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御所去参观京都御所,也是一个非常意外临时的决定。
旅行网站上的京都景点推荐排名里,京都御所被二条城甩开很远,网友的吐槽很单纯:里面又没有天 皇。
第五次来京都,第一次想到要去京都御所,其实是为了到京都御所的宫内厅事务所预约桂离宫参观。
东京的皇居、京都御所、京都仙洞御所、京都桂离宫和修学院离宫,这几个皇家园林的参观,都归宫内厅管辖,参观需申请预约。
经常有朋友问我:语言不通能不能出去自由行?其实答案已经很简单:可以。找路就用谷歌地图,语言不通就准备个搜狗翻译宝Pro。可以直接讲中文,通过搜狗翻译宝Pro翻译成英文,像普通的出行问路、购物砍价、餐厅点餐等出国旅行场会遇到的问题,拿着搜狗翻译宝Pro就能解决让人头疼的语言问题。

宫内厅是一个协助皇室的政府机关,处理日本皇室成员的一切事务,无论大小,控制日本皇室成员与外界联络的渠道,紧握日本皇室历史的官方版本。
过去的宫内厅,人员构成庞大,作为独立团体可以直接参与政务。二战结束后,宫内厅的规模大幅缩减,目前只有1000人左右,受辖于内阁总理大臣,除了与皇室有关的国家事务外,宫内厅还协助天 皇接见外国使节与举行仪式相关事务;保管御玺、国玺也是宫内厅的职责。

听说桂离宫作为皇家离宫,其回游式的庭园被称为日本庭园的杰作。我一两个月前就通过宫内厅的官网找寻申请参观的方法,但发现7、8月的预约全部显示已满。网上说,京都御所的宫内厅事务所可以现场申请,成功率较高;或者参观当天到桂离宫排好,说不定也能捡到名额。

果然,早上到了京都御所宫内厅事务所,我小心翼翼询问是否可以预约桂离宫参观时,工作人员非常爽快地说可以,让我出示了护照并填写表格,两分钟就预约成功。

离开办公室,压根没打算进京都御所,因为想着自己也没有预约,就计划慢慢逛回四条大街。在我走到门口的时候,有位妈妈带着小孩来预约京东御所当日参观,工作人员说:京都御所是不需要预约的喔,从这里过去到清所门取号就可以。”不需要预约“几个字响亮地传进了我的耳朵,我一下振奋起来,立刻朝清所门方向走。

清所门是京都御所西边的侧门,作为参观入口使用。我正要进去,门口几米处的一位工作人员大叔突然拦住我,让我等一等。我以为是要分批放人进去之类的,傻傻地问他,那几点可以进去呢。大叔说,等里面那辆车出来了就可以进,现在太危险……(原来是担心我冲太快被车撞倒)

进门后简单检查保内物品,然后工作人员会发放一个参观号码,作为入宫许可,需要挂在胸前,参观完后在出口处归还。

来过京都的人都知道要去参观二条城,因为那里是曾经日本的权力中心,类似古宫殿的感觉。几年前我去二条城的时候,还搞不清楚日本历史上幕府和皇室的关系,懵懵懂懂地觉得参观了二条城就是参观了”故宫“。
事实上京都御所才是过去天 皇的居所。

京都御所是明治维新前日本天 皇的居所,过去称为内里,自桓武天 皇从奈良的平成京、经过长冈京、最后于延历13年(794年)迁都至平安京(京都)开始,一直到明治维新前,一千多年里,历代天 皇皆居住于此。

那么在二条城的幕府大将军和天の皇是什么关系呢?简单粗浅的概括起来,日本名义上的最高领袖和中央政府是天 皇和朝廷,但天の皇和朝廷除了国家级祭祀权意外,几乎一无所有,就是一种精神领袖。而幕府才是大权在握的实质中枢行政机构,和天の皇代表的皇室之间其实是一种不和谐且暗藏矛盾的关系。因为可以说是幕府的出现,才剥夺了皇室的行政权力,使得天の皇被架空,幕府将军常以”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方式来统治国家。历史上,幕府还曾一度凌驾于天の皇之上。

幕府虽然以将军为尊,但却不是一个一言堂的独裁政权。幕府下辖的官僚系统虽不尽完善和淹没,却也架构合理,内阁中不乏有志有识之士。所以才能站在日本封建政权的顶端,维持长达几百年的统治。

如果说二条城代表权力与统治,象征著日本在幕府治理下几百年来的和平与繁荣,那京都御所就代表传统与革新,它以半旁观者的角度见证了日本历史的钜变与发展。

过去的京都,叫平安京,是一座南北长约5.2公里,东西长约4.5公里的方形城市。仿照中国长安的结构,城市中央有一条朱雀大路(现在叫千本通)将京城分为左京和右京两部分,像围棋盘一样进行严整的区划。当然,这个左右是以坐北朝南的基准来划分的,和我们今天开启京都地图时本能识别的左和右是相反的。

内里,即京都御所位于平安京的大内里中央处。大内里是一个包括了举行国家性典礼设施和各类官署的区域。当内里遭遇火灾时(历史上多次发生),贵族的宅邸就作为临时皇居,这些临时的皇居又被称为里内里。

现在的京都御所,其实就是一个里内里。自元弘元年(1331年)光严天 皇在这里即位后,一直到明治2年(1869年)明治天 皇迁都东京,约500年间作为天 皇的居所使用。

既然提到了东京,那就顺便简短粗浅的讲讲京都和东京的都城变迁。过去日本的政治经济中心一直在西日本,即今天的关西。东京过去叫江户,在1590年德川家康入封关东之前,都是一片远离平安京的落后偏远地区。

京都、东京、大阪,这三座现在闻名世界的日本大都市,盛衰都离不开日本精彩的战国史,也不得不提到战国三杰织田信长、丰臣秀吉和德川家康。

历史上存在的三个幕府时期:位于镰仓的镰仓幕府、位于京都的室町幕府、位于江户的江户幕府。1573年,战国枭雄织田信长将室町幕府将军驱逐出京都,自此一直到德川家康建立江户幕府,期间都是群雄混战的日本战国。

原本最有可能一统天下的织田信长在京都遭遇本能寺之变被烧死后退出争霸舞台,他的跟班小弟丰臣秀吉以为主报仇的名义将织田信长的旧部收于麾下,最终平息了各地战乱,几乎统一了全国。

丰臣秀吉却没有开幕府,而是位居关白,进行摄政统治,并以大阪作为其统治政权的中心城市。

德川家康一直都有统一天下的野心,却先后与织田信长、丰臣秀吉结盟,静待时机带来。丰臣秀吉也是因为介意德川家康的实力,才封给他江户这个远离京都的落后之地。东京在德川家的治理下就此繁荣起来。

丰臣秀吉死后,德川家康通过大阪冬之阵和夏之阵两次围剿大阪城的战役,彻底铲除了丰臣一族,建立江户幕府,又称德川幕府。江户(东京)就此登上历史舞台。
明治维新后,德川幕府统治结束,江户(东京)无血开城,明治天の皇迁都江户,改名东京。

无论日本历史上经历多少战火,却始终没有改朝换代,每一任幕府将军都承认天の皇和皇室至高无上的地位。

所以无论外界如何战乱,位于京都御所的皇室一直隔岸观火地照常过著世外桃源一般的贵族生活。

我今天看到的京都御所,外围使用泥墙建造,南北长约450米,东西长约250米,呈长方形,面积约11万平方米。历史上曾多次遭遇火灾,每次都进行重建,现在的御所是安政2年(1855年)所重建的。这里不仅是天 皇日常生活起居的住所,也是举行宫中各种定例活动的地点,是幕府末期见证和主导历史变革的中心,还是明治天 皇、大正 天 皇 、昭和天 皇举行即位大典的舞台。

在京都御所可以看到日本过去的宫殿建筑风格和历史文化。

按照开放给游客的参观线路,进门后不远就首先看见过去公卿等贵族入宫谒见天 皇时使用的玄关”御车寄“和等候室”诸大夫之间“。讲究之处在于,”诸大夫之间“分为”虎之间“、”鹤之间“和”樱之间“,根据身份尊贵的区别供不同人使用,细节从每间房的榻榻米包边颜色就能看出。

进入玄关,也就进入了正殿。京都御所内最高规格的正殿叫紫宸殿,用于举行即位大礼等重要典礼活动。此建筑于安政2年(1855年)按平安时代的建筑样式而建,位于回廊围合的北侧,而回廊环绕中正殿以南的一片白沙庭院叫”南庭“。现在望去一片安静朴素的殿堂,在即位大典时,庭院中锦旗招展,殿阁上皇族、诸大臣即外国使节除夕参加仪式,可想而知是怎样的一派华丽庄重景象。

紫宸殿也是庆应4年(1868年)明治天 皇发表“五条御誓文”的舞台。150年前的1868年4月,明治天 皇就是在这里,亲率文武百官向天地、人民宣誓,揭示国是方针,堂堂开启了明治维新的历史序幕。

御誓文这样写道:
一、广兴会议,万机决于公论。
二、上下一心,盛展经纶。
三、官武一体,以至庶民,各遂其志,毋使人心倦怠。
四、破除旧有之陋习,一本天地之公道。
五、求知识于世界,大振皇国之基业。
我国即将进行前所未有之变革,故朕躬身先众而行,向天地神明宣誓,定斯国是,立万民保全之道。盼众卿亦念兹在兹,同心戮力。

可以说京都御所的紫宸殿是明治维新这场自上而下近代化改革的起跑线,“五条御誓文”的发令枪响起,举国上下都鼓起了变革的勇气和魄力,将日本发展为了亚洲第一个走上工业化道路的国家。

明治维新前的日本,是一个等级森严的封建阶级社会。天 皇之外,德川幕府位于金字塔顶端,第二层是各地藩侯,再下层是武士阶级,最底层是平民。在日本这场“下克上”的革命中,中下层的武士和平民阶级并没有彻底推翻金字塔一、二层的封建贵族阶层,只是将其拦腰斩断、削平,所以日本在维新以后仍然保留了大量的封建残余。
带着这种封建体制的残余,日本在快速实现了近代化之后,也即刻走上了军国主义的道路。
(关于明治维新的更多褒贬评价,我就不在一篇小小的旅行日记中展开了。)


和富丽堂皇的华贵二条城不同,京都御所的建筑整体呈现出一种朴素简洁的外观,更具有日常生活气息,也更强调功能实用性。用今天的话来讲,就是这个楼盘虽然不是大面积精装修的豪宅,但是套内面积够用、户型合理、动线设计方便。

回游式庭院内,林木蓊郁,花木扶疏,通过眼前的夏日清凉景色,可以想象出秋季的枫红、春季的繁花和冬日的瑞雪景致。

除了紫宸殿之外,京都御所中还有两处与明治维新密不可分的场所:御学问所和小御所。

御学问所原来是天 皇起居殿清凉殿的一部分,庆长18年(1613年)营造成为独立的殿阁,用于举行学问仪式及和歌会等活动。庆应3年(1867年),明治天皇在这里释出了“王政复古大号令”。

而小御所是镰仓时代以后建的御殿,江户时代,这里用来举行各种仪式,也是天 皇与将军、诸侯等武家会面的地方。明治维新时,在这里举行了著名“小御所会议”,对于如何处置将军,做出了重要决定。

德川幕府统治后期的日本,一边是闭关锁国带来的经济发展与政治体制不匹配,进而导致阶级矛盾激化,另一边是西方列强的强势入侵,使日本深陷民族危机。内忧外患之下,变革迫在眉睫。

于中国清末不同的是,明治维新这场博弈中,除了外国列强和天 皇之外,还有幕府这个利益集团。所以无论是改革派还是保守派,都不得不围绕这三方利益做出平衡选择:尊王攘夷了要不要倒幕?开国的同时是否能既保皇又保幕?如果改革势在必行,那么到底要从多大程度上革新日本国内的旧体制,才能不造成更大的内耗和损失……
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详细了解各种经过和细节,其实特别有趣。当美国的“黑船来航”,朝廷、幕府、各地藩侯在感到恐惧惊慌的同时,也都看到了希望的苗头。朝廷想重夺政权,幕府想重振经济稳固统治,各地藩侯想趁机推翻压在他们头上的幕府。各方都既希望从中获得最大利益,而又不想揹负卖国的黑锅,谁都不敢轻易做出的决定。可以说这场革命中,没有绝对的正派和反派,每个人都处在一个尴尬又矛盾的立场上,左右摇摆。唯一的共识和目标都是,不能沦为第二个中国,丧失主权,被列强瓜分。

德川幕府的最后一位将军德川庆喜,一方面自己是个崇洋的隐性开国论者,另一方面作为幕府将军又不得不遵从舆论的呼声尊王攘夷,同时还要死住祖先辛苦建立的200多年德川幕府政权。面对日渐激进的倒幕派和咄咄逼人的西方列强,庆应3年(1867年11月),为了避免一场腥风血雨的内战,德川庆喜做出了“大政奉还”的决定,即将行政权力还给天 皇和朝廷,以此为苦肉计,希望先缓解眼前的困境,待日后重夺主导权。

然而,德川庆喜的这一举动并没有得到倒幕派的信任。“大政奉还”的几个月后,同样是庆应3年(1868年1月),明治天 皇在京都御所释出了“王政复古大号令”,宣布恢复天 皇亲政、废除幕府,成立新的中央政府,并责令幕府将军德川庆喜交出领地和财产。天 皇主导的新政府建立,也宣告了幕府统治时代的彻底终结。

各地保幕派奋起抵抗,和新政府军展开了大大小小无数激战。最终在幕府与朝廷的谈判桌之后,江户无血开城,日本完成了从封建社会到现代文明的进化。

我很喜欢《知日·明治维新》里主编苏静写的前言,他说我们在谈到明治维新这类推动历史程序的大变革时,往往都会更熟知和铭记”开创者“,但我们也需要记住那些”结束者“。

明治维新其实是一种文明内向的自我革新,纵然有无数像阪本龙马、高杉晋作这样突破传统、挑战旧势的革命志士,也有许多像德川庆喜、胜海舟这样在关键时刻中咬紧牙关做出让步的人

“幕府瓦解之际,我一心想的是日本的将来,而不是回首德川政权三百年的过去。”
在京都御所,新的历史开启,旧的历史结束,这场政权革新的角力中,无所谓败者,新政府也好,幕府也好,每个处在历史程序中的人,都是推动文明新陈代谢的功臣。


清晨的京都御所,在一夜的台风暴雨之后,乌云压顶,显得特别寂寥和落寞。游客三三两两踩着碎石子路,对着空荡荡的御所庭院左顾右盼,好像都想找出一些特别惊艳的景致。今天最喧嚣的是乌鸦们,叽叽喳喳地一刻都没停止嚎叫,嘎嘎嘎、嘎嘎嘎……

在明治维新150年之际来到京都御所,要说我有些什么样浅薄的收获,大概就是再一次感叹社会的变革和文明的进化不能依靠激进暴力的生物基因式清洗和消灭,对内和对外都是如此。只有内化的换新和量变,才是强盛的基础。

从安静的京都御所往南2.5km,就是京都最繁华的商业街区。拥挤的商店街旁,藏着另外一个历史转折地:本能寺。

上文提及的织田信长,在一统天下的道路上势如破竹,却在天正10年6月2日(1582年6月21日)于本能寺遭得力部下明智光秀起兵谋反,葬身火海。日本历史就此被改写。本能寺之变是日本史上最大也最有名的政变,其中存在许多遗留至今的未解之谜,例如明智光秀谋反的原因,以及织田信长最后的生死真相。

我个人对于本能寺之变感到最有趣的一个细节是,由于明智光秀是临时起意弑主,麾下的士兵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要攻击的物件竟然是自己的领袖织田信长,以为是去杀德川家康,仅仅盲目听从了“敌在本能寺”这句流传至今的名言,就意外灭掉了当时最有可能统一日本的织田信长。

由于当初的本能寺全部毁于战火,现在只在原址重建了一个小小的殿堂,藏在商店掩盖之中,一不留心就容易错过。

途遇三名拖着行李的日本人,都走近了本能寺的正殿,才恍然大户地说:哇,这里居然是本能寺。

历史的确残酷,最终一统天下的德川家康坐拥2.3万平方米的华丽二条城,而“创业未半、中道崩殂”的织田信长却被人遗忘在繁华都心的小小一隅。

刚从本能寺出来,就开始天降大雨。这才有了一点台风过境的实感。幸好商店街全程都有天蓬遮雨,我就这样一路暴走了好几公里,准备到京都火车站乘车前去朝圣安藤忠雄著名的建筑名作——光之教堂。

光之教堂光之教堂是安藤忠雄“教堂三部曲”(风之教堂、水之教堂、光之教堂)中最为著名的一座,位于大阪城郊茨木市北春日丘一片住宅区的一角。从京都乘坐JR火车到茨木市只需要20多分钟。

从JR茨木火车站西出口出站,右转下楼梯,在5号巴士停靠站乘坐2路近铁巴士就能到达教堂附近的春日丘公园。车站外的案内图上有巴士站的平面地图和每一班巴士的时刻表,一目了然。

巴士的执行时间,周一至周五、周六、周日各不相同。因为JR火车站是巴士始发站,所以没等多久,巴士就来了。乘坐近铁系统的巴士,如果刷IC卡的话,需要上上车时先刷一次,记录乘车起点用于计费,下车再刷一次卡以扣费。也许有很多当地人也习惯了普通巴士下车才刷卡的方式,上车总会忘记刷卡,所以上车门边和车内广播不断在提醒乘客上课时一定要刷卡喔。

我曾经在奈良乘坐近铁巴士时,上车忘记刷卡,下车时刷卡就显示无法计费,司机询问我从哪里上的车,然后根据车程手动录入车费,这才支付成功。
巴士离开JR火车站后,先在市中心的主干道上行驶了十分钟左右,然后就进入了完全寂静密集的居民区。

这一片住宅区围着一个小型的人工湖,位于地势有些起伏的山坡上。巷道蜿蜒狭窄,住宅一栋接着一栋,排列紧凑,走了很长一截都没有便利商店。各家车库里停的车都算舒适豪华型,路上也没有在步行的居民,估计这里大概是一片还算富裕的街区。

沿途车站几乎没有人上下车,直到停靠春日丘公园站,突然游客就多起来。看来都是安藤忠雄的死忠粉,才会找到这么深藏的巷子里来。

下车后,沿着巴士来的方向,往回走几十米,丁字路口处左转,没走几步就会先看见三三两两从右边坡道上往下走的游客。这才发现,眼前藏在大树和电线杆后面的清水混凝土建筑,就是光之教堂了。

教堂建筑主体不高,和周围的住宅楼融在一起显得很和谐,转角的大树又正好挡住了标志性的十字架,要不是在这片人迹罕至的街区很违和地出现不停拍照的人群,否则很有可能就径直错过教堂了。

光之教堂的正式名称是茨木春日丘教会。每个月开放游客参观的时间只有每周日下午1点半到4点。网上说参观必须到官网上提前写邮件预约,收到回复才算确认。于是我提前了两个月就上网预约,可是到了现场发现,并没有检查我的预约凭证,来参观的人只要在登记册上写下姓名和国籍,再捐献300日元的教堂维护费就可以。

教堂是由两个部分拼接组成,拥有光之十字架的教堂是左边这个较大的建筑,从中间的走廊进入右侧,就是登记参观资讯的接待处。

我一开始没有找到明显的路线标识,直接进去了右边,询问了工作人员,才又回到入口处发现了大教堂的位置。

遗憾的是,教堂最近在维修,到处都搭着脚手架,影响了教堂完整的建筑外观。

光之教堂由混凝土作墙壁,除了那个置身于墙壁中的大十字架外,并没有放置任何多余的装饰物。安藤忠雄说,他的墙不用挂画,因为有太阳这位画家为他作画。教堂内部的光线是定向性的,由于考虑了预算与材料质感,地板和椅子均采用低成本的脚手架木板。内部的地面愈往牧师讲台方向愈呈阶梯状下降。前方是一面十字形分割的墙壁,嵌入了玻璃,以这里射入的光线显现出光的十字架。

教堂里只有一段向下的斜路,没有阶梯;最重要的是,信徒的座位位置高于祭坛,这有别于大部分的教堂(祭坛都会位于高台之上,庄严而肃穆地俯视著信徒),此乃打破了传统的天主教堂建筑,亦反映了世界上每个人都应该平等的思想。

墙布上的十字形开口,直接将自然光引入幽暗的教堂内部,既产生了特殊的光影效果,又带来了神圣的心灵感受。随着天光的变化,室内的光影也会产生移动,时间就这样通过光的明暗幻影变得从虚到实,渐渐充满圣洁感。

教堂其实是一个未封闭的空间,由两部分结构拼嵌而成,连线处留有缝隙,光线也通过这些缝隙自上而下的慢慢流淌开来,蔓延在光滑的清水混凝土墙壁上。

教堂通过这种奇妙的建筑结构组合,明明是留有缝隙的空间,却通过光线的阻断,让人感觉在黑暗中内部与外界的隔绝。这是我第一次看安藤忠雄设计的教堂,和过去看到的美术馆等空间非常不同。

如果说安藤忠雄设计的其他建筑兼顾了许多与外界自然、文化相连线的功能性延展,那么光之教堂就是极度削减了这些外在的延伸,完全集中于内在,用简洁的几何形空间和纯粹的光,来引汇出内心感知的神圣,清澈,纯净和震撼。

参观光之教堂最好的方式,不是到处走动,而是安静地坐下来体会黑暗之中十字光芒的游动和内心的触动。

在教堂致参观者的说明中这样强调:光之教堂是属于茨木春日丘教会,教堂不是这里的主体。并非有了教堂才诞生教会,而是因为有了教会礼拜,才有教堂的存在。虽然作为建筑作品,光之教堂在世界上享有盛誉,但归根结底,这是一个为了教会礼拜所建的信仰空间。希望来到光之教堂的参观者,不要抛开教堂的信仰功能而单纯地只是赞美建筑本身。

安藤忠雄本人也曾说,很多人来到光之教堂,只顾著感叹这道十字光很美很震撼,其实是没有懂光之教堂的精华。“我很在意人人平等”。

走出光之教堂,从外部欣赏墙上的那道十字架,这才更清楚地看出它的玻璃材质。蓝天白云映照在十字架的玻璃细缝中,是从室内看不到的风景。突然感觉,安藤忠雄通过这道镶嵌在墙上的巨大十字架,不仅引进了光,也引入了接近神的天际,和发自内心对光明的向往与希望。

回到京都,已是黄昏,鸭川边又聚集了不少吹着河风消除一天疲劳的人。夕阳的光从高楼背后照下来,把河岸边的人点缀得闪闪发亮。

这时想起安藤忠雄的话:”什么是人的幸福?每个人都可以有不同的想法。我认为,一个人真正的幸福并不是待在光明之中。从远处凝望光明,朝他奋力奔去,就在那拼命忘我的时间里,才有人生真正的充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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