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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春琅峤,绿岛黑潮——己亥新年台湾自由行

船停在码头是最安全的,但那不是造船的目的;人待在家里是最舒服的,但那也不是人生的意义。
——题记

预告片

二〇一九,新春伊始,小艾与老康经过多番游说,携双方父母同游宝岛台湾。这个说服过程当然是无比艰难的,毕竟要老人们在外过年,与他们传统思想不同。好在毕竟时代进步了,最终还是一起成行。这次行程总计12天11晚,主要为包车自由行。归家后将旅途中的精华部分制成如下短视讯,并作本篇游记供日后回味、取悦自己之用。

本篇游记将以随笔与心情文字为主(说白了就是我想写啥就写啥


),不过多介绍行程住宿等的安排,也并不按照每日流水账形式阐述。毕竟今天的台湾与我们语言相通、文化相融,我们每个人都能根据自己的兴趣,轻松做好这些准备工作,无需赘述。本文中所有照片与视讯如无特别标注,均为本次旅行中拍摄所得。

台湾·美丽岛·福尔摩沙

台湾岛位于中国东南沿海,古已有之。从地理上看,在距今7万年前时,台湾岛还仅仅是东亚大陆的一个半岛,北端经由今天浙江外海的列岛,连线在东亚大陆之上。而今天我们看到的台湾海峡,平均水深60米,最深处也仅有88米,最窄处130千米,在当时却只是一个海湾。后来由于气候变化,海平面大幅上升,与大陆相连的部分就此隔断,从此台湾成为被海峡阻隔、风雨飘摇于西太平洋之上的一叶扁舟。

上边这张照片是我用航拍照于龙磐公园。这里作为一个观海与日出的景点,引来众多游人站在左侧的悬崖之上留影留念。从照片上也许感觉山势并不很高,但如果真的站在那里,会感觉高度还是不低的,应该不止60米。

而这个高度正是台湾海峡的平均深度,虽然面前这一侧海并不是台湾海峡,真正的台湾海峡是在正背后,但我们用这张图做参考,足以看出台湾海峡海水之浅。驻足这里,不免感叹,所谓风景其实都是光阴的故事,在漫漫历史长河中人类如一粟沧海渺若尘埃,不知哪一天也许这道不深的海峡又会再次变成大道通衢。而到那一天,或许人类作为这颗蔚蓝星球上的匆匆过客已不复存在。

旧石器时代的人类早在五万年前就已定居台湾,而新石器时代文明的出现则是遍布现今整个太平洋与印度洋的南岛语系民族大移动所引起。该语系分布之广,东抵南美洲西部的复活节岛,西达东非外海的马达加斯加,南到纽西兰,北至台湾,是世界上唯一主要分布在岛屿上的语系。

(南岛语系的分布,图片来自网路)

在当时,由于整个太平洋和印度洋中的岛屿外散布著许多极深且宽的海沟,仅仅以冰河时代猎人们的简单航行技巧显然无法横渡。而依赖季风与洋流,一路漂流来台的南岛语系民族,除了需要具备建造航海独木舟的技术之外,还要能借由观察星象位置与海啸方向操驾独木舟。在公元前三千年至五千年之间,从不同地方、在不同时期,南岛语族陆续迁移至岛屿台湾。他们就是后来的平埔族群与高山各族。

从东汉到宋朝,有些有限的文字记载,曾有船队远征到东方的一个大岛,或许就是台湾岛。比如《前汉书·地理志》中的“会稽海外有东鳀人”之“东鳀”、《三国志·吴书》中孙权派人沿海寻访“得夷州数千人还”之“夷州”、《隋书·流求国传》中的“流求国,居海岛之中,当建安郡东,水行五而至”之“流求”等,都被认为是早期文献中疑似台湾的称呼。

而台湾真正和大陆的历史相连,则要从16世纪开始算起,但这种相连,却依然是脆弱不堪的。它进入中国历史的同时,也进入了世界历史:西班牙人、荷兰人等先后成为它的统治者,西班牙人曾在基隆建立据点,荷兰人曾在今天的台南和高雄地区建立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据点。而最早发现台湾的西方人——葡萄牙人则送给它一个举世闻名的名字:Iiha Formosa(美丽岛),此后西洋人便用福尔摩沙来称呼台湾。可以说,台湾进入世界历史,是被西洋海盗和东方倭寇拖拽甚至裹挟进去的。

虽然时至今日,我们大都早已习惯于用“一衣带水”来形容海峡两岸之近,但台湾与大陆在历史上的关系,却远远没有今天这样紧密,尤其是在当时统治者的眼中。

一个简单的例子,在从明清两代皇城北京紫禁城历经上海、南京、重庆,再返南京,之后台中,最终辗转到台北的68万件故宫藏品之中,除了华夏文物之外,你会偶尔看到一点点欧美的绘画或雕刻,也会看到一些日本、朝鲜、东南亚等亚洲使节赠送或进贡的礼物,但你却几乎无法找到任何台湾地方文化的片段,哪怕台北故宫就身处这南方之岛。

另一个例子,康熙22年(1683年),清廷打败台湾的明郑政权后,本来一度想放弃对台湾的统治,朝中有人主张将台湾“空其地、任夷人居之而纳款通贡”,甚至“千古一帝”康熙本人也认为“台湾仅弹丸小岛,得之无所加,不得无所损”。而这种情况,可能与一些影视或文学作品中体现的康熙态度有所不同。最后在施琅的强力主张留下台湾,以及清廷基于国防的考量下,才于次年1684年5月勉强将台湾纳入版图,设一府(台湾府)三县(台湾县、凤山县、诸罗县)。然而清廷统治台湾初期,依然采取消极治台政策:不但限制大陆人民移居台湾,更对台实施“封山政策”,禁止人民进入山区,采取许多防范台湾人民抗清的措施(即便如此,朱一贵、林爽文、戴潮春的三次乱事,依然使清政府十分警惕)。到了甲午战败后的1895年,虽然当时满清治下的台湾已经历多次行政设定的调整,从最初的一府三县,变成光绪十三年(1887年)后刘铭传任首任巡抚的台湾省及下辖台湾、台南、台北三府和台东直隶州,但对满脑子中华思想的大清皇帝而言,将这“化外之地”台湾割让给日本依然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代价,而且这个边陲小岛就像后妈养的,割起来似乎并不怎么令人心痛。但即便如此,相较于仅仅在澎湖设定了巡检司的元、明两代,设定台湾府甚至台湾省的清朝已经算是与台关系十分“紧密”了。

我们也许会纳闷:为何台湾与大陆地理位置如此之近,但历史上关系却如此疏远,居然没有紧密而持续的关系?当然答案见仁见智,但主要原因除了台湾海峡水流湍急,不易横渡外,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台湾自身的特点。从考古上看,几千年来一直到16、17世纪,台湾虽然有人,但人口并不多(直到1661年郑成功入台建立政权时,全台原住民人口也不过十余万);再加上地形复杂,丛林湖沼、河川山林、山谷台地,又将台湾分割成一小片一小片的;而亚热带气候下植被又异常茂盛,不易开辟道路。所以在台湾,不同时期不同地区的古代文化,都显得异常独立,与外界也没有承袭或融合的现象出现。

台湾,他既有战争带来的伤痕,又有作为亚洲四小龙腾飞的荣光,他将这一切化作动人的纹身,把苦与乐酿成一个多元而丰富的社会,虽然没有标签,却浑身都是图案。而今天,台湾与大陆的关系一言难尽。但作为除大陆外最重要的一个华人聚居地,很多大陆人包括我们,都希望能去台湾,亲眼看看这里是怎样投射出中国人的另一种生活状态,跟自己习惯的那种又有什么不同。

高雄打狗

如果不算半夜一点落地后休息了五个小时就匆匆离开的台北,那么高雄就是我们此行的首站,却又是最蜻蜓点水的一站——我们只是在此歇脚一天来缓解夜班航班的疲累。早年的高雄并不叫“高雄”,根据马卡道族人“竹林”Takao的音译,叫做“打狗”。即使在1858年清政府与英法签订的《天津条约》中,作为台湾地区的四个开放口岸之一,它仍然被称作“打狗”,另外三个为沪尾(淡水)、台湾府(台南)、鸡笼(基隆)。直至日据时期,才因台湾总督府觉得其名不雅,改成日语中与打狗发音接近的“高雄”。换言之,今日之高雄,是日本人起的名字。

其实对于很多年长些的大陆人,提到高雄可能会想到美丽岛事件;而对于年轻一些的,可能更感兴趣高雄的美丽岛捷运站。可惜这次时间有限,并没有安排捷运站的观光;至于美丽岛事件,由于其带来的影响和产物比较敏感,也就不在这里赘述了。

作为台湾第二大城市,同时也是唯一一个由于工业污染过于严重,自来水无法直接饮用的城市,我们对高雄并不是很感冒。一出高雄高铁站,走到户外,便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这也是你在台湾能遇到雾霾的为数不多的地方之一。天并不蓝,灰濛濛的,当然浓烈程度对于我们这些见过大世面的西安人来说,还只能算是小儿科,完全不用慌。

从台北到高雄的高铁,长度345公里,最高时速可达近300公里/小时,由于沿途停靠站点较多,所以全程需要两个小时。众所周知,大陆的高铁中,CRH1车引进的是加拿大技术、CRH2车参照日本技术、CRH3参照德国技术、CRH5则是参照法国技术(CRH4不吉利被跳过)。台湾的高铁情况类似,也是日欧混血儿:基本装置仿效日本新干线,机电设施则采用欧规系统。

(高铁台北站候车室)

(在高铁站的711选购早餐)

北高全程经济舱全票价格为1490新台币,约合330元人民币,而商务舱则要再贵上500台币。这个价格与大陆比并不算便宜,但却依然是最适合游客选择的方式。如果搭乘台铁,自强号需要4小时,而莒光号更甚,需要6-7小时。出门在外,时间就是金钱,而对比早在日据时期1908年完成的纵贯基隆至高雄的铁路,从台北到高雄快车11小时,普通车16小时,效率已是极大提高。

乘坐早上七点四十的高铁从台北出发,抵达高雄还不到十点。高雄的高铁站位于左营区,这里同时是台湾重要的海军基地。左营站还是蛮高大的,从高铁站出来换乘捷运抵达巨蛋站住处附近,却发现时间太早还无法入住。

既然不能入住,那就吃个午餐吧。我们住在瑞丰夜市正对面,附近不远的巨蛋楼下正好有一家鼎泰丰,走路就到,上午十一点开门。台湾的鼎泰丰比大陆便宜不少(就仿佛肯德基刚进入国内的时候定位完全不是简餐快餐),但人也很多,十一点一开门,不到十分钟坐满第一波客人,就开始全天漫长的等位排号了。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我们赶上了第一波,大快朵颐。

吃饱喝足回到房间休息,昨天抵达台北是凌晨,只在住处睡了三个小时,就乘高铁赶来高雄,所以此刻还是有些疲劳。休息到天色渐暗,估摸著楼下的瑞丰夜市也该出摊了。

在同样的位置又照了一张瑞丰牌坊的夜景,白天清冷异常的街道和我们一样睡到天黑才苏醒,好像他也是坐夜班航班刚刚赶到这里。

高雄有两家夜市很有名,一个是六合,另一个就是瑞丰。但是据当地人讲,六合已经渐渐沦为观光夜市,当地人更多的还是去瑞丰吃饭。

这次来台我们逛了四个城市的夜市,总体而言瑞丰的品种最为丰富。整个夜市很大,超过一千个摊位,一大半都是食物,却几乎不会有重样;食物也不侷限于台湾本土,从土耳其到埃及、从西班牙到德国的口味都有,而且很多摊位有位置可以坐下来慢慢吃,每个摊位前几乎都不会排队无需久等。我举着相机,一路边吃边走,走累了就找了个烧烤摊坐下来,然后买东西回来坐着吃。上一组图片,可以感受到瑞丰的繁华与热情。

最后这个埃及小哥问我是不是本地人,我说我是从大陆来,他立刻请我用相机帮他照张相,再用微信传过去…于是就有了上边这张笑得很开的照片…看来大陆的微信他们都玩得很6啊

加了微信好友,小哥又拿起手机拍了合影,和我交换了照片,于是又有了一张笑得更开的照片…实在是有点违和,因为并没去过埃及,没想到自己接触到的第一个埃及人,竟然是在台湾的夜市之上…

逛到不能再吃一分一毫的我们,终于恋恋不舍的回屋睡觉了,明早会有车子来接我们去南部,去恒春半岛。高雄,在经历两场小小的味蕾体验之后,就此别过吧,你不是我的菜,我们就互为匆匆过客露水情人好了。

恒春琅峤

(垦丁南湾的冲浪者)

按照今天的行政区域划分,屏东县是个有点奇葩的地方,因为对于大陆人来说,这三个字还是很陌生的。而屏东县下辖的恒春镇,就稍微有一定的知名度了,却依然远远算不上很出名。而再到恒春镇下辖的垦丁里,就立刻如雷贯耳了。而所谓“里”其实就是村,按照《尚书大传》的注释,“八家为邻,三邻为朋,三朋为里”,而《论语·撰考文》也有“古者七十二家为里”的说法,都是很小很基础的行政单位。这块区域对于大陆人而言,其实就是里比镇有名,镇比县有名。

如同高雄以前叫“打狗”,位于台湾最南端的屏东县,以前叫“阿猴”。如今在屏东县,很多庙宇的庙眉之上依然写着“阿猴xx庙/宫”。而“阿猴”改为“屏东”,也是日据时期的事情,取的是“半屏山以东”之意。

在清廷将台湾收入版图之后的很长时间内,都只是将有能力实际统治的地方纳入版图,将其他地方都归“生番地界”,以避免治理上的麻烦。地处海岛极南边陲的这一区域,一直到同治年间,依旧是官方不想治理的“化外之地”。甚至在1685年台湾首任知府蒋毓英纂修完成的《台湾府志》之中,认为居于此处的生番只是“人形兽面”之徒,与“鸟喙鸟嘴”、“鹿豕猴獐”、甚至“魑魅魍魉”、“山妖水怪”同等看待并记载下来。堂堂台湾知府尚且无知至此,更不要说当时其他人的认知程度了。

而“恒春”这两个字也是直到清同治十三年(1874年)牡丹社事件之后,日本出兵攻打台湾,钦差办理台湾等处海防兼理各国事务大臣沈葆桢巡防至此时取名的,并且单独设县,选址在“车城南十五里之猴洞”筑恒春城。猴洞最早称为“飨山”,因高位珊瑚礁岩洞中有猕猴栖息,故得名猴洞山。狭长的屏东县位于台湾最南端,而恒春又位于屏东县的最南端。因地处最南,四季如春,沈葆桢在勘查城址时,“时已残冬,麦穗、秧针黄绿相间,则内地四月间景象也”,因而在其上呈光绪帝的《奏请琅𤩝筑城设官折》中建议以“恒春”为名。说来也巧,我们此次台湾之行也恰在残冬,想来看到的恒春光景与当年这位钦差大人所见差距不大,确实无愧“恒春”之名。也正是沈葆桢同时奏请朝廷开放不合时宜的封山禁令,而改为采用“开山抚番”的政策,并且鼓励大陆人士移民台湾。至于恒春镇,则在1946年,已是日本战败台湾光复之后的事情了。

(恒春古城南门,图片来自网路)

但恒春的原名却是琅𤩝(“𤩝”字的简体已经很难打出,而你我都熟悉的某家卖广告的搜寻引擎中甚至直接标注简体的琅峤,这里我们对古名仍取繁体,只有标题部分为了字型排版美观采用简体),关于这个名称的含义有多种说法:最常见的就是说“琅𤩝”为排湾族语“兰花”的音译,因而也延伸出恒春为兰花城的说法;另外仍有三种说法,分别是“鲨鱼”之意、“琉球”的音译与排湾族语“银合欢”之意。虽然如果深究起来,“琅𤩝”Lonkyau在历史上真正的本意是外族人对自古以来住在这一带和接近四重溪地方的汉族人的称呼而不是一个地名,所以它指代的地区应该是当时汉人最多并建有最大聚落之所的车城(旧称为柴城),而非光绪元年才建城的恒春(牡丹社事件发生前日本远征军的地图就将琅𤩝二字直接标注在车城市街)。但是时至今日,由于恒春的概念几度迁移(1920年改制一度作为恒春郡而下辖车城庄),大家也就将“琅𤩝”认为是恒春的旧称原名了。历史的一大魅力就在于他的演变,也许今天我们的理解与它诞生之时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而这种演变与迁移的方向是当时的人们完全无法预测的,类似的例子我们在绿岛还会再次遇到。将恒春与绿岛同列为本文标题,正是因为这两地是此行中最让人怀念的地方。

如前所述,直到清代晚期,琅𤩝地区才被称为恒春而正式被清廷纳入版图,但其实早在荷兰时代,这里就已经被纳入“南部地方议会”之中。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源于“金银岛”的传说:早在宋理宗赵昀宝庆元年(1225年),地理学家赵汝适就在《诸番志》中提到“流求国,当泉州之军,…土人问以所产黄蜡、土金…”。到了16世纪的大航海时代,西班牙航海家Francisco Gualle1582年从墨西哥出发,经菲律宾通过台湾海峡附近,遇到来自漳州的汉人,提供了岛上产金的讯息,并在其7月24日的航海日记中写到:“该岛有金矿,岛民常常驾一叶之扁舟,载来野鹿之皮革、细粒之黄金和零碎之物品,到中国海岸来交易。”而荷兰人对这片南陲之地的兴趣,恰恰就是这黄澄澄的黄金,琅𤩝地区只不过是荷兰采金人前往后山,最常借道通过的地方。

在十七世纪的荷兰时代,今天的恒春古城所在地,在那时只是龙銮社人放死人头骨的地方,并没有任何部落,而当时琅𤩝地区的21个部落中,也没有任何一个旧社位于恒春古城所在地。而今天我们的目的地就是这个曾经无人定居,但后来人丁兴旺的恒春古城。

从高雄前往恒春,这一路我们是包车,而且这一程并不无聊。早上九点出发,接我们的司机阿铭是从恒春那边赶来的,听说早上五点就已经起床,确实十分辛苦。见到阿铭我们都开玩笑称他长得像马英九一样帅,而阿铭也一直笑眯眯的,对我们彬彬有礼照顾有加。待到中午车子已经开到车城乡,之前提到过车城,它才是琅𤩝最初指代的地方。车城原名柴城,是恒春半岛上汉人最早建立的据点,一直到清代末叶都是恒春半岛上最大的聚落。柴城二字,得名于当时移民至此的汉民以柴木做成栅栏来防御原住民。在车城,阿铭为我们安排了熊家猪脚作为午餐,特色猪脚酥而不腻值得推荐,价格不贵味道不错,大家都很满意。

到这时我们才知道,原来这边的包车司机,一般是不会与客人同桌用餐的,而大部分餐厅也会为司机单独准备一份免费的司机餐。我们一致认为,这种备餐而非提供回扣的方式,一方面能照顾到辛苦奔波的司机,另一方面也能让各方把精力放到自己该放的地方:让司机更专注于为客人推荐适合的饭菜,而不是引导客人去给更高回扣的那家;让餐厅更专注于提高饭菜的品质口碑和价效比,而不是提高司机回扣去恶性竞争;让客人更专注于眼前的美景,而不是担心下一顿饭在哪里用、会不会被宰一刀。这应该算是中国人独有的智慧了,既照顾到人性中善的一面,去培育它;又考虑到人性中恶的可能,去杜绝它。也希望更多的中国人能拥有这样的智慧,而不总是简单的用钱去解决一切问题。

用过午餐,我们就近去了位于车城乡的国立海洋生物博物馆。这里是很多人都会来也比较熟悉的地方,而且海洋馆其实也都大同小异,所以就不做过多介绍,放几张照片一笔带过了。

从车城向南,我们沿26号线向恒春行进,这段路虽更偏内陆,却也正平行于当年从琅𤩝通往卑南的古道中的一段,即先沿着西台地断崖下的海岸线前进,再从南北台地的缺口进入恒春纵谷这一段。这条古道从车城向南后第一站是位于龟山西南侧的后湾,而后湾之南的海岸线上,便开始进入恒春半岛的珊瑚礁海岸。这些珊瑚礁岩形成的海岸,一直往南延伸到恒春台地西侧,再转弯绕过鹅銮鼻半岛上的台湾最南点,最终往北延伸到东海岸的牡丹湾附近。

西海岸中段西台地断崖下有个小渔村,当地人称为万里洞的万里桐,是半岛近年新兴的热门潜水地点之一。万里桐不仅拥有丰富的海洋生态,更是一个由澎湖渔人移居而建的小渔村。村中两大姓氏来自不同的岛屿之上:尤姓人原居澎湖的七美屿,韩姓人则原居澎湖西屿。两姓先祖在出海捕鱼时发现了这个小湾可泊船,加上海中资源丰富,于是决定带着家眷移居此处,从此筚路蓝缕以启山林。直到今日,居民口音中仍带有浓浓的澎湖腔。晚上天黑之前,我们来到万里桐,在这里等待观看来台湾后的第一次夕阳。

由于赶到这里的时候天色依然大亮,我用航拍器拍下了这座依山傍海的美丽渔村,于是有了下边这张图片,也是本篇游记的标题图。海是台湾海峡,山是西台地断崖。

(万里桐的海边,能捡到些有趣的小东西)

时常出门的旅人一定知道,不论是旭日还是夕阳,都是需要一定的运气的。而显然我们这次运气不错,落日藏在一片行云后欲拒还迎,犹抱层云半遮面;却不知自己早已欲盖弥彰,遥村红树夕阳间。而我们也就这么安静的看着她,从绚丽化为淡然,由七彩归于苍茫。

日落之后,我们去后壁湖用晚餐,吃的是同样很实惠的邱家生鱼片(其实感觉台湾的饭基本都很便宜实惠)。后壁湖是半岛最大的渔港,这里同时有开往兰屿的客船。其实从这里出海后的南湾,已不再属于西海岸的台湾海峡,也不属于东海岸的西太平洋,而是正对菲律宾的巴士海峡。这里的生鱼片切片很厚,盘子也极大,而且价格感人,本人大爱。至于其他海鲜,并没有太大的感觉。

当晚我们抵达恒春古城,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将入住安可的家。

抵达的这一天是周六,第二天就是恒春夜市的日子,这不是巧合,是我们出发时计算好的时间。恒春的夜市与高雄有所不同,它是每周日一次的当地人夜市,虽然规模小一些,但商业气息没有高雄那么浓郁,也没有世界各地的花里胡哨,基本都是台湾本地的吃食。我们选择住在古城住在安可的家,除了因为孙安可是最厉害的当地通、孙阿姨热情好客,还因为这里出门右拐二十米就是夜市的街道,可以尽情的逛吃逛吃。

从恒春继续向南,一直到最南端的鹅銮鼻半岛,在历史上这一带是龟仔用社人的势力范围。16世纪以来,往来中国与东南亚的船只渐多,强劲的黑潮时常酿成海难。而在当地龟仔用社人的眼中,海难后上岸的求援者,看起来与自己如此不同,因此将他们视为入侵者,发生过好几次涉外事件。其中最著名的一次发生在同治6年(1867年),美国三桅商船罗发号从汕头出发,在南台湾外海遭遇风暴,漂流到恒春半岛南境的七星岩触礁,船员驾驶救生艇好不容易来到狮鼻岭海岸一带,结果一上岸就遭到龟仔用社族人袭击,船长夫妇与13位船员全部遇害,称“罗发号事件”。也许就是这接二连三的涉外事件,让西方人甚至清朝人都觉得这里的人神祕而不可探知。

沿途会经过这个飞鸟聚集的船帆石,也叫做尼克松石,因为它从侧面看酷似美国前总统尼克松的大头。

今天,只要当你来到这一带,你一定会看到一座巨大的山峰,名叫大尖山(正式名称应为大尖石)。在很久之前汉人中曾有一种说法,大尖山是灵山,不要凝视它,看久了人会生病。但龟仔用社人不信这些,他们反而会充分利用它:在与外族打仗之前,会到大尖山,爬上山顶的巨岩东端,在名为kapul的台座上占卜,叩问神意是否可以发动战争。如今当你在半岛上远眺高耸的大尖山,很难想象它看上去如此迷人、巨集伟壮观,却也曾一度握有生杀大权。

从大尖山下延著南湾海岸继续向南,就进入鹅銮鼻半岛。光绪元年(1875年),也就是与恒春建城的几乎同一时间,在美日两国的外交压力之下,清廷委托英国皇家地理学会到琅𤩝地区寻找灯塔建地,选定鹅銮鼻之后,还用一百银两向龟仔用社人买灯塔地。

灯塔兴建之时,还经常遭到原住民侵扰,加上塔址在原住民的地界之内,为了自保,除了塔基筑有炮台,围墙上开凿枪眼,墙外四周挖设壕沟,还派有武装士兵守卫,使鹅銮鼻灯塔成为台湾唯一的武装灯塔。

鹅銮鼻灯塔

在恒春的三天里,看天气合适,我还临时起意,体验了一次冲浪。地点是南湾,那里也是半岛这个季节最适合冲浪的地方之一。

至于为什么突然想起来去冲浪,其实就是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想多体验一些自己从没有经历过的事,不希望有一天突然发现自己老了,却还有很多东西都完全没有经历过,而且也错过了时机,永远失去尝试的机会了。自以为自己是个比较喜欢探索的人,不喜欢一成不变的生活,爱发掘新的兴趣点,可惜什么都玩的不精,也就是虽然咱嚼不烂,但咱贪多啊,啥都想扒拉两口尝个滋味…

当然最后还是带着些小纪念结束这次体验的,是的就是这条磕在岩石上的腿。但是依然觉得这种体验很值,如果还有合适的机会我依然会投入自己。

绕过台湾最南点后东岸的龙蟠公园游人众多,从这里能俯瞰浩翰的太平洋。说是公园其实就是一个台地,也并没有收费专案,应该是不论跟团游还是自由行都会来的一个点。

在龙磐公园摆拍完,继续向前一点点,会有一段沿海公路,号称这里最美的一段,可以拍拍照但要注意来往车辆注意安全。

结束恒春的三日游后,我们赶往台东,在那里休息一晚后第二天一早将会乘船奔向绿岛。

绿岛黑潮

海参坪

如果说山让人有安定的感觉,那么一刻不得闲的海,广阔又怀抱万物,却能让我们的心随之而动。从大陆来台湾的游人,跟团行的自不必说,剩下自由行的人中,应该也只有极少部分人来过绿岛。事实上,就连很多台湾人也没有真正登上过这个小岛。

我们这次住的民宿叫做好望角,物美价廉。

民宿面朝大海,二楼还有阳台直接观海,位置很棒非常安静。后院就放著潜水的一切装备,从后院换好装备,直接上车拉到潜点下水很方便。

(上岛后民宿老板给我们的绿岛地图)

绿岛,这颗西太平洋海面上的翡翠,坐落在台湾东南33公里处,左临台东海槽,右接花东海盆,全岛呈不等边三角形,南北长4公路,东西宽3公里,总面积16平方公里,海岸线总长24公里,是台湾第四大附属岛。

(从台东去绿岛的富冈码头就能清楚眺望到海中的绿岛,这个渔港新村是柯受良的出生地)

从富冈码头去绿岛的船程只有五十分钟,但这将成为备受煎熬的五十分钟。西太平洋的海浪不是白给的,船虽不算小,但开船后不到五分钟,从一位白人女性无法抑制的领衔进入洗手间后开始,此起彼伏的呕吐声还是占领了船舱,大有与浪涛声试比高之志。此中画面感,诸君尽可自行脑补。如果对自己没信心的话,建议上船前一个小时服用晕船药,并且在码头超市买点情人梅什么的备用。

(这个季节的客轮每日往返只有三班,我们搭乘了最早的一班)

熬过这段考验人性的颠簸之旅后,终于上岛了。绿岛在1949年之前一直使用的名称是“火烧岛”,这是因为从台东太麻里金针山眺望太平洋日出时,火红的太阳正好在岛上方冉冉升起,整岛被朝阳染成一片艳红,如同笼罩在火海之中,因此而得名。1949年,台当局在全岛植树绿化,于是改名为“绿岛”。

绿岛是在500万至2500万年前第三纪中新世时,由海底火山喷发的熔岩冷凝而成的火山岛屿,在西太平洋中异军突起,四周的海水,深度可达可达上千米。如果你还记得,西岸的台湾海峡平均水深是60米,就知道东岸这里才是真正的深不可测。

来自赤道温暖海水的黑潮,也就是“日本暖流”,从赤道附近菲律宾群岛东岸向北转向,再沿台湾东海岸流向日本群岛东南岸。“黑潮”二字得名于其较正常海水颜色更深,这是因为黑潮内所含的杂质较少,阳光穿透过水的表面后,反射回水面的部分较少。黑潮终年由南向北流经台湾东边,依序流经兰屿、绿岛,使绿岛周围海域大环境的海流以北流为主,周围海水温度终年保持在20摄氏度以上。而这个温度,非常适合浅海区域珊瑚的生长,再加上其邻近台湾本岛,欲遗世独立的特殊地理位置,使人为因素对绿岛环境的伤害降到最低。这些生态环境上得天独厚的优良因子,使绿岛在孕育了富饶且多样的海洋生物的同时,还拥有能见度可达3、40米的透明清澈水质,同时也造就出一个潜水者的乐园。

不论是“绿岛”还是“火烧岛”,都是让人浮想联翩、心向往之的美丽名称;但如果你认为这就是这个岛的全部,那就大错特错了。在历史上,绿岛还有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名字——恶魔岛,而这要从一个故事说起(老头子又要唠叨讲故事了,嫌囉嗦的建议直接跳过去下面这一段)。

话说台湾在日据初期,岛内局势并不稳定,岛上中国人不满日本占领,不断发起反抗。第四任台湾总督陆军大将儿玉源太郎接受幕僚建议,纵容日本浪人进驻台湾,以流氓手段压制中国人。在儿玉源太郎执掌台湾的八年零两个月中,这些浪人越来越浪,自成体系,桀骜不驯,在压制中国人的同时,开妓院办烟馆,甚至依仗帮派体系和手中三尺武士刀,公然叫板军警,削弱了总统府的统治力。到后来的第五任总督陆军大将佐久间左马太忍无可忍,在自己担任总督的第三年,1909年4月15日,派出两队骑兵三路步兵,从总督府左侧的东门町兵营杀出,将台北西门、南门的烟花巷及大烟馆围了个水泄不通。驻片警官按照事先准备,宣读缉拿名单,76名自命不凡的日本浪人悉数被擒,然后由一艘轻型战列舰运往台湾东南18海里外的火烧岛。犯人们登岛后,军警少佐向他们宣布了一条特殊的命令:“从现在起,你们全部自由了,谁能逃离出岛,谁将获得赦免。”言毕,军警们乘船撤离。此时的火烧岛,几乎看不到陆地动物,能供人类居住的也只有阿眉山的山洞。犯人们意识到,这个岛上没有食物可寻,逃亡才是唯一出路,而对岸的台湾岛看起来并不遥远,绝非遥不可及。身怀绝技的浪人们马上砍柴伐木、修筏造船,各自施展着逃生本领,纷纷冒险出逃。这些可怜的人,对这个岛附近的情况一无所知,他们完全不知道恐怖的黑潮包裹着这座小岛,而那看起来不宽的海峡对于他们来说却是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的存在。十天之后,日本战列舰再次绕火烧岛游弋,出现在日本军警面前的是一片片破舟残筏和一具具腐尸烂体。清点之后,不多不少正好76具。少佐高兴的回报:“总督大人,我们成功了,火烧岛将成为世界第一所天然的监狱。”1910年2月11日,佐久间左马太总督颁布法令,火烧岛作为帝国岛屿监狱,修造狱室、设立狱警,关押台湾以及日本的一切重刑犯。从此,火烧岛作为恶魔岛,成为一座海岛监狱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 。当然这一切都得益于让人有去无回的黑潮,曾有绿岛潜水者因迷失方向后遇难,尸体既没有出现在绿岛,也没有出现在33公里外的台湾本岛,而是随着黑潮一路向北漂流,最终抵达了千里之外的日本。而到1990年2月,绿岛才真正开发,成为台湾观光景点。2006年8月18日,才有第一批大陆游客32人登上绿岛。

恶魔岛的故事讲完了,但我还想多聊几句关于岛上的犯人。在这座岛上监狱中关押过形形色色的人,除了黑社会大哥,还有军人。1949年解放军发动金门岛战役,虽毙伤千余人,但也被俘获数千人,其中首批战俘200余人就被关押绿岛;1952年10月11日,国民党胡琏部偷袭福建南日岛,俘获解放军八百余名,其中排级以上干部四十余名全部押往绿岛;1954年1月,朝鲜战争交换战俘,相当数量的解放军战俘被挟持台湾,也关押在绿岛整训。除了军人,还关有大量白色恐怖时期的政治犯:柏杨曾在绿岛被关押5年,罪名是“共产党间谍”与“打击国家领导中心”。在绿岛期间柏杨完成三部史书:《中国历史年表》、《中国帝王皇后亲王公主世袭录》和《中国人史纲》,直到1977年4月1日才在美国众议院议长伍尔夫的干预下被释放。1999年12月10日,绿岛公馆村建起一座典雅壮观的人权纪念碑,这是亚洲第一座人权纪念碑,而柏杨为纪念碑题碑文:“在那个时代,有多少母亲,为她们被囚禁在这个岛上的孩子,长夜哭泣。”2008年4月23日柏杨逝世之后,他的骨灰就撒在了绿岛海面之上。而李敖也曾以“叛国罪”被羁押绿岛五年零八个月。

有这么多历史渊源,所以绿岛形成了监狱文化为特色的旅游专案,除了参观改造后的监狱,还能品尝最有特色的“牢饭”。但可惜,我对沉重的监狱主题和充满噱头的牢饭的兴趣并不大。这次来绿岛我只有三个目的:潜水、环岛、观日出。

环绿岛一圈,如果不走去看梅花鹿的那条支路,那么是18公里;否则是20公里。在出发前提前得知这些资讯后,我就已经偷偷的抱有去跑环岛的念头了,但我没有给任何人提起。我这个人吧,比较好面子,所以做事的时候不爱展示自己的想法与过程,更愿意直接出结果。比如,跟很多在朋友圈打卡看书健身的人不同,我从来不打卡,当然这不是因为我不看书不健身,而是第一我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督促自己,第二万一万一事儿没成,不至于太打脸太丢人,毕竟想必你已经见过太多打卡四五天再也不知道去哪的人了吧。上岛之后,我发现困难比我想象中要多:首先我在绿岛只有三天时间,这三天中我要安排潜水,而潜导明确建议我不要去跑了,因为时间太紧,当天环岛后立刻潜水,这边又全是岸潜,对体力要求很高,怕会影响到潜水的状态;其次绿岛的环岛公路,有1/3是起伏不定的山路,海拔升降不算小,而坡度也颇为陡峭。在综合考虑了这些不利因素之后,我又想起那四个神奇的字——“来都来了”,先顾好眼前,明天的事明天再说,今天先做了自己想做的。更何况,我还要去侦察一下日出的情况。

上岛第二天早上不到五点,我从床上爬起来。子兴视夜,明星有灿。五点二十分,我来到室外,除了路灯之下,都是一片漆黑。夜色中,一切都像石头一样安静,好像整个世界都尚在熟睡,只有海浪在轻声打鼾。我们的住宿位于岛的最北端将军岩附近,我从这里开始逆时针跑起,左手是山,右手是海,脚下是路,头顶繁星。

大约在跑了三公里,路过乡公所附近的时候,惊醒了一只小黑,估计看我面生怕我迷路,它竟然在我前面一直引路,陪我一起跑了一公里多。可能看我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才结束了这段对我来说还算比较难得的陪伴。掏出手机留个纪念,由于照相是在跑步中,加上光线黑暗曝光时间较长,所以照的比较模糊。

前几公里还是很惬意的,毕竟都是平路,没人没车任你跑,五分钟多一些的配速,还算养生。但十公里之后,在朝日温泉附近转过东南角的帆船鼻开始折向北以后,苦日子慢慢来了。首先从这里开始,就来到了绿岛的东岸,这个季节正刮东北风,风会迎面吹来;其次我运气不太好,跑到这里的时候开始风雨交加,海洋性气候随时都可能下雨,阵雨时来时停,有时一场雨就一分钟,也搞不清是头顶那片云飘过去了还是自己跑出了云的范围;最关键的一点是,从这里再往前约两公里,就要开始漫长的爬坡了,而爬到最高点之后,又开始一路下坡到我的起点,对膝盖很不友好。总结一下困难种种,正所谓: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而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个特殊情况也在阻碍着我,那就是天开始亮了。

毕竟已经跑了一个多小时,从完全漆黑跑到了东方既白。此时的天际,已开始微微露白,渐渐地,黎明的曙光轻轻揭去夜幕的轻纱,露出灿烂的早晨。云彩也赶集一样聚集在天边,淡蓝色的天幕,被缓缓升起的朝阳涂上了红色。相信面对如此美景,任谁都没法再淡定下来。我也停下自己的脚步,开始一路拍照,想定格这一刻的美好。

虽然后来才知道,和接下来的一天相比,今天的日出并不算完美,运气只能算一般般,但我还是被小小震撼到了,毕竟平时在城市之中是完全不可能看得到的。由于今天只是我一个人看到日出,所以第二天一大早我将全家人吆喝起来,并许诺给他们一个惊喜,幸亏老天不负我,给了我们一个完美的海上日出。以下为第二天在海参坪拍摄的日出照片。

海上的风景没有彩排,每一场都是现场直播。最初刚露头的时候,我们还没有意识到远处那个小光点就是太阳,大家还都以为不过是一艘经过的渔船上的灯光,还在有说有笑地聊著天。不曾料想眨眼间,刹那火轮乘浪起、风翻揉碎满怀金,周围闲聊的人们瞬间安静了,没有人再说一句话,纷纷如梦方醒,慌忙开启架好的摄影器材开始拍摄。而之所以说第二天比较完美,是因为没有海平面最远处的云朵遮蔽,能够一帧一帧看着太阳刺破海面升到半空。

至于我的环岛,就在大年初二这一天,也是在最后这段半停半走之间完成了。总共约18公里,不到两个半小时,整体配速八分钟,但主要是山路段拖下来的,再加上拍照浪费的时间,其实只有前十二公里是在真正的跑步。从下图中的速度颜色从黄变绿可以清楚地看到绿岛之上,哪一段是山路,哪一段是平路。如果要给出什么建议的话,带上一副护膝吧,血泪教训。

跑完回到住地,已经七点半多了,赶紧去用早餐。早餐是含在住宿费之内的,由好望角的老板为我们安排,却不是他们亲自准备,而是安排在距离好望角二十米外的一家临街咖啡馆之中,名字很有趣,叫做“石在有人”。

临街的铺面却很少有客人,据老板说一般是岛上很好的民宿才会介绍客人来这边吃饭。连续两天在这里吃早餐,却没见到一位其他的用餐者,感觉如果我们不去,可能都不会营业的样子。

咖啡馆老板是一位绿岛当地人,虽然年龄并不是很大,但却很有日剧深夜食堂里的大叔范,也很健谈。店内摆设虽然简单却也处处用心,这样的地方早餐自然也不会让人失望。

用过早餐后回到房间休息了一会儿,就又投入本次绿岛行最向往的潜水之中。潜导就是好望角老板的儿子,其实也是他在主要打理民宿,同时陪客人下水。一看到我,就摇著头无奈地说我果然还是不肯听话去跑了一圈。虽然我这时候腿已经确实有些酸了,但毕竟要脸,又自己感受了一下,觉得应该没有太大的抽筋的可能,所以还是说没问题可以按照计划下水。由于潜水是我本次绿岛行甚至台湾行中的重头戏,所以我可能也会着墨较多,比较囉嗦了。

黑潮,对于那些做梦都想自由的岛上犯人来说是地狱般的存在,但对于鱼类与珊瑚来说,却是可遇不可求的天堂。环绿岛一周都是潜点,不同季节会选择不同的潜点。而这个季节,一般都会在西面下水,我们这次去到位于南寮渔港南侧的石朗海域。这一片海域除了在飓风季节,由于飓风带来了强大的西南季风,入水点浪潮汹涌不适合下水,其余季节都是可以下水的。这里的主要特色是欣赏历经千年而存活的团块微孔珊瑚群体。这一块大珊瑚因外形看似香菇得名“大香菇”,真的是简单粗暴。大香菇几乎凭一己之力,将绿岛带入世界十大潜水胜地的名单之列。如果依照台东县政府97年的公告,石朗保护区的范围是以潜水步道为基准线,南侧起算300米即砂石场前,北侧至南寮渔港南方防波堤,自低潮线向外延伸75米的海域。在这一保护区范围之内,全年禁止捕捉海洋生物。而大香菇与低潮线的直线距离为170米,已经不在石朗保护区的范围之内了。

(我们只能看到倒塌后的大香菇)

大香菇原本底部19米深,顶部8米深,圆周31米,本是全球现存最大型的单体微孔珊瑚。根据放射性定年法测定,大香菇的真实年级是870岁到910岁之间,大约是南宋时期就生长在绿岛深沙质海底的,这年龄够韩磊老师唱两遍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了。但就是这颗近千岁的大香菇,却由于2016年莫兰蒂台风引发的强大海浪,遗憾的坍塌了。今天去看到的大香菇,已经完全倒下,我们只能从它依然庞大的身躯里,遥想当年的盛世辉煌。也许就是这样,哪怕你看似寿享千年,但可能还是终有疲累的那一天。就算是秦始皇自以为打好了算盘做好了万世一体的梦,也不过二世而终;哪怕是亚特兰蒂斯,也揹负深埋海底的命运。至于那些妄想千秋万代一统江湖的,也只有日月神教的疯子们罢了。

我们去的潜点,海水都不算深,可以从上岸后的潜水表资料看出来。

岸潜至大香菇一般有两条路线可选:其一是由石朗潜水步道下水,朝西北方角度315度,行进214米;其二是由南寮渔港南侧防波堤旁的停车场下水点下,朝正西方角度270度,行进165米。事实上这两个下水点我们都体验了,而且不光大香菇,我们将这附近有景观的地方基本都跑到了。总体感受是,岸潜确实累…

大香菇虽然位于石朗保护区外,但是鱼儿们其实才不管保护区不保护区,它们只顾自在地游,所以这附近鱼类种类丰富,从一入水中被整群的雀鲷、鲽鱼、隆头鱼等珊瑚礁鱼类围观索食,再到水深七八米处以鹦哥、刺尾鲷为主的鱼群尾随伴游,再加上较高的海水能见度,在这里虽然没有风暴,也没有大家伙比如鲸啊鲨啊什么的,但依然可以说是鱼类摄影的天堂。接下来欢迎进入我们今天的节目——《动物世界》,涉及物种的学名,我们将按照惯例使用拉丁语标注。

这边雀鲷科(Pomacentridae)的海葵鱼(Amphiprion)种类还算较多的。说海葵鱼可能有人觉得陌生,但如果说它们的俗名“小丑鱼”或者nimo大家可能就熟悉多了,毕竟大家是看过海底总动员的吧。别看小丑鱼看起来颜色和条纹差不多,但其实他们也是有很多种类的。下边是我们在水下遇到并且照下来的几种,应该还有更多的种类是我们没能照下的。

上面两张照片中的这种小丑鱼叫做克氏海葵鱼或克氏双锯鱼(Amphiprion clarkii),俗称是双带小丑,因为它们体侧有两条明显的白线,而身上与尾鳍的颜色会依不同的栖息环境而浓淡变化,所以看上去颜色不同,但其实却是同一种鱼。

而上图这种是眼斑海葵鱼或眼斑双锯鱼(Amphiprion ocellaris),俗称为公子小丑鱼,它们橘色的身体上有三条粗的带状白线,鱼鳍上又有黑边(划重点),以优雅的泳姿搏得公子美名。

上边这种照的比较小,有些看不太清,它们名叫白条海葵鱼或白条双锯鱼(Amphiprion frenatus),俗称红小丑。它们只在眼后有一条粗的带状白线,而如果是幼鱼的话则在体侧和尾柄也会有2-3条带状白线。

当然除了小丑,还有很多其他鱼类或生物。

这是一尾条纹盖刺鱼(Pomacanthus imperator),属盖刺鱼科(Pomacanthidae),俗称皇后神仙。它的幼鱼体色斑纹呈现蓝白色条纹涡轮同心圆状,而成鱼则像照片中这条,呈现蓝底黄色纵式条纹。

上图中珊瑚下异常惊艳的是双棘甲尻鱼(Pygoplites diacanthus),幼鱼尾鳍处有深蓝色眼斑状,而我们遇到的是成鱼,尾鳍的眼斑已经转为蓝点纹,黄白蓝三色组成的鲜艳体色非常耀眼,有皇帝神仙鱼的美称,与条纹盖刺鱼的皇后神仙相对应。不过要小心的是,它外观虽美,却拥有毒腺分布的硬棘,有刺毒,美丽却又危险。嗯没错,就像女人


这是一条属于𫚉科(Dasyatidae)的鱼,虽然也有人叫他们魔鬼鱼,但如果较起真来,蝠鲼才是真正的魔鬼鱼,他们只是比较像,毕竟鲼、鳐、𫚉这几种长相比较接近的软骨鱼很多潜水员也分不太清。如果简单的做区别的话,先观察尾部和背部,尾巴粗背后有背鳍的是鳐,细尾无背鳍则是鲼或𫚉;然后对于鲼和𫚉,看起来浑然一体比较圆润、没有头鳍的就是𫚉,而像蝙蝠一样有较尖两翼、前方有头鳍的就是鲼。𫚉鱼其实是在绿岛附近比较少见的鱼种,但我们还是见到了这一条,叫做古式新𫚉(Neotrygon kuhlii)。他们有着褐色的背部,上边点缀著黑边蓝白点,眼部周围有暗褐色横纹,尾部末端有数个黑白相间的环纹,常将自己埋入沙中仅露出两眼及呼吸孔,伺机捕食。作为魔鬼鱼它的尾刺当然也是有毒腺的,嗯又一个危险的美丽女人。

这是一条四齿鲀科叉鼻鲀属的星斑叉鼻鲀(Arothron stellatus),有毒,如照片中这样,单独出没不成群,背部浅褐色或者灰褐色,腹部色淡,头部、背部与体侧密布黑色小点,胸鳍基上下方各有一黑斑,以藻类、海绵及小型底栖无脊椎动物为食。

上边这张不是很清晰,因为不是照片,是我事后从视讯中截图下来的。这是一条高鼻鱼(Naso vlamingii),体黑褐色,头部有暗蓝色点,眼前有蓝斑,吻有蓝带,体侧为不规则的暗蓝色横带,成鱼就像照片中这样,一大特点是尾鳍两端呈丝状延长。雄鱼在交配期很得瑟,会瞬间变化鲜艳色彩,可惜我们并没有看到得瑟的,估计见到的都是单身狗。

这张模糊照同样来源于视讯抓取,将就看了。这是鲽鱼科的耳带蝴蝶鱼(Chaetodon aurions),他眼睛处有醒目的一条大黑带,紧挨着还有一条大白带(不要乱想,是白色的带状斑),体侧为茶色的平行纵线走向尾鳍,耐寒力强,成对或小群行动于珊瑚和岩石处。

海蛇也算比较常见,这是一条饭岛氏海蛇或龟头海蛇(Emydocephalus ijimae),背部深栗色,自颈至尾有黑褐色环斑,间隔较环斑更宽,虽有毒性但攻击性很弱,基本不会上岸。

这个小东西是海蛞蝓(Phyllidia),后两个字的读音是kuò yú。蛞蝓二字本身指的是一种陆地上的动物,听起来比较陌生,但如果说蜗牛大家就很清楚了——有钱买房、背后有壳儿的叫蜗牛,买不起房、只有一个软体的就是蛞蝓。而海蛞蝓其实并不是蛞蝓的分支,它们也叫海兔或海麒麟,雌雄同体,是螺类的一种,属于软体动物门腹足纲后鳃亚纲。后鳃动物的硬壳在演化的过程中,被藏于体内或消失,而在背部演化出新的鳃部结构。海蛞蝓的眼点功能极差,其主要依靠嗅角来寻找猎物与感觉海里的其他物种,大部分海蛞蝓表面具有绚丽的警告色与分泌毒液的外套膜腺体。我们照片中的是一条优美叶海蛞蝓(Phyllidia exquisita),它名字就叫“优美叶海蛞蝓”这六个字而不是我说他优美…它体色灰蓝,背面中央有很多黄色的疣突,其旁为黑色纵线,嗅角(就是右下角那两个稍长的突起)也是黄色。海蛞蝓这种漂亮的小家伙很神奇,是唯一一种可以自身生成叶绿素的动物,换句话说,它们能进行光合作用,给它阳光就不会饿死,也被称为动植物混合体。

斑鳍蓑鲉(Pterois volitans)也叫魔鬼蓑鲉,俗称狮子鱼,体侧有20多条浓淡互动的褐色横带花纹,在各鳍的软条处有小暗褐色斑,胸鳍软条数多,背部13根毒棘。当它像照片中这种状态时还是很安全的,如果它觉得遇到危险,会张开长长的鳍条,像孔雀开屏一样,那时就一定要小心了。

这朵看上去非常夸张的“花”,其实是一种棘皮动物。所谓棘皮动物,属于海洋无脊椎动物,特征为外皮坚硬多刺,体表面长有许多长短不一的棘状突起,并且几乎全部是底栖性,换言之他们基本都沉底,生活在各种深度和各种底质的海床之上。群众们喜闻乐见垂涎三尺的海参、海胆都属于棘皮动物,另外海星、海百合也是,这张照片中的大红花就是海百合的一种。它是属于棘皮动物门海百合纲之下的美羽枝科的巨翅美羽枝(Himerometra magnipinna),它的枝腕臂呈淡红色,其上羽枝呈深红色,无愧巨翅之名;下方的卷枝细长颜色深红,起到固定本体的功能。

上边这只看起来很美味的大海参名叫梅花参,同样属于棘皮动物门,但却是海参纲楯手目刺参科的,去三亚的话可能会品尝得到。它橙黄色,体背疣足粗大呈指状或枫叶状或掌状,有20只楯状触手,以珊瑚沙中的有机物为食,体长可达一米,是海参纲中最大的一种。

一只巨大的砗磲贝(Tridacna sp.),这种贝壳的外套膜具有美丽的红褐色色彩,又大又厚,质地坚硬细腻,可以看作是一种半宝石,人们会用它制作手串,曾被认为是佛教七宝之一。

这是一枚酒桶宝螺(Cypraea talpa),火箭球迷请不要激动,我没有人身攻击的意思,哦不对就在刚刚,应该换成雷霆球迷请坐下了。这种酒桶宝螺壳体呈长卵形,壳的背面为褐色到黄褐色,并且有3-4条乳白色至浅褐色的横带。如果翻过来能看到,它有有多而密、呈咖啡色的壳齿,齿间间隔为白色。

这是一条大型食肉动物…智人(Homo sapiens)…好吧这就是我…

五米三分钟的时候投点面包屑,引来大批鱼类。带条纹的那种名叫条纹豆娘鱼或五线雀鲷(Abudefduf vaigiensis),俗称厚壳仔,体色灰白至淡黄,体侧有五条暗色横带,尾鳍呈灰白色,有领域意识。至于那条胆敢遮住在下盛世美颜、可能是因为看周围伙伴都在用餐怕我影响它们食欲的,是一条雄性金拟花鮨(Pseudanthias squamipinnis),说简单点就是鲈鱼,难怪看起来这么诱人。这种鱼雄性个体红褐色,背鳍软条部第3条伸长,末端有黑褐色斑块,胸鳍有红色斑纹,而雌性则为橘黄色。食肉的,不是那么友善,投食时候注意投完就把手缩回来吧,别怪我没提醒你。

至于为什么这鱼类如此丰富,这与此处广泛分布的珊瑚是分不开的。比如这就是一面红扇珊瑚(Melithaea ochracea),由于较深光线不好所以红色不太明显,外形由数个网状般扇形平面构成,萼鞘不规则的分布在两侧及腹面,而腹面是与洋流方向垂直的。而如果你翻看之前小丑鱼的照片,其中也有壮丽双幅海葵(Heteractis magnifica)的身影。

还有些我也叫不上来名字的。比如上边这颗大白菜,我到现在也不太确定它的学名是什么,有知道的大神不妨留言指点。

我想我写到的物种可能只占我看到的十分之一都不到,毕竟想要抓拍灵动的鱼也不是那么容易,它们可不会有那么好的镜头感,不会看到镜头就对着你整整头发搔首弄姿摆摆pose最后还要检查你有没有开美颜和拉长腿;而我见到的物种,可能也不到绿岛可见物种的十分之一,比如这附近是有一只大海龟的,我就没能见到,更何况还有环岛一周更多的潜点我根本没有去到。这样算来,我写到的这些只是绿岛海洋生物的百一都不足,沧海一粟九牛一毛管中窥豹罢了,之前说这里是鱼类摄影的天堂,应该不算虚言吧。

从大香菇返回岸边的路上可以看到这个中香菇,虽然只差一个字,但是地位差别却天上地下。

既然有中香菇,那肯定有小香菇啦,否则中香菇就会被称为小香菇了,嗯我真是逻辑鬼才。也许今天的这颗小香菇一千年后也会和大香菇一样伟岸高大,而我们(拍拍胸,咳咳)就都是它幼年时的玩伴(骄傲脸)。虽然到那时我们肯定早已不在了,但希望它还能巍巍然伫立于此,吞风饮浪沸泥沙;也希望它没有老糊涂,还能记得我们曾在千年之前来拜访过它;还能记得这个看起来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在地面各种摆拍、下了水翻来覆去就会比划一个剪刀手好像灵魂无处安放的潜水员。

怎么突然感觉怎么有点伤感,年龄大了受不了这些悲欢离合生离死别,还是看看别的吧。除了生物,这里也是有一些人文景观的。比如这个就是一个水下邮筒,很多潜点都有吧,明信片到家基本要三个月以上了,我感觉是顺着黑潮一路漂进西安护城河的。

这个大大的海底十字架还是很divine的感觉,顶部距离海面也就三米左右吧。

不过我觉得相对于人工痕迹,我可能还是对自然生物更感兴趣一些,毕竟我大老远从陆地下到海里,放空自己就这么浮着漂著,我要看的是造物的杰作,可不是为了看另一群人用钢筋水泥做的什么东西对吧。

潜水之后我们也骑着小摩托,探索了一番绿岛。

去泡了朝日温泉

也体验了夜探梅花鹿

还登上了牛头山

也在小长城上俯瞰睡美人与哈巴狗。老人们对这里的景致很满意,而我更中意水下的那些。

其实,在离开绿岛之后,我们的行程还有在台东的一晚和台北的三晚,但是对于我来说,这次台湾行已经结束了。天生对城市尤其是大城市不太感冒,最多去看看他的博物馆或者体验一下当地美食,关于台北的游记应该数不胜数,我就不要再凑热闹献丑了。这边随便放几张游客照,来证明自己确实去过台北好了。

(诚品书店)

(Stan Lee的珍藏版老贵了,我就看看我不摸)

(101都懒得上去,高楼大厦大陆也不要太多)

(西门町的大牌子还有点可爱)

(西门町晚上的感觉有些像香港的一些街道)

(在节日的台北街头溜达)

(去故宫看看国宝,但没看到大熊猫)

后记

游记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我知道自己写的很任性,而这两万字也是我写的字数最多的一篇游记,感谢各位看官能坚持到这一段文字,你们很伟大。按照惯例,留下联络方式,如果有什么意见或建议可以联络我的微信kllorss。按理说,我该用旅程最后一站台北来作结,但其实台北和大多数大城市一样,喧嚣又市侩,非我所爱。所以,我宁愿用一首邓丽君和费玉清都唱过的《绿岛小夜曲》的歌词来结束我这篇文字。对了,这首歌中的“绿岛”并不是火烧岛,而是指台湾岛,只是很多人随着时间的推移忘记了它原本的指代。

这绿岛像一只船,
在月夜里摇呀摇,
姑娘哟,你也在我的心海里飘呀飘。
让我的歌声随那微风,
吹开了你的窗帘,
让我的衷情随那流水,
不断地向你倾诉。
椰子树的长影,
掩不住我的情意,
明媚的月光更照亮了我的心。
这绿岛的夜已经这样沉静,
姑娘哟,你为什么还是默默无语。

2019.7.12于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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