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五年
三毛說——生命的滋味,不論是陽春白雪,還是青菜豆腐,我都想要嘗一嘗。
13年還是交換學生的時候在臺灣認識了Shohei和Shogo,那一年的生日是一群最好的朋友,凌晨在臺中的街頭邊走邊唱,笑笑鬧鬧,沒有國家沒有政治和歷史,只有青春。那個時候我們約定,下一次畢業旅行我們還要一起,地點是日本,但還未參加畢業典禮我第一個離開直接飛去了大不列顛,從此和朋友們隔著半個地球的時間和人生。五年了葉子一直默契的在我身邊,婉馨在美國當了律師,夢倩在南京美若天仙,小侄子毅然成了音樂人,Shohei和Shogo在日本坐貿易工作朝八晚八忙到不行,那個日本之約也一直被擱置。18年的時候我終於可以找到時間,補上這個人生中的五年。
東京初見
半夜的航班到東京是早上五點多,所以幸運的又在飛機上看了個日出。
日本入境第一件體驗肯定是洗手間,真的要日本機場的洗手間點讚的,這裡人流量很大但是仍然乾淨整潔,使用者體驗度絲毫不遜色於酒店的私人洗手間。
日本的有秩序是他們的一大特點,坐列車到市區的時候就非常明顯的感受到了,因為剛好是工作日,一眼望去列車上全是白色短袖襯衫西褲加皮鞋,皮鞋被擦的一塵不染,只從穿著上來看完全看不出他們的工種,倒是像極了倫敦金融城裡的裝扮。
到達東京市區正好趕上上班高峰期,我們走在一個街道里,大概這個街道是通向辦公商業區吧,上百個整齊劃一的上班族走在路上,沒有任何聲音,甚至沒有竊竊私語,只有高跟鞋和皮鞋和地面的碰撞聲,反而是我們說話的聲音顯得非常不和諧,這東京第一面,讓我一直記到了現在。
在商店裡買了很多啤酒飲料和麵,打算帶到音樂節。超喜歡日本的cider,更偏向於soda的口感。
富士搖滾落湯狗Fuji Rock Festival
富士搖滾音樂節是日本最大的戶外音樂節,除了第一屆之外都在位於新瀉縣的滑雪場苗場辦,由於它們在保護環境,促進音樂和環境的共同促進方面的努力,它被稱為世界上最清潔的節日。每年有超過200名日本和國際音樂家在3天內演出,2018年的lineup包括MGMT,Kendrick Lamar
N.E.R.D.,Vampire weekend。
門票分為單日、雙日及三日票,此外露營區和停車場也需要提前買票。從海外訂票可在Fuji Rock的官方授權網站Gan-Ban訂票並於音樂節當天在演出場地外領取入場手環。但是比較了一下,直接從官網上訂票要便宜很多,但是需要日本的信用卡和地址。因此我們拜託了日本朋友幫忙。
前往苗場最容易的方式是乘坐新幹線再搭接駁巴士。由東京出發可乘坐上越線到越後湯站(越後湯沢),來回票價可在JR網站上查詢,車程大約75分鐘。車次由早上6點左右開始,每趟間隔大約15分鐘。當時我們在購票機前找了很久的越後湯站都沒找到,一位超好心的日本老爺爺就過來問我們需不需要幫助,他幾乎不會講英文,但我們連比劃帶讓他看中文攻略地圖,最後他帶我們到人工售票的地方,還好心的幫我們填表格跟售票員溝通什麼的。
到了越後湯站一看全是拖著露營家當去富士音樂節的人,拍了超長的隊伍等接駁車。接駁巴士在上車時收500日元/人,回程不收費。
我們也在半山坡上找了位置安營紮寨,但比起日本開著車過來帶著燒烤爐什麼全家當的差多了,於是又跑去商店買了兩把太陽椅。只有一個充電寶,為了節省直接手機關機了,其實也是因為場地基本沒有訊號。
超級嗨的第一天,喝酒曬太陽聽音樂享受大自然,還在晚上看到了煙火。唯一一點就是蜘蛛極其多,建議帶好驅蚊蟲噴霧什麼的。
第二天一大早就陰天,後來就開始下雨,到傍晚就成大雨了,晚上聽完MGMT簡直暴雨,場地裡面也都是水。於是趕緊往回跑,到露營地發現,帳篷已經被暴雨沖垮了。所有衣物,電子裝置幾乎全都溼了,當時其實是很無奈的,因為自己穿著雨衣也幾乎全身溼透了,所以扔掉了一大堆家當,也拋掉了第三天的行程,只揹著一個揹包帶了幾件還能拯救的貴重物品,提著露營燈,在暴風雨裡瑟瑟發抖找返程的車。好不容易到了越後湯站,發現車站關門了,於是一眾人都在車站外的走廊,掛起溼了的衣物,鋪上雨衣,又冷又餓的在地上湊合睡了一夜。大清早就排隊買第一班新幹線,逃回了東京。
我大概一輩子也忘記不了這晚的情景,這種經歷無比珍貴,在此中情形下還能淡然處之,人生還有什麼可怕的呢。後來跟一些人講這段經歷的時候,評價是怎麼那麼慘,可當時我和朋友誰也沒有覺得慘,也沒有任何抱怨,而只是覺得這個經歷非常有趣令人無奈,每次互相看著就哈哈大笑起來,那一刻我覺得,此生能夠患難與共的人,大概就是如此了。
東京街頭流浪的日子
回到東京豔陽高照,跑去優衣庫買了衣服應急,之後就去了築地市場,其實覺得水產市場的海鮮商業化之後並不一定新鮮,我們當時谷歌了一家評分不錯的店,我很愛吃海膽,吃多了就會有一些經驗,新鮮的到底什麼味道,但感覺當時吃的並不新鮮。
如果想吃最新鮮的食材和最美味地道的搭配,我還是建議去那種很私人的壽司晚餐,大概一晚上只招待幾位客人,但大廚都是非常厲害從業二三十年的壽司大師。我去的那家叫鮨さいとう,米其林三星,大廚擁有著20年的烹調經驗,食物的選材、儲存以及製作都非常的講究,甚至於米飯的圓滑程度、魚貝的最佳食用時間、飯糰捏握的力度等等,以確保壽司的品質上乘,味道鮮美。6人的吧檯,一晚上只有兩場,廚師會根據你的性別,每道菜你的反應來選擇食材的種類和多少。還貼心的為我們進行英文講解,也有一本專門的英文冊子,說明魚的種類,食用部位及最佳季節等。雖然人均消費高了一些但是來到日本這是必須要體驗的文化。
晚上跑去各種遊戲廳,抓娃娃打遊戲機,還去日本的sex商店逛了逛。回到東京每天平均街頭步行幾萬步,暴晒中人都黑了一整圈。
在東京見了Shohei,他帶我們去吃了日式火鍋,還去看了日本一個非常特別的sex show,我們當時還被邀請上臺一起跳舞,真的是很尷尬。雖然這麼久不見了,但彷彿大家都還在五年前的樣子,Shohei的中文工作後不怎麼用退步了,我說我的中文也退步了。
鎌倉的海邊真安靜
從東京去了鎌倉,只停留了兩天,完完全全就是走走吃吃喝喝的生活。我其實個人旅行偏好是隨遇而安型,不喜歡打卡遊客區,更喜歡自己在這個地方走一走看看當地人的生活,或者有一些非常不同的體驗。
沒有去神社,沒有去寺廟,這些之外的鎌倉是個特別安靜的地方,很多商店去了也都懶洋洋的半營業不營業,我在這個街口駐足了好久,就看著來往車輛,聽著車輛遠去後慢慢安靜只剩下海浪的聲音,鎌倉的海,可真安靜,灌籃高手的青春,也這樣安靜麼。
總是念不對名字的富士河口湖
富士河口湖的名字是Fujikawaguchiko,富士山北麓的町。該町為日本名字最長的町,之前計劃這裡的時候就總是念不對名字,每次總要重新查。從鎌倉到富士河口湖沒有辦法直達,只能先返回東京,再坐直達的大巴。
這裡最有名的,一是河口湖,它是富士山周邊最著名的觀光景點之一,與山中湖、西湖、本棲湖及精進湖並稱為富士五湖,二就是非常有名的富士急樂園(Fuji-Q)。
交通方式主要是周遊巴士,分幾種不同線路,如圖所示。
富士急樂園,我的最愛,過山車樂園,而且它的三個主打的過山車都保持著世界記錄,據說富士急樂園的老闆其實是吉尼斯世界紀錄的鐵粉,於是這三大過山車都紛紛申請了世界紀錄。FUJIYAMA曾經是四項世界紀錄保持者,最大高度,最高爬升高度,最大落差,最高速度。3分36秒的體驗會從79米的爬升開始,你可以在最高處俯瞰整個富士急樂園。
再者就是世界上最恐怖的鬼屋——慈急綜合病院,故事背景是是無良的院長用醫院做人體試驗以得到金錢利益,結果不小心玩壞了導致醫院裡的病人死後對醫院下了詛咒,最終整個醫院都成了鬼窟,全程步行距離超過700米,用時1個小時左右,而在各個病室和迴廊之間則隱藏著經過專業訓練的殭屍風格的「鬼醫生和鬼護士」。
我們當時定了晚上六點半入場的票,兩個人一組,分批放人,一進去在等候間的時候冷氣和昏暗的空間就營造了一種醫院恐怖的氣氛。醫院的內部構造有很多轉角、上下樓梯和死角,讓你隨時都疑神疑鬼。但之前有在網路上查,說是已經收走很多嚇人的專案了,比如說能讓人感到絕望的、收走你的手電筒的鬼院長,更早的時候鬼屋的內部構造也更為複雜,並且存在非常容易讓人走錯返回原地的岔路。
我到後來精神是極為緊張的,中間有一段是鬼追著我們,但門打半天打不開,當時都害怕死了。還有一個印象很深的是在婦產科,有一個藏在櫃子裡的女鬼,還有一個非常詭異的小孩聲音說的hello,一瞬間感覺到了閃靈的現場。從醫院出來後天色將暗,周圍特別安靜,回家路上一直心驚膽戰的。
自殺森林裡的紅線Suicide forest
富士河口湖的旅行簡直是驚悚片,前一天去了鬼屋,第二天就跑來自殺森林。
日本自殺森林,指青木原樹海,是日本富士山下的一個著名景區。日本作家松本清張(Seicho Matsumoto)的《蕭瑟樹海》裡的主人公在樹海中自殺,此後,已有超過500人在這裡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我們走的過程裡其實沒有什麼可怕的,很安靜,但陽光很好,蜘蛛也很多,在原始森林徒步,重要的是武裝好面板穿長衣長褲戴帽子,因為蚊蟲特別多。
但是卻是看到了詭異的紅線,這些紅線在一片原始的綠色中特別明顯,纏在植物上延伸至森林深處,據說是自殺的人會纏在自己的腰上,所以跟著繩子走,有可能盡頭就是一具屍體,日本政府每年都會在這裡大規模搜尋屍體,光是2012年一年就找到了78具。我們跟著紅線走了一段,又發現了另一根紅線,這時氣氛是詭異的,又擔心走太遠會迷路就作罷沒有繼續向前,返回了主路。
晚上特別幸運的趕上了花火祭。
京都千鳥居和奈良的鹿
京都是日本昔日的首都,千年的歷史積澱讓這裡擁有相當豐富的歷史遺蹟,也保留了許多地道的傳統文化,被稱為「真正的日本」,伏見稻荷大社是京都市內最古老的神社之一,主要是祀奉以宇迦之御魂大神為首的諸位稻荷神。稻荷神是農業與商業的神明,保佑世人五穀豐登、商業繁榮、交通安全等。
硃紅色的建築在藍天白雲下分外鮮豔。
奈良的鹿啊,一個比一個肥,一個比一個會搶食物,大概是商業經驗豐富,他們甚至練就了勢利眼過河拆橋的功夫,能精準的判斷你手中有沒有食物,前腳從你這裡吃了食,後腳就跑去別家撒嬌了。也是有趣的很。
一群鹿吃飽了在樹蔭下打盹兒,眼睛都要睜不開了。
大阪的居酒屋生活
最後一站是大阪,在大阪見到了Shogo,高昂的房價也是讓他剛剛從父母的房子裡搬出來,他就是日本典型的白領上班族,每天很早出門,晚上下班到居酒屋喝一杯,周而復始。
他帶我們去了他經常去的居酒屋,特別特別小的一家店,裡面擠了十個人就滿了,客人圍在一起和朋友聊著天,老闆也時不時插上幾句,這家居酒屋Shogo在上大學的時候就經常來了,所以和老闆特別熟悉,老闆還送了我們很多好吃的。我好喜歡這種特別地道的文化啊,不管是陽春白雪,還是白菜豆腐,每一種,都是一種經歷,都是另一種不同的人生。我們每個人,大概只能過一種人生,但是因為有各種朋友,有各種旅行,我們得以看到世界上其他人的生活,我們得以領會這個世界是如此奇妙,陽春白雪不一定有趣,下里巴人也不一定低俗,這樣的邊走邊看,有一天走到盡頭的時候,才能夠說,不枉此生吧。
去關西機場的時候,過了很長的橋,就好像過了這五年一樣。
據說我們走了沒多久這座橋因為暴風雨被一個郵輪破壞了,很多遊客被困在日本,想想這場暴雨伴隨我們從剛到日本一路南下,我們走的比它快,還是很幸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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