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可泰王朝 | 在遗蹟中寻找凝固的时光

一个小时的车程后，我们到达了素可泰老城。下车后，我就瞥见了身后一处建筑的遗蹟，500米开外的素可泰历史公园清晰可见。

从下车的地方拖着行李向酒店前进，大概需要步行十分钟的时间。

这次我在泰国的第四次旅行。之前的三次，我曾经到访过曼谷、清迈、普吉、大城、芭提雅——都是传统意义上的发达或者游客集中的地区。与它们相比，素可泰有着颇为不同的面貌，算是让我见识到了泰国的“小城故事”，蛮新鲜的。

我们到达Thai Thai Sukhothai Guesthouse，办理入住，这家酒店简直超乎预期，完全值得推荐。

收拾收拾行李、洗洗澡、撸撸猫……时间已是下午四点，趁著阳光不再那么强烈，我们一行三人便出发，踏上了在素可泰王国的寻迹之旅。

来到7-11附近，我们三人租借了两辆摩托车——这也是此后48个小时里我们主要的出行方式。

游览素可泰古城，最好的方法就是租借自行车和摩托车。因为我们计划第二天一早到相距较远的沙潘欣寺（Wat Saphan Hin）看日出，为了节省时间和体力选择了摩托车——后来，我们也觉得这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

如前文所述，历史遗蹟主要分为中区、北区、西区和南区四个区域，其中中区和北区的遗蹟分布较为密集、价值也更高。西区距离古城中心较远，骑自行车较为吃力，也有些人会选择摩托车或者包车前往。南区也相对远一些，而且只有一个涅槃寺可看，时间不多的话，可以直接放弃。
我们第一站首先到了北区，这个区域比较值得游览的是风神王寺（Phra Phai Luang）和西春寺（Wat Si Chum）。

风神王寺是一座高庙风格的寺庙，位于水池围绕的一座岛上，由木桥连线内外。据说在素可泰还是高棉王朝一部分的时候，这里曾是素可泰的政治中心，所以遗蹟的高棉风格十分浓郁。

风神王寺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高庙风格的佛塔，原有三座，可惜现在只储存有北侧的一座。

渐近日暮，高棉佛塔上落满了鸽子，不时发出“咕咕”的叫声，有些苍凉之感。
不过，比较遗憾的是，寺庙的主佛像已经断臂、失颅。其他佛像也难寻完整的面貌，只能靠想象力去感知它们昔日的面貌了。

从风神王寺（Phra Phai Luang）离开的时候，时间已晚，加上我们中途走错了路。到达西春寺（Wat Si Chum）的时候，入口已经关闭。
——“回古城看日落把。”

回程的公路两旁，一种黄色的花朵开得绚烂，我记得在清迈的时候曾经见到过这种花，却了它的名字。
本想拿出手机用识花APP辨别一番，浩同学告诉我说这是金链花——泰国的国花。
那时，阳光正好，整个世界仿佛被撒上一层金黄，金链花也从此留在了我的心里。
到达古城时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这也就意味着游客不需购票就可以进入素可泰历史公园（中区）了。
老人孩子坐在湖边聊天说笑，高音喇叭里放著泰北民谣，一种种我叫不出名字的小吃被老板娘们摆在行道两旁……在古城北门附近的索拉萨克寺（Wat Sorasak），当地的周末夜市正在开市。

很想加入这样的Happy Time，不过眼下对我们而言，还是日落更急切一些。
一路南行，走到一处池塘附近，大名鼎鼎的玛哈泰寺（Wat Mahathat）映入眼中。平静的水面倒映着佛塔的塔尖，时间都仿佛静止了，这让我有些惊叹。
玛哈泰寺位于素可泰古城的中央，是素可泰最大的寺庙和遗址，这里的日落被视作是素可泰旅行最不可缺的体验。

玛哈泰寺由12座供奉著大量佛像的佛寺组成，200多座佛塔环绕四周——想想这个规模便觉得壮观。不过如今，寺庙大殿却基本只剩下地基了。我们在高高低低的残破塔基前爬上爬下，天马行空地想像著700多年前这些宫殿和寺庙的庄严雄伟。
日落日出要看运气，好在这一晚我们的运气不差。

太阳的角度不断变化，斑驳的廊柱投下影子。仅仅20分钟，天色暗淡，素可泰式含苞莲花状的佛塔只剩剪影，就像那座古老王朝远去的背影，一切归于平淡。
时光是无情的，但有些东西却是永恒。
素可泰历史公园遗蹟众多，但于我们而言，这天晚上能够在玛哈泰寺遇到日落已经足矣，其他的留给他日便好。

夜晚真正到来，凉风阵阵，吹走了前一刻的思绪。
回到夜市上，我走进当地人的周末派对里，突然又从寂静里抽离，感受到了这座城市的烟火气息——可我明明只是穿过了一片池塘、跨过了一座桥而已啊。
那就试着去做一个当地人，流连在此刻的夜市时光里吧！

第二天的行程是从位于西区的沙潘欣寺（Wat Saphan Hin）开始的，这里可以俯瞰素可泰古城，是绝佳的日出观看点。西区的遗蹟分布比较分散且规模较小，但沙潘欣寺不可错过。
前一天晚上，Thai Thai前台阿姨告诉我们这个季节日出时间在6点10分左右，所以我们不到5点半就出发了。
从古城中心骑行摩托到沙潘欣寺大概需要15分钟，如果是自行车的话大概需要30-40分钟。仍是夜幕，公路上需要格外小心。我比较后悔的是，没有带一件随身的长袖，虽然是在泰国，但是早晨还是温度很低的，冷风阵阵。
到达沙潘欣寺大概是在5：50，售票处还没有开始上班。
沙潘欣寺寺名意为“石桥”，位于一座小山顶处。从售票处到达这座遗蹟，需要沿着一条碎石路向上前进，不过好在10分钟左右就可以到达。不过，这条碎石路并不好走，建议穿运动鞋。

沙潘欣寺可以说是很荒芜了，仅有破败的大殿石柱和一尊高12 米的拍抑他洛立佛像。这尊佛像左手自然下垂，右手抬起，掌心方向直至素可泰老城的平原，如同一位保护神默默守护着几多变迁的素可泰。
当天早晨的天气不甚晴朗，晨雾很厚，日出的过程很不明显，所以我们并未看到期望中那玫红色的天际。不过，看着天空慢慢亮起，整个世界清晰地出现在眼前，我还是觉得早起是值得的。

相传在几百年前，兰坎享大帝每逢佛日必登寺礼拜，想必他也曾在这里凝视素可泰王国的日出吧。
但如今，繁华落尽，庙宇坍圮。
想起了那句“宫女如花满春殿，只今惟有鹧鸪飞。”——所谓的“黍离之悲”大概是不分中外的。

从沙潘欣寺走出后，我们又绕到了北区的西春寺（Wat Si Chum）——就是昨天曾经错过的那座寺庙。

西春寺是素可泰寺庙中最为神祕的一座，始建于公元13世纪，这里有素可泰唯一的一尊开眼佛佛像。西春寺最主要的建筑是大殿遗址后面佛堂，佛堂四周是残缺的柱子，正面有一条窄缝，通过窄缝可以看到那尊巨大的佛像。

这尊佛名为“Phra Achana”，意为“心中没有恐惧”。我印象比较深刻的是，这尊佛像的手指细长优雅，指甲上被虔诚的佛教徒盖上了金叶，与灰白的佛像主体形成了对比，很有特点。

关于这尊佛像还有个故事。传说素可泰王朝末期，大城王朝攻打入素可泰老城。两名素可泰士兵逃到这尊坐佛身后，而大城追兵也很快找到这里。素可泰士兵在大佛背后悄悄说话的声音被赶到的大城士兵听到，以为是佛祖显灵开口说话，竟然害怕的掉头就跑。此后，这尊佛就因为这个传说被称为说话佛。
已近七点，太阳升起，给佛像投上一层光芒。不得不说，太阳的金光是最棒的天然滤镜了。

我个人觉得西春寺算的上是素可泰Top3的体验。欣赏这尊佛像的观感有些类似于中国山水中的“一线天”，空间的逼仄与佛像的巨大形成了对比，十分震撼。抬头望向天空，因为建筑形态的限制，有一种“坐井观天”的感觉，更让人觉察到了自己的渺小和有限。

离开西春寺（Wat Si Chum）的时候，阳光已经有些强了。我们回到酒店，早餐、休息、游泳、计划下午的行程。

有一个小插曲是：正在休假的我突然遇到了一些要处理的工作，不过，在房间外的露台上开启电脑，光影摇曳，倒不觉得无聊，很轻松地就完成了——那就再表达一遍我对这个酒店的喜爱吧！

一番商量之后，我们计划把下午的时间交给80多公里以外的甘烹碧。Thai Thai的前台帮我们联络了计程车的包车游览服务，往返2000泰铢，大概需要6小时。
从素可泰到甘烹碧的公路上，几乎见不到车辆和行人，车窗外农田和山脉交错，倒也不觉得无聊。不知为何，此情此景让我想起了此前曾经看过的一部部公路电影，心里在盘算著：就算前方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就这么开下去也很好啊！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后，我们到达了甘烹碧，一番简餐之后，就直接开始去寻找历史遗蹟了。
甘烹碧是素可泰王朝的重要边境城市，担负著抵御缅甸等国入侵的防御职能，意为“似钻石修筑的城墙般坚固”，由此可见这座城池被赋予的战略地位。
甘烹碧的历史遗蹟被列为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文化遗产，这些遗蹟以滨河（Mae Ping）为界，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位于滨河以东、由古城墙包围的寺院遗蹟区（Mueang Kao），一部分是位于滨河以西、散布有四十多座寺院的森林遗蹟区（Aranyik）。二者门票都为100泰铢，联票为150泰铢。

由于不太喜欢走马观花式的打卡，我们选择是森林遗蹟区。相比较仅有一座玉佛寺（Wat Phra Kaew）的寺院遗蹟区，森林遗蹟区的寺庙更多，当然，更重要的是，森林遗蹟区有大片的树木覆蓋，满是婆娑的树影，不用担心与阳光的“亲切接触”。
据说，森林遗蹟区原本是荒山野林，泰国当地政府进行了修缮和保护，使之成为了一座遗址公园。
在森林遗蹟区，售票的大叔得知浩同学在朱拉隆功唸书，居然卖给我们三个泰国居民的票，大概是外国观光客票价的半价或四折，可谓是十分佛系了。

森林遗蹟区很大，不同遗蹟间的距离很远，难以靠脚力完成，好在遗蹟区允许汽车开入，我们便可以在司机师傅的带领下多走几个遗蹟。如果没有跟车游览的话，建议租一辆摩托车或者自行车。
甘烹碧是素可泰王朝时期三大古城里最不为人知、也是开发最落后的一个。森林遗蹟区有40多座寺庙，难以求全，售票处的大叔帮我们推荐了几处，我们对照着地图寻觅，居然有些林中探险的感觉。比较让我惊喜的是，一些大的遗蹟附近标有指示牌，可以扫描二维码，有中文的介绍，可以让人了解相关的资讯。
和素可泰相比，甘烹碧森林遗蹟区的游客更为稀少，不过，这里的遗蹟却多了一些沧桑的味道——素可泰的遗蹟大多是红砖建造而成；甘烹碧森林遗蹟区的遗蹟用料看起来更像火山岩或者玄武岩，色调偏黑，整体看起来更接近于吴哥窟。

Last But Not Least，如果身穿短袖短裤的话，记得带花露水或者驱虫喷雾啊，真是惨痛的教训。
我个人印象比较深刻的遗蹟有如下几个。
（1）帕楠寺（Wat Phra Non）
帕楠寺在靠近森林遗蹟区南侧入口的位置，规模比较大。我印象深刻的是遗蹟的外部围墙，是由一根根竖着的石柱并排组成的。

这些林立的石柱我在泰国其他地方还未曾见到过，倒是有一些古希腊和古罗马遗蹟的感觉。夕阳西下，石柱投下阴影，诉说著时光的力量。
走到帕楠寺的北部，可以看到一座巨大的八角形佛塔，很有特色。

（2）Wat Phra Si Ariyabot
抱歉实在忘记了这座寺庙的中文名，也没有在网上查到。
这座建于素可泰时期的寺庙曾有四种姿势：走、坐、立、卧。不过如今只有站立姿势的佛像还存留着。立佛高约10米，能看岀双腿行走的姿态，所以被称作Walking Buddha，十分壮观。

（3）环象寺（Wat Chang Rop）
这是一座被68只大象环绕的寺院，寺院的中央是锡兰风格的佛塔，可惜顶部已经破损。我看了指示，游客是被允许爬到佛塔顶部的，考虑到文物的保护，这样的安排似乎有些不妥。不过，环象寺位于甘烹碧古城的最高处，能够在禁止令释出前登上顶部，俯瞰整个森林遗蹟区，也是不错的体验。

在森林遗蹟区闲逛的过程，两个小时不知不觉就过去了。赶在天色渐渐暗下来之前，我们离开了森林遗蹟区。
比较巧的是，在返程的时候，我们经过了寺院遗蹟区，大概是天意吧，便进去匆匆看了一眼据说是甘烹碧标志性建筑的玉佛寺。不过体验一般，与森林遗蹟区相差甚远。

第三天早晨的时间交给了此次素可泰之行的“重头戏”——素可泰历史公园，也就是古城遗蹟的“中区”。
历史公园中遗蹟的分布比较密集，比较重要的有玛哈泰寺（Wat Mahathat）、西沙瓦寺（Wat Si Sawai）、沙西寺（Wat Sa Si）、金池寺（Wat Trapang Thong）等。历史公园的售票处提供有地图，标示很清楚，摩托车和自行车允许进入。

第一站是玛哈泰寺，刚到素可泰的时候，曾经在这里领略过日落的魅力。早晨来访，感觉比日落时差了许多。
第二站是位于公园南部的西沙瓦寺，这处遗蹟有三座高棉风格的佛塔，十分引人注目。西沙瓦寺前面是一大片绿草坪，旁边还有一条护城河，访客寥寥，十分宁静。

我用手机扫描了西沙瓦寺入口处的二维码，获取了中文导览，才知道，它原是一座印度教的寺庙，三座佛塔分别代表了梵天、溼婆、毗溼奴三位印度教主神。
在泰国的土地上，遇到了一座高棉风格的印度教寺庙，也是蛮神奇的体验。
三座佛塔都有内室，可以进入，我想了想还是算了。两年前，我独自造访大城一座寺院的时候，曾经进入过一座佛塔的内室，看到了造型诡异的壁画，遇到了鸽子飞出、蝙蝠盘旋，给我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还是不要造次了。
印象深刻的是，在泰国做过的几处高棉时期的遗蹟，都变成了鸽子的栖息地。鸽子在佛塔上飞起落下，“咕咕”“咕咕”的叫，有些诡异。佛塔上的娜迦雕像凶神恶煞，好在浩同学一直跟我安利2017年的一部流行泰剧《三面娜迦》，让我对这位神明的恐惧感消散了不少。

最后一站是建在湖心小岛上沙西寺（Wat Sa Si），寺院被大片大片的椰子树和绿绿的草坪簇拥著，池塘中映衬著寺院的倒影。

可能是由于对佛寺遗蹟的审美疲劳，沙西寺并未让我觉得有太多特别之处。唯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其中的两尊佛像——一尊立佛，出尘脱俗，却又有着入世的姿态；一尊坐佛，指尖微翘，左手抬起，温柔可亲。

站在时间洪荒的遗蹟前，我相信一些感触是无法与人分享的，哪怕浩同学和晨同学此刻就在我的眼前，有些遗憾，因为人毕竟是不甘寂寞的存在。
稍稍宽慰自己，还是把这些感触放在心中吧。

我自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博物馆控，兰坎亨博物馆（Ramkamhaeng National Museum）自然是在To-do-list之列。

其实，素可泰历史公园除了玛哈泰寺、西沙瓦寺和沙西寺，可逛的还有很多。不过，太阳渐起，蒸腾的暑气和刺眼的阳光让我们决定寻一个阴凉的去处，虽然还有几处遗蹟未曾到访，但也不能太贪心啊。
兰坎亨国家博物馆的门票价格是150泰铢，博物馆内收藏了素可泰及附近发掘的艺术品和古董，我们逛了大概有一个半小时。
个人觉得这家博物馆主要有两个看点。
其一是馆中收藏的佛像。其实，这些佛像大都来自于我们此前曾到访过的寺院遗蹟，为了避免风化、侵蚀和偷盗，出于保护的原因才集中收藏于此。仔细看着一处处佛像的介绍，就作为重温和复习吧。

其二是兰坎亨大帝的手稿的复制品。兰坎亨大帝从1275年开始执政，到1317年去世，他支援创造了泰国的文字，这一手稿也被人们认为是泰国第一部文学作品。展厅的展览介绍了泰国文字演变历史的说明，只可惜我看不太懂，浩同学的兴趣比较大一些。

我自己倒是觉得，这里也可以作为素可泰游览的第一站，便于对素可泰的历史和遗蹟有一个大概的认识。
另外，让我很感兴趣的是博物馆二楼收藏的泰国瓷器。这些瓷器跟中国瓷器相比确实逊色很多，甚至不乏歪歪扭扭的——强迫症看起来特别不舒服，这是“烧残”后才有的模样么？！
值得一提的是，博物馆的花园也超漂亮，有颗大树可以乘凉。我等待朋友的时候闲逛了一下，有几处雕刻值得一看。

回到酒店，大概就到了check-out的时间。
休整片刻，我们踏上了返回曼谷的路程。从素可泰到彭世洛，从彭世洛到曼谷，三天旅程中的某些瞬间在我的脑海里不断地跳动。
回到曼谷，当天晚上和晨同学一起去Silom的夜市，熙熙攘攘的倒是很让人怀念素可泰小城的安静。
世界有多大？自己有多小？
虽然无法见证素可泰王朝昔日的盛世，但是几百年后可以得以感知一二，也是幸运和满足的。
毕竟，还有那么多湮没在历史里的王朝和文明，甚至没有给今天留下一砖半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