西側的海雲嶺。這裡不是旅遊景區，所以並沒有什麼遊客，只有幾個當地人會在黃昏的時候來這裡釣魚，卻也因此遠離了美溪海灘的喧鬧。

但在這裡感受不到清冷，陽光從遠處灑下來，將人照得暖洋洋的。就連海，都被陽光晒成了溫黃色。

順著溫黃的夕陽，我們在海邊找了一家比較有特色的越南餐廳。餐廳的服務員用地道的中文向我們推薦了幾道菜。

這裡的烤牛肉很棒，燻烤出來的牛肉混著芒果和檸檬的清香，鋪在薄荷葉上，滿是夏天的味道。

還有薄薄的米餅，卷著青芒絲、蘇子葉和五花肉，蘸著祕製的咖哩醬，咬上一小口，筋道的米餅和入口即化的五花肉，帶來燈籠椒般多彩的味覺享受。

遊覽峴港的海灘耗費了很長的時間，每一段海岸線都揉進了不同的心情。這海灘似乎具有一種魔力，可以無限放大人的情感，寂寞、悲傷、難過、無助……所有的過往，都被海浪從心底裡翻出。

可是當你迎著初升的太陽，看著當地人沐浴著金黃在海上辛勤勞作的時候，生命的朝氣便會噴湧而出。此時，所有的感情都不復存在，內心好像被掏空了一般。可就在這空空的心底，溫暖正慢慢地生長出來。

註：此篇為「越南深度遊」之第二篇。該系列每週三21:30定時發文，持續6個月。一起深度雲遊越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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