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1 5.28 Shanghai-Manila-Batangas-Sabang

晴转阵雨 回归海洋

零点航班,受累换取省钱和高效。

从前的线路我都喜欢拖箱子,这次因为时间短,换上40L的揹包。可是要怎样才能习惯靓丽的揹包呢?过安检时,寻找充电宝,搞得零碎东西到处都是,活脱脱像摆地摊儿似的,引来后面排队的大妈团面面相觑。揹包蓝宝石色,防水透气,看着挺帅,揹著受累只有自己知道,完全是免费的随时负重健身器械,背上它都省得去健身房了。进飞机放入行李架,经验不足导致一个揹包占据别人两个箱子的空间。与行囊相处和与人相处原来别无两样,都需要看外表、亲身接触,再慢慢了解内涵与品质。
3个多小时的飞行,座位前后有人打呼噜震天响,有人在搭讪传情、莺莺燕燕不停。飞临Manila上空,被语音播报叫醒,空姐妹妹大概也正迷迷糊糊,播报第一段就翻错了页,“尊敬的各位乘客,我们的飞机已经开始滑行……”!?喇叭中听得出她赶紧关闭麦克风,冷静一下,平复心情后重新播报,“……飞机已经开始下降……”
3点50落地。阿基诺机场1号航站楼超小,很干净,也很方便,10分钟即顺利出关。4点半时,我已经换好当地钞票,洗漱完毕,找到旅游地图,且将航站楼里外上下爬了个遍。我挺喜欢这样的简单方便,不过时下无聊之极,只好一个人坐在门口等天亮。
从下飞机开始,我就觉得机场在用某种酸性物质做保洁,也许会有杀菌消毒的功效。直到坐着休息时,检查揹包才搞清楚,原来是自己随身携带的老陈醋,泄漏了那么一丢丢,味道随之散发,顿时感觉满脸黑线。当下心想,浑身飘着醋香的自己,肯定很有仙气儿。
长椅另一头瘫坐着熟睡的保洁阿姨,我却没有困意。看着玻璃幕墙外整齐的黄色出租车,有想法码些文字。找到充电桩时,我艹,把自己惊到了!出门前两相插座做过对照,天朝插头可以用。却忘记电脑是三相的,而偏偏这里地线是个圆口,这下愁死我咯。
5点半,天已经大亮。上到三楼出发厅,人群稠密起来。有人就大大方方在三楼餐厅门口的长椅上横躺着睡觉,看起来也不错。我把揹包靠在墙边,只身提着相机到门外取景,天空开始变蓝,热带的云层总是感觉特别的慷慨和自由,大堆大堆的随意跑在天上。从三楼的高度,远望城区黑压压的天际线,那不是我向往的地方。

回到室内,接受安检,奔向墙边,揹包完在。后来读到新闻,说淳朴的天朝工人在坡县地铁站放下行李移步别处休息,行李被误认为疑似危险品导致车站启动应急措施疏散客流,最终天朝工人因“威胁公共安全”被处罚金。除了刑律、公共安全,我看到的更是一个人旅行的那份孤单和无助。我也曾经深深的忌惮于这些潜在的危险,因而从未迈开脚步真正独自行走过。但这次,也许是年龄增长带来的厌世,也许是情感演化产生的独立,几乎是义无反顾的决定要自己一个人走这一段路,去体验、去验证一些东西。除了看得到的孤单,有更多未知的五彩斑斓的东西在吸引着我。
寻找机场邮局,帅气的保安小哥帮忙指了方向,还补充道,“今天周六,恐不开门”。我就过去留了一张“Closed”的照片。在出租车站登记拿票,Pusay City汽车站,打表计费。出租车方一启动,司机师傅就熟练的搭讪推销“直达Batangas”。问价格,答曰“3500”。解释说一个人不划算,司机并不纠缠,气氛依旧轻松。车窗外,闪亮的吉普尼塞满乘客,大声播放著音乐招摇而过。
清晨不堵车,20分钟光景便到汽车站,时间6点半。计价器360,支付400,大家哈皮。
JAC、DLTB等几家大巴公司挤在Gil Puyat轻轨站前一块狭小的地方,大巴车鼓足精神在街巷和人群中熟练而谨慎的挪动庞大的身躯上位等客。我知道在这里乘车没有喇叭叫号,要靠主动,就边走边问,穿过人群和大巴之间窄窄的缝隙,很快找到开往Batangas的班车,看见马上满员,果断上车。

行李架太小,揹包又遇到尴尬,只有坐在最后排勉强塞得下。10分钟后,我旁边坐进一位带孩子的母亲,满员发车。那孩子是个苗条纤细的小姑娘,7、8岁模样,穿着很普通,也没有任何配饰,她的眼睛深邃而清纯,长长的睫毛似乎能讲话似的,嘴唇画出个性的薄薄的曲线,小巧的鼻子稍微尖尖的凸起,从侧面看时,整个脸庞画出一道精致完美的曲线,是个标准的未来明星。她的母亲微胖,脸型偏圆,面板白净,眼角藏着少许皱纹,看不出具体的年纪。母亲在小姑娘的头上从左至右快速编起一根辫子,像一根发卡似的固定住头发,小姑娘立刻显出别致的美感,母亲的手简直是在变魔术。我不记得怎样开始的第一句搭讪,只记得她讲英语简单易懂,不快不慢,脸上表情不卑不亢,让人感到一种很朴素的平静和自信。
开车后许久,售票员大叔带着装备轮流售票,实际上是在“给票”——每一张车票上根据乘客的路程打孔显示票价,但并不收钱。小明星妈妈说,他会再跑一趟来收钱。我不能理解这种程式的原因,只能佩服售票员大叔惊人的记忆力——好几十位乘客,车停两站,价格不同,他却能够回头拿了钱袋,再一一准确对应、收钱找钱,这不是任何人都能熟练做到的。我的车票打孔读数是167比索,目的地Batangas Port,车程2小时。
小明星妈妈带了三个女儿出行,身边的小女儿10岁,大的两个坐在前面。她们家在Puerto Galera镇上,从Batangas Port乘船直接到Muelle,再换车回家。她在Manila一家华人赌场工作,见多了来自天朝、霓虹国、泡菜国的客人,对天朝人并不好奇,也仍然保持善意。我问她是否知道“PG岛”、“海豚湾”,她满脸迷茫。大家都在颠簸中将就著睡了会儿,醒来时到达Batangas City Terminal,一大票假日出游的小年轻热热闹闹跑下车。我们后排拥挤著的几个人可以换到前面宽敞些了。
和昏昏沉沉的城市相比,当大巴驶入开阔的港区,顿时感觉空气都清新了许多,色彩鲜明而靓丽,建筑与标示的各种形状也变得简洁规范,远处海面上的巨轮让人感到兴奋,飘过来的一种旅行的味道。
从下车到售票亭的那段路,曲曲折折,母女四人取出车厢中的行李,一直给我指路,最后到视窗前又帮我和里面售票的人做沟通。眼下8点3刻,8点半的一班船时间已过,但还没出发,仍然可以交钱上船。她们母女四个买到Muelle的船票,我还在羞涩彷徨于敢不敢开口请求她们拍照,人家就已匆匆消失在人群中。菲律宾之行的善意和温暖,就在这普普通通一家人的帮助下真正开始了。
船票310比索,狡猾而善谈的票托陪着我进站。快到船头时,他突然说是他打电话请求全船等待,方便了我,因此要求小费100比索。毫无防备,理论片刻,给了100。周围的船员都笑着,似乎对他们来说,讨价还价更像是个有趣的小游戏,而并不关乎利益与道德。我也没觉得是啥大事儿,只是想到狡猾的人却得到物质上的实惠,有点遗憾。有人满足于心理上的宁静,有人为了物质的富足拼命不要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如此,转车的交通方式花费400+167+310+100=977,整体比出租车便宜很多,时间也还好。

我坐上船,空位仍未满,等待了片刻,又有两位当地乘客登船后,我们起锚出海。看来索要小费的游戏只向天朝人开放。

上午11点,小船靠岸Sabang Beach,登陆时被人收取环保费50比索。在海面上老远就能望见海滩边上几家大字的招牌,Tina、美杜莎、潜客、我的Big Apple。真庆幸自己事前的选择,Big Apple经济实惠,又非常便利,从这里通往各处能省了好多麻烦。要知道,在正午烈日下,多晒一秒钟都是极其痛苦的感受。
前台妹子希望我先交房钱,潜水的费用可以最后再算。拿出2200比索后,口袋空空,需要尽快换钱。她叫来和我神交已久的教练Simon。原来计划下午才能赶到店里,因为车船完美接力,实现提前到达。和Simon商量当天可以完成第一潜,给后面两天多留些余量。AOW没有视讯,得到一本崭新的英文教材。先选了潜水最根本的技能PPB:Peak Performance Buoyancy。
在教室读了一会儿书,12点跑到镇子上换钱、检视地形、吃午饭。凭感觉出门右转,几分钟就能把Sabang Beach的核心地带走个遍。夜店小巷在白日阳光下沉睡着,我坐在路口的小摊前,点了两个小菜、一碗米饭,满头大汗的过上当地生活。附近按摩店的技师和帮工都在这小摊吃饭,路人甚至对我吃饭的举动伸出大拇指,让我有些不解。
小菜味道浓厚,但非常之咸,无奈又加了米饭。看别人吃,都是两碗米饭、一碟小菜,而我是两碟菜、一碗饭,这才明白当地人吃菜放盐之重,是自己的开启方法不对。临走时说要给店家拍照,立马把一个大姐吓得跑到几丈远,她太害羞,其实她的面容还挺漂亮的。旁边另一位明显是她的姐姐,微笑留影。

5个月没下水,理论与实战之间还是有段距离。Simon同时带三个Fun Dive与我去Fantasy Reef,共五个人。配重4kg,下水慢,不稳定,忽高忽低。紧张之外,呼吸器持续灌进海水,又咸又涩真不好喝。同时对付耳压、浮力、面罩、呼吸器多个挑战,一心难以多用,紧张就难免了。最后还是眼睁睁看着人家Fun Dive的小胖子在海底优哉游哉的指点江山,自己已经无法控制的漂在水面。
实践回头配合理论,才有更好的总结和进步,读了帖子上蝎子教练的话,颇有收获。“潜水员往往在OW时由于不理解‘潜水时不要憋气’的说法,都是吸气后马上呼气,无法有效地利用肺部进行浮力微调。生理的紧张,造成肾上腺素分泌,身体蜷缩僵硬,无法放松开启,不能有效利用体表面积的阻力。呼吸急促,造成肺部气体一直膨胀,无法控制微调。”
中性浮力,本质是在失重环境中控制身体的能力,是把幼儿时学习走路和平衡的事儿重新来过一遍,又增加了装备的复杂性和成年人后天思维僵化的难度。原来真正的紧张,是你还并不知道自己在紧张。原来,潜水在本质上,也是对心性的修炼,这和自己对于音乐以及弹唱方面的感受,殊途同归。
下午4点给Dive Park的驴友发资讯约晚饭,没有收到回复。屋外开始下起滂沱大雨,黯淡了光线,我吞下一粒药丸靠在床头休息,对抗嗓子眼儿里正在渐渐生长的疼痛。醒来5点,打电话给驴友无人接听,多少有些担心安全问题。晚上8点,对方回复资讯说“去夜潜了,没带手机。”好吧,夜潜也许是一项从下午4点就必须开始的运动。有的时候,人们出于多种原因不便表达内心真实的想法,会下意识通过行为和动作间接表达,我们心里明白,点到为止即可。
说到Dive Park,只身出行,绝不讲求物质的优越,我丝毫不留恋那里有可以看海的房间,我还有更多其他的事情要去体验,虽然我还不知道是什么。

D2 5.29 Sabang, Puerto Galera

晴 贫民窟探访

没在Big Apple吃早餐,去镇上买了面包,也找到电源转换头,很高兴。
9点Deep Dive。Alma Jane是一艘侧躺着的轮船,通体早已被海藻珊瑚所覆蓋。船头处平整的沙地上,Simon的潜水表显示海水深度整整30米,俨然是绝佳深潜教学场地。这次下潜过程有缆绳引导,因此不需要担心与潜伴的距离,能够放松身体及时处理耳压,对浮力的控制相应进步很多,渐渐可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享受失重状态中。
沉船会演化成海洋生物青睐的栖息地,刚刚欣赏了从船头到船尾五彩的鱼群,发现躲在船底的小青龙,兀然撞见一大片乌云般的气泡在头顶上翻滚——身着颜色不一的潜水服,足足十几号人组成的Fun Dive旅行团包围了整个船尾,在海底给鱼儿们表演立体版真人扎堆儿秀。人群吐出的气泡,与他们摩肩接踵的热度,仿佛能搅动海水的气质和颜色。这种场面,对天朝人来说再熟悉不过,只是头一次在海底亲眼目睹。
11点Drift Dive。昨天的两个Fun Dive潜伴重新加入队伍。除了随波逐流的切身体会,海流与大陆架之间的对话也让自己感受到,貌似透明的海水之中,存在着热情如火和冰冷刺骨的迥然差别。热海流温暖而混沌,让你看不清前方;冷海流会瞬间让你打冷颤,也同时带来更远更清晰的画面。花花世界,冷暖自知。
1点多出去吃饭,已经错过了路边摊的时间。巷子里的汉堡阿姨不慌不忙,慢火铁板,做出一个汉堡来要花上足足10分钟,等的我有点着急。虽然最终成品其貌不扬,入口时发现加热后感觉还挺不错。
下午2点,Underwater Navigation。30米踢腿42下,90°转弯可以通过指北针上的刻度来读数。Simon找了一块有障碍物的地形来给我练习矩形线路导航。当周围的标志物因为地形变化而不再有效,相信数字成了唯一的选择,三个90°转弯真能把自己带回起点。不过更重要的还是平稳的身体控制,忽快忽慢、忽高忽低都会放大误差。
4点出门,要为第二天的转移做准备。刚好碰到Big Apple的小船从潜点回来,帅气黝黑的水手在浅滩上撑船靠岸。有人见你带着相机,会主动要求拍照,热情而欢乐。有的人拍照会要求你给钱或者给吃的,拒绝便是,他们也并不纠缠。在路口遇到租摩托车的矮胖子,原价一天400。讨价还价后,约定晚上7点还车,收费250比索。

沿着时好时坏的水泥路,翻过山头,只几公里路程,就能到真正的Puerto Galera——普通话译名是加莱拉港镇。小镇本身已经小的不能再小,仅一条主路,几条百十米的街巷。在菲律宾,每座岛屿从行政上被分成若干个Province,之下除了首府及不多的City,最常见的就是这样的Town。相比之下,Sabang是个更小的,却更繁华热闹的村子。
到邮局(其实是一间低矮的小房子),已经关门下班。询问路人,说上班时间是早8点到晚4点。继续往南走,道路一直通向省府Calapan。随即调头跟着感觉瞎转,绕到镇子后面的山上,山上刚刚下过雨,雨滴还贴在路边的花瓣上,晶莹剔透,美丽动人。

越往高处,人烟越少,树木越茂盛。正犹豫着想要减速的时候,拐弯处出现一座警察的岗哨,破破的铁皮房子里有一把电扇在摇晃,年轻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Sir, where are you going to?”原来这条山路通往另一个镇子Baclayan,而且后半程路况较差,年轻的警察小哥笑着耐心解释。
听警察的话没错,调头下山向White Beach方向跑。出镇子不足1公里就是Muelle码头,再往前肯定能经过Balatero。这趟“密室逃脱”的主要任务,就是找到船票和第二天的住宿。按照线索,船票应该就在Balatero码头。路边玩游戏的孩子们远远就能看得出我是歪果仁,离得老远就冲你露出白牙齿。跟他们挥手打招呼,他们脸上更是乐开了花。开到没人烟处,停车问路,才知道自己已经跑过头。回头找到地方,码头铁门上挂著施工的牌子,说是正在建造可以停靠大型RORO船的设施。门口小商店旁站着两个表情落魄的年轻男子,问他们前往Abra de llog的船票,他们表情落魄的指了指施工牌,说只有Muelle才有船票,“Many boats”。
无奈再回到Muelle,那里的人居然说往来Abra只有每天上午一班船,而且确实是停靠Balatero,并非Muelle。倘若够豪,私人包船要8000比索。显然,我只能再次回头去检视。正要离开时,一个穿白色T恤的小伙子抱着满怀的纪念品跟上来推销。没说两句,开始带着神祕的眼神和语气强力推销一种叫“哒玛”的“good thing”。我略感好奇,也是想弄清楚他到底要卖什么。他叫帮手去拿,可是那帮手虽然跑得飞快,却迟迟不见回来的踪影。我心里着急回去问船票,想要离开,白T恤开始变脸要挟50比索停车费。妈呀,这还是码头路口,光天化日啊!我知道背后20米就坐着值班的警察,便平静而正式的告诉他,“This is public road. If you want parking fee, let’s go to the Police.”白T恤皱了皱眉头,改口说,现在淡季,整个礼拜都没有生意,哪怕给顿饭钱也好。好吧,讹诈变成乞讨。可不巧,口袋里实在没有小额钞票,只有三张1000比索。饭钱不能给1000啊,够我吃十顿了!
助手终于拿来了宝物,原来是一小包碎茶叶样子的东西,硬要1000比索卖给我,他们还同时做着又吸又吃的动作。继续迷茫几秒钟,我恍然大悟—天啊,竟然是汉语发音!这背后我天朝的形象难道是人傻钱多吗?与天朝人相关的,对此,我当然更是严词拒绝。白T恤最后还尝试让我先去路边吃饭,换零钱给他们,而我确实揹著时间的压力,还是坚持拒绝离开了。即使,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坏人,只是在尝试捏一捏我的软硬,我也不想再见到他们了。

回到Balatero,直接驶进码头铁门里面,远处的人影也驾着摩托车向我驶过来——正是客运值班的师傅。最终确认:每日一班船,上午10点半,座位只有50个,建议9点就来。
回程时瞥见一个路口写着“Sto.NINO-BACLAYAN ROAD”,我马上知道这条路与自己稍早走过的山路是联通的。不经意看到路口另一侧墙上挂著牌子“BAHAY ISLA WAREHOUSE LODGE & Hostel – WELCOME BACK PACKERS”,就这么意外的知道了这处地方的存在。(我原想第二天在镇上留宿,还不知道最终仍会回到这里。)

经过Muelle Port时,我特意小心翼翼加速,生怕再遇见白T恤。但也许是镇子实在太小,也许是运气不佳,躲啥来啥。冲过码头没遇到他,在镇上饶了两圈,加上问路,始终找不到哪怕一间有住宿的店铺,却迎头碰到了白T恤和他的帮手。他也眼神极好,老远就在马路对面冲我招手大喊“My Friend”。我也招手微笑着在他面前堂而皇之的开了过去,并没停下。可是阴差阳错的,下一个路口,还是撞了个满怀。当时我并没有害怕的感觉,也没想过自己要付出什么东西,只是觉得有点像碰到烂桃花的尴尬。对方直爽,没两句,直接说买鸡蛋和大米。我当下一惊,我要鸡蛋干什么呢?他指著自己,说是给他买。瞬间,我的想法发生了一些微妙的改变,不再坚持拒绝他,“I buy you rice and egg, you show me your family.”DEAL!
就这样,毫无事前设想,我经历了人生中头一次真正的贫民窟探访。
白T恤名叫“MUKTAR”,穿蓝色T恤的帮手是表弟,却显得比他还苍老。MUKTAR初中毕业,已而立之年,夫妻离异,膝下两个孩子,和父母兄弟姐妹14口人蜗居在一所仅有20平见方的小房子里——这就是镇子后面的贫民区,下午早些时候我骑摩托擦肩而过、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MUKTAR的房子只有地基与砖墙,没有门窗和装饰,用粗糙的木板与草蓆简单遮蔽,雨季来临,很难遮风挡雨,更谈不上有什么家俱、电器。除了父母,小屋里还有兄弟姐妹四个家庭。于这个大家庭而言,我的到来仿佛是贵宾一般,大家集体为我腾出立足的空间,给我递来小板凳。很快,女性成员都悄悄躲进房间里面一道窗帘的背后,只留下男性成员与客人。墙角还躺着昏睡的同性恋女儿,那孩子长的粗壮,剪了男性化的短发。家人介绍她时并没有任何的异样,她醒来见到我也是平静的问好,不卑不亢。
MUKTAR父亲年轻时在Manila做工,学历不高,但思路依然清晰锐利,英语听说流畅。在工厂做工时,他曾吸入了有害物质,至今被疾病拖累著。他只有56岁,却憔悴的像个70岁的老人。几个孩子都没上到高中,就业很困难。大儿子MUKTAR和二儿子都在当地政府支援的工艺品联合会旗下,做着售卖纪念品的小生意,没有摊位,没有固定收入,日晒雨淋中追随者如潮水般来来去去的游客。看到这些真实的生活状态,让我更加能理解MUKTAR在码头几欲尝试的敲诈和穷追不舍的招呼。我不是富有的人,我只希望大家都是讲理的人。我亦吝啬于施舍,首先是我无法判断贫穷的真假;其次我很担忧,施舍最终会是雪中送炭还是饮鸩止渴。说道这里时,MUKTAR在一旁主动向我道歉,父亲把我的话用当地语言讲给大家,鼓励大家努力去继续学习点东西,提升自己才是长久之计。临走时,我塞在MUKTAR手里300比索零钱,告诉他给孩子买一点牛奶。
纵使贫困如此,路上遇到的也还都是都是快乐的孩子、笑着向我打招呼的人们。资本主义真是穷凶极恶啊!没有系统有效的扶贫政策,却把人民欺骗的如此单纯快乐。天朝自有天朝的好与不好,但对于解决贫困的决心、方法和成效,真不是放在谁的肩头都可以做得到的。
从MUKTAR家里出来,已是夜晚6点50。想到第二天的住宿还没着落,镇上又无希望,需要尽快到Sto. NINO那家店确认。从镇上到Muelle不足1公里,Muelle到Sto. NINO大约是同样的距离。BAHAY ISLA WAREHOUSE伸到路边的木牌子本来突出的是个“BAR”,下午那块小白板让我看到还有青旅床铺,并且欢迎揹包客,这也算是运气、缘分。碰巧遇到胖胖的老板娘在门口散步,黑暗中她看到我过来,善意的请我把摩托车停在院子里更安全些。她不停的呼唤“Gina、Gina”,很快另一位满脸带笑的中年女子出来带我挨个看房间:1500比索的大床房甚是适合情侣与家庭,无奈身为单身小动物,老老实实选择了空无一人的青旅床位,带空调800比索。
港镇到Sabang只有5公里,10多分钟即到。路上加油70比索,1升半,事实证明加多了。7点半回到摩托车店,矮胖子和两个家人正在等我,他家的女人拉长脸,冲胖子言语了两句,大概意思是嫌我回来晚了,害得他们加班,要多收钱。胖子思忖片刻,摇了摇头,还是按照250 成交。
步行回到路口,我在大排档坐下吃晚饭。身后涌来一小群七八个天朝姑娘,开开心心的集体找老板讨价还价,无所不用其极,实物比较、拉近关系、卖萌装嫩,甚至祭出自己是“beautiful girl”……她们的声音此起彼伏,我身旁的当地食客面面相觑,小声相互确认“Chinese?”我知道,在很多人的认知里,讨价还价是必经的过程,因为无商不奸,加上没有更多的兴趣点和自己口袋的殷实,讨价还价更是升华成为一项有趣的体验活动,而无关乎钱本身。更重要的,是要表明自己是有经验、有阅历的、讲道理的人,成就感与受尊重的感觉也来自其中。
一个当地孩子走到我跟前,手指指向我盘中的鸡屁股,我不确定他是否需要我的盘中餐。但我觉得给与不给,都过意不去,给他买了个饭团,才知道他并不喜欢,他很勉强的接受了。

镇子上,夜店小街不长,纸迷金醉的气息却不弱。妖艳女子的曲线在迷离中晃动,两米之隔的另一边就是拖儿带女的落魄之人在忧愁中乞讨。路过到Big Apple的最后一个拐角,我被一块技能训练的广告牌子所吸引,英语听说书写、绘画、形体训练……那时灯光昏暗,还没有来得及完全参透课程的全部资讯,我在猜想背后什么样的人会加倍努力为自己投资,参加这样的培训,以及后来这些经历是否能够给他们的生活添砖加瓦。思索间,身前飘过几个精致妖艳的身影,分不清他们是男是女,他们冲我打招呼的声音动人而富有磁性,他们并不主动拉拢你,只是从你身前无比接近的,如魅影般划过……每个人都有尊严的活着,每个人都尊重著别人的尊严,这样最好。

D3 5.30 Sabang-Puerto Galera-Sto. NINO

晴 小女神的微笑

上午最后一课,Wreck Dive。近在咫尺的Sabang Wreck,没有历史、没有细节,很快完成。Simon上传资料,申请AOW认证,我收拾揹包,交出房间。
下午再加一潜,这是第二次来Fantasy Reef,回程时遇到水流,身体无法放松,弓得太厉害,越使劲越费劲,自己却浑然不知。上岸时,Simon说,他几乎没有感觉到任何水流。我无语,就像昨天我的气瓶已经50朝下,他的还100朝上,差距需要今后更多的练习来弥补。
Simon来自腐国曼彻斯特,曼城不久前的爆炸声,与这个真正的曼城人不再有任何关系。厚厚的眼镜片下面,是多年的工程建设管理经历,新加坡、雅加达、香港……2000年后,Simon远离了大城市的按部就班,辗转来到这里与Big Apple为伍。和Lumba Lumba 相同,Big Apple完全公司化运营,老板云游四方,职业经理人当家。Simon在这里驻足多年,最近刚好碰上前台员工变动,因此一个月前,当我电邮联络这里,沟通不畅时,Simon主动接下我这单生意,便有了后来的经历。

作为这片海滩上较早立足的店家,Big Apple生意囊括了酒吧、餐厅、潜水和旅游住宿。在这里,可以看到西方模样的中老年男人拥著两个当地女孩儿在泳池嬉戏,也可以看到当地人拖家带口、长途跋涉到此,享受这里的喧嚣与宁静。院子深处成群的流浪猫警惕得注意著周围的变化,敏捷而矫健。曲径通幽的设计隔绝了海岸边和酒吧的噪杂,颇有几分天朝园林的意味。值得玩味的是,如今天朝建筑却千篇一律追求宏伟高大,似乎早已把先人内敛低调的情怀丢进了垃圾堆。

我追问著不同的人同样的问题,PG岛、海豚湾、长滩岛。当地人无一例外,没人知道这些名字的含义。今天又听到驴友说“外岛”,那又是什么地方?我和几个当地人猜测应该是“Verdi Island”。天朝同胞的规模优势与惊人的消费能力足以形成独立的内发生存体系,到了同胞聚集的地方,即使不懂外语,生存也完全无忧。这本身是一种鲜明的特点,并无优劣好坏可言。只是对于我而言,在夹缝中求得珍贵的假期,好不容易跑到国外,如果还要拼命选择国人聚集的地方,继续生活在汉语体系中,连Fun Dive都像下饺子一样占满海底的空间,三维立体来一个摩肩接踵秀,这些我不需要。我一遍遍的说服自己,各种方式,都本无好坏之分,只是在有限的时间和精力下,我要有所选择。尤其是当你一张口说的都是当地人听不懂的地名,进而从未接触过当地人的生活,我不太确定,这算不算真正的到过当地。
我回想自己在从前10年工作当中的商务出差,也是如此能分出清晰的层次差别:比如重庆,我有足够的自信说我去过、我熟悉那个地方,因为,至少我于拆迁前走过十八梯,去过厚磁街,熟知眼镜面老板在世时,那家老店的角落和味道;比如南京,我熟知玄武门厚重的城墙下那条小道最终联通了北京路上的树荫,我曾经眼看着南京南站从无到有,树立起亚洲最大火车站的新高度;比如昆明,亲身经历过老机场被废弃,听过翠湖边的吉他声,进过青旅窄窄的门,等著讲武堂明黄色墙壁上夕阳的影子慢慢褪去;但是很多城市仅仅是为了工作匆匆而过,肉体上是曾经到过,但我知道,我其实并没真正去过,比如长沙、长春、广州……
我想,待天朝开放了潜水资源,我自然更愿意就近在自己的国家玩这个游戏。不过旅行又不只是潜水,生命短暂,时光太快,愿每个人都能走在自己心之向往的路上吧。

Bunny是个小个子当地人,健美而不臃肿,帅气又充满阳刚,也是店里的潜水教练。他特别喜欢水下摄影,用微距去追逐很小的海洋生物。家就在当地,拥有一份这样的工作,真是快乐极了。
我喜欢叫我们的船工小伙子为Captain,他面板黝黑,细看也就20多岁。其实他是Navigator,另一个小伙子负责驾船。Captain家里五个兄弟,自己排行老二,高中毕业就出来打工,拿到工资立刻分给父母,自己没存下什么钱。潜店经营水平有高低,生意最好的仅仅撑船就能赚8万到10万一个月,生意不好的只能赚1万到2万一个月。他还得继续积累经验和资历,以求更好的机会。

下午临走前,我步行去了大小Lalaguna。从远处回看Sabang沿岸,海滩上的建筑的确显得拥挤而杂乱,半山高处有些参差不齐的建筑,似乎镶嵌在坡面上似的,仿佛随时都可能掉下来。虽然各种店面的造型颜色五花八门,但整体上,中文潜店在其中往往鹤立鸡群,显得比较高大上。或者说,高大上的潜店,自然而然就会配置中文教学,以迎合市场变化。做生意就是得这样,听从看不见的手的指挥。

在Big Apple旁热浪家的厨房间,我遇见了自己的小女神,她旁边站着姐姐,母亲怀里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妹妹。她母亲脸上的憔悴与疲惫遮挡不住年轻的气息,问我说“你若喜欢她,就把她带走吧……”小女神则若无其事,平静的眼神看着我。我一直有些不解,孩子们除了纯真,是何种力量,能够让她们在这么幼小的年纪,在贫穷中如此的平静。

我去到路口寻找昨天一位主动要求拍照的大叔,想把调整好的照片传给他。碰巧他在老地方;不巧的是,他并没有智慧手机。大叔不但没有任何遗憾与愠色,反而对我更加的热情,主动帮我叫了去下站的车子,当知道我还有行李,更要主动跟我去潜店帮忙。他笑着嘱咐我,要把他的照片“Keep Safe!”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些每天在烈日下为生存汗流浃背的普通人,不时尚、不富有、也不算英俊漂亮,但当我想到他们的笑容、热情与那份内心的平静时,我会感动的热泪盈眶。
给前台和餐厅服务员拍了照,揹包上路。最终我还是把牛奶忘记在潜店教室。它会孤独的在书柜角落里变质坏掉,想想都挺可怜。
吉普尼最便宜,要等;三轮车次之,要拼;摩托车一口价,但最快最灵活——这是从前台妹子那里打听来的讯息。叫了摩托车驶到Muelle 50比索,我实际要到Sto. NINO,支付60比索,大家哈皮。
Gina和她的小伙伴正在吧台闲聊,看样子今天只有我一个客人。她对自己的厨艺相当自信,当我问到晚饭的事情,她强烈推荐给我一道typical local dish,我也欣然接受。 没想到这道菜原来是鲜杀鲜做,烧下去前后用了整整四十分钟。因为没有心理准备,等待的时候,实际感觉有一小时的样子。完成时分量不多不少,恰好一人份。幸运的是,这道菜的口味与我自己掌勺的分寸出奇的接近——酱油、花椒在土豆与肉块儿中炖出味道,其实就是一盘土豆红烧肉。这道菜搭配米饭很快风卷残云而去,唯一的小小瑕疵是肉质不够软烂,炖的时间还是不够。

天黑时分,我走出院子去买牛奶,路边小店里吃饭的人们冲我高喊“要去哪里”“注意安全”。看来夜幕中他们也能分得清我是歪果仁,很神奇。
Gina姨妈家的男人在天朝广州做家政,曾有机会推荐她去那边工作。姨妈思量再三,觉得价效比有限,还是建议她留在Mindoro,收入少了,但是可以安享生活。灯光的晃动中能看到Gina脸颊上已有小片年龄带来的瘢痕,身材也已不再是青春时的模样。但她的声音和眼神仍旧像妙龄女子一般清脆和明亮。与她交谈不会觉得有压力,加上对人情世故的练达,你能感受到这个中年女人身上流露出的特有的风韵。聊了一阵之后,询问饭钱,她又拿出收据本,工工整整写上科目、价钱后递给我。细节之处,不仅仅是专业和形式,而是那种对看似简单工作的热爱和尊严感。价格220,支付250,你好我好大家好,也趁机告诉她早餐就不需要特别准备,有热开水就行了。
聊天时很快发现,当地的地名很有意思,Palawan 巴拉望,重音在第二个音阶la,Sto. NINO圣托尼奥,重音在第一个音阶to。和在缅甸时一样,重音跑偏,当地人只会一头雾水。
曾有客人因为认可Gina的经营能力,欲在附近开店,以她的名字来命名,并邀请她来管理。有人认可自然开心,现实是当地地价极贵,4000比索1平米,一家店开下来加工程建材总价要上百万,这绝对不是个小数字。在道路尽头的White Beach,地价更是贵到上万比索1平米,而到了Calapan附近价格就直线降下来,完全的市场经济。看来,靠土地赚钱这事儿,不仅只有天朝政府会干。
时间尚早,接下来继续聊了东南亚各国的概况,从东南亚一直说到尼泊尔、印度、沙特阿拉伯……时间从七点到八点,直到主人两口子开着大越野车从外面回来。
老板娘一身轻松时尚的打扮,她曾经在Manila经营数家西餐厅,如今孩子正在天朝厦门大学读书兼做生意。老先生明显是不修边幅的理工男,寡言少语,口音听起来像是澳洲人,他同时又是机械控、潜水教练。两人各自事业有成,这个大院子即是家园,也是欢迎客人的小栈。老板娘仍然醉心于厨艺的尝试与研究,对于Gina刚炸出的上海春卷非常挑剔,她觉得里面的辣椒不够辣,丧失了这道小吃的韵味。老先生一直盯着电脑,偶尔看看电视里正播放的潜水胜地Palawan。他曾是船厂工程师,如今还在自己定制配件造小船,放在附近的湖里游弋。
老板娘和Gina在互相挑剔中一起筛选著做辣椒酱的原材料。灯光下,感觉自己仿佛从某处穿越而来,有幸一窥这如家庭般的场景。
BAHAY ISLA,原来这家店在主流订房网站上都有页面。淡季的这一天,我是唯一的客人,这是我的幸运。有趣的是,关于网络中这个店名的中文介绍让我咂舌——海豚湾小岛之家、岛仓山林小屋、二星级酒店……同样的,我发现中文Booking居然把Puerto Galera翻译成“波尔多•格尼拉”,中文Agoda更是翻译成“海豚湾博克特岛”。毫无关联、毫无美感的翻译,真是令人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D4 5.31 Sto. NINO-Balatero-Abra-Sablayan

晴 古斯塔夫之地

清晨6点半自然醒来,感觉休息的不错,撩开窗帘透过玻璃窗上的雾气看院子里的小花园,别有情趣。
阳光从东边的窗户穿进来,斜照在外屋空空的宿舍床上,各种颜色好像围着阳光开始舒展身体。我下床伸了伸懒腰,看时间尚早,又毫不犹豫的倒下,继续享受躺着的安逸。不一会儿就又和周公缠绵过去。

7点半起来,到吧台要来开水,吃了私密奶茶和私密三明治。出门跳上一辆三蹦子,去镇上邮局买邮票盖戳,10比索。邮局大叔友善高效,很快,我又跳上一辆反方向的三蹦子,10比索跑回来。做当地人的感觉挺好。
Gina已经帮忙把我头天晾出来的潜水装备晒在阳光下,并将干了的衣服收下叠好。这简单的动作除了专业,让人感觉到温度。他们几个除了是雇佣关系,也更像是一家人,共同整理这院落,共同迎接来来往往的客人。如同两年前在仰光,JingJing的店里体会到的那样,在这里住宿,你甚至会忘记自己仍身处在一笔经济交易之中。

与各位一一道别,出门去码头。Balatero 重音在第三个音节te,与司机对话好几次才吃准。因为带包占了两个座位,就付了两个人的钱,40比索。9点多到码头,候船室已经坐了20来号人,他们当中有部分要去Batangas。当地把Abra de llog简称为Abra,到Abra船票200+10,接下来需要坐等1个半小时。
候船室四面开门,海风穿过门前的树叶不疾不徐的进到门里来,温柔的走过每一个人的身边,吹散男人们额头的汗珠,拂动女人们肩头的长发,抚摸著孩子们肉肉的小脸蛋。与印尼相似,菲律宾家家喜欢生养一群孩子,从孩子们的穿衣打扮、精神举止和与家人沟通的状态中,大约能判断出几分他们的家庭背景、生活的富足与否。孩子们轮流拉着自己的家人在小商店买零食,人群中间坐着一位大只的白人姑娘,她揹包上写着“来自Canada,名字Catherine”。这是多么熟悉的名字啊!敢于为自己而走的姑娘,是否都偏爱这个名字呢?在角落里,另一个讲英语的高个子白人女孩儿,拉着一个比自己低半头的法国小伙子轻声的打情骂俏。我挺喜欢这样为自己选择的路线,当地人为主,偶有揹包客,偶有歪果仁儿,远离旅游团,远离熟悉的东西,静心做一个懵懂的外乡人,去体会未知的一切。

10点半开船,经过无聊的1小时,小船绕过Mindoro北部的高山(其实山脉在北部只有800多米高,但当地修路能力不高,若是在天朝都不算事儿),11点半到达Abra。海面开阔、码头平整,所到之处充满了乡村气息,虽然显得简单,但没有大城市的压抑感。去南部的面包车就停在码头门口,当我询问看门大哥哪里可乘bus,对方指著面包车干脆的说“no bus”“only van”。看来在当地词汇中,并没有mini-bus这一说,van和bus区分的相当清楚,自己要学着点儿。

上车之前,我冲进旁边的小吃店买路上用的干粮,店主阿姨说不清楚英语,后面进来的小哥相当自然大方的主动打招呼帮忙做翻译。现在想想,这种自然的热情真是不可思议。
我的揹包爬上车顶,我的肉身坐进车厢,一边担心揹包里的电脑、老醋被颠零散了,一边开始无奈接受工作的骚扰。
路况好坏参半。下午2点1刻,眼看快到目的地,车子开始和另一辆van眉来眼去的打招呼。终于,两辆车都停在路边,开始上演熟悉的套路——半路换车调人,此时付了车票220比索。
2点40到达Sablayan,车上只剩下我们四个歪果仁儿。小情侣搭船去Pandan岛快活,枫叶妞儿看样子还是学生,追着LP要去Emily Hotel,留下一个漫无目的的我。我忽然觉得自己并不可怜,而是更加独立自信了。当然代价就是烈日当头,独自揹著几十公斤重的包,挥汗如雨。
原来,停车的地方就是乘船、Emily Hotel、饭店、潜店、加油站以及大市场的交汇点,是我把小镇想象的过于复杂了。潜店就在眼前,已经过两遍,心生焦躁却没有看到。Emily家的老板娘笑着向我解释,潜店与路口的饭店就在同一个院子里,是一家人。再次走到院子里,还是只看到饭店,问里面的人“Dive Shop”,他们并不答话,指了指我身后,另一面墙根下不大的草蓬里挂著整齐的潜水装备——这和教材里面频频出现的度假村配套潜店完全不同风格,实在太低调。
不多时,一个穿着宽松白T恤、大腹便便、头发光光的中年男人出现了,他就是饭店+潜店的老板Lito (两天时间里我都误以为是“Nido”)。 这里只有前往Apo Reef的船潜,而且不走运,第二天DM不在,无法出行。Lito很自然的推荐我去别家潜店试试运气。除了船潜的套餐价格,Lito平民化的样子和略带停顿的讲话方式让我感觉似乎来对了地方。因为在这里,我体验到与书本、想象之中有所不同的东西。离开时,我看到草蓬下细长条的招牌上写着“Pentagon Pro Dive Center”。

招手叫来三蹦子,10比索跑到Adventure Camp——我在LP和网页上读到过的地方,这也是Lito建议的去处。这种感觉即新奇又不陌生,即是探索,又像是回归。孩子,这里到处都是眼神清澈的孩子,穿过满是小孩子的村庄,Adventure Camp静谧的坐落在陆地的尽头,掩映在一片高大的椰子树下。时间是下午3点多,我分辨出一个像前台的地方,服务员大姐正躺在长椅上休息。她起来叫醒正在旁边午睡的经理,一位胖胖的矮个中年女子睡眼惺忪的开始接待我这个不速之客。
她是Suanie,度假村经理,汗衫短裤、面板黝黑粗糙,声音被香菸侵蚀而低沉沙哑。不交流时,仅看外表活脱脱像个从事体力劳动的农妇。
同样,当天前往Apo Reef的船潜团队已经成行,后两日的安排还未确定。我所剩时间不多,只求尽快下水。她毫无商量的、自然的拿起电话帮我寻找小城里其他可能的潜水安排,我在一旁静静等待。她的眼神富于变化,有时温柔、有时凌厉,翘起的嘴唇流利的谈吐著沙哑的菲律宾英语。电话打完,在等待讯息时,我们坐在前台(是一张实木办公桌)闲聊。
Suanie显然对我的天朝身份很感兴趣。她说自从某天,一队CCTV4的天朝人来访后,最近几个月里,来自天朝的客人猛增;有时为了照顾他们的餐饮,大家忙的不亦乐乎;有时床位短缺,客人又不乐意拼房,颇为头疼。天朝客人给她的印象是大团队出行,不讲英语,不喜欢分享,追随领导,轻视规则,对硬件要求高,喜欢吃很多东西,喜欢饮酒,但出手大方,酒憨之后对人极其热情。因此他很好奇我何以独自而来……
总的来说,作为酒店经理,她更欢迎阔绰的天朝客人,不似西方人那样锱铢必较。办公桌上摆着一个来自天朝东北的白酒空瓶,两三百软妹币的价格对当地来说算是豪饮,天主教、伊斯兰教的教化之下,当地人至多消费些啤酒。
其实至今,即使我对于“度假村”的反应,也仍未摆脱三亚沿海那些成片的超豪华酒店,也许就像小时候家人做的饭,早早把味蕾种在心里,很难改变。对于快速富有起来的同胞而言,没有空调、没有热水、没有圆形浴缸、没有挑花眼的自助早餐、没有或激烈或异域风情的驻唱乐队,就这样唐突的把 “村子”级别的设施划等号为“度假村”,相信大部分人是难以接受的。
我也分享了自己前往Roxas的计划,学会了这个词的发音(之前一直凭印象把“罗哈斯”记成那个老牌瑞典组合“Roxette”,说出来时对方一脸懵逼),坦然接受1200比索的家庭房。我心里明白,纯粹就房间而论,没有空调、没有热水,这个价格在当地不算便宜。但对我,其实这个价格买的不是住宿,而是对于沟通的认可。钱本身其实经常对很多事无能为力,应该发挥其应有的作用,在以服务业为主要产业的国度里,购买与小费更是促进融洽沟通的润滑剂,施者慷慨而有尊严,受者勤谨而同样有尊严。

店里的摩托车本来租价500一天,准备出门时已经下午4点,Suanie毫不在意,大手一挥让我随便骑。车钥匙被钥匙扣套在刹车线上,她解释了两遍,我并没弄明白什么意思。跑起来发现,原来车钥匙很容易从钥匙孔里掉出来,若是行驶中掉到地上就找不到了。
我特意先路过Lito的店,毕竟是人家给我指的路。Lito大叔给我介绍了另一家潜店,名叫Gustav’s Place。他只告诉我方位在城东,其他的资讯也说不清楚,带着这个充满北欧俄罗斯味道的名字,我又出发了。
先是小镇市场, 日常用品、服装、小家电、生鲜、水果、饮品、糕点,围绕着恩格尔系数的生活气息弥漫开来。市场门口的孩子们像一群小精灵忽隐忽现,整个氛围让人感觉身心放松。看到河面上的吊桥,我开过去,移步上桥,水面倒影著湛蓝的天空,把原本杂乱的河岸一下子感染的宁静雅致,这种转角处偶遇的美丽真是让人喜出望外。桥面很容易造成一种向远处无限延伸的视觉想象,而且这次对着窄窄的桥面拍照时,意外的收获了众多路人热情而善意的微笑,甚至可称是完美的配合。我站在桥头,心里满满的是幸运和感动。

回到市场随意坐下,点了两个小菜做晚餐。米饭里吃出黑色的小石头,我并不生气,挑出来放在白纸上,结账时跟店家小妹说这事。她笑着说sorry,很平和。吃完饭在路边买面包,三个新出炉的面包大概够自己一顿早餐。问价钱时,掌柜小妹妹羞涩的说9比索。我想我肯定没听清,找回零钱时,居然真是9比索。瞬间有种回到儿时的感觉,生活回归极致的简单和缓慢。

柜台边的小男孩儿羞涩又好奇的看着我,他们分得清我是歪果仁儿,我也看得透他们的心思,只是无法进一步沟通,镜头中就那么留下他羞涩的小脸儿和额头的汗珠。在水果摊儿上,我想买个西瓜,指著切开的半个西瓜比划了半天,老板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子似的,就是不肯给我,最终蹦出一句“Sample!No Sell!”惊得我忍不住大笑,无奈选了一个完整的瓜。奇葩的是,卖瓜没有袋子!可见当地人买西瓜都是抱着回家的!又买又找的,搞了几个袋子,总算把西瓜栓在了摩托车上。

驮著圆滚滚的西瓜继续向东,接下来这1小时的密室逃脱,玩的绝对过瘾——寻找“古斯塔夫之地”。
第一个线索City Square、Astrodome(不知道和米国孤星州的Astrodome有啥关系)。名字响亮亮,其实City Square就是一块小小的牌子。后者呢,是个缩小简化版的室内篮球场,不过重点于我,是在球场门口找到了邮局。

第二个线索是大巴车站,墙上赫然贴著Gustav的广告牌,向前100米,心中窃喜。招手询问车站边上小吃摊的年轻人,对方居然羞涩的不能讲话。他赶忙叫来阿姨搭话,阿姨更是主动跑到路边来跟我解释Gustav的方向,她特别交待转弯之后再问问路人。我也多了些心理准备,就如此离开主路拐进巷子,在一大片村落之中穿行,先后经过十数个人的指点,有对有错,几次行到当地人家门口是死路,最终辗转到达河边一处空地。然而,我仍然摸不著头脑,空地之外是Sabang河静静的淌著,除了村庄,并无任何潜水相关的痕迹。正在此时,河对面远处漂来一只小船,船上站着两个白衣少年,其中一个分明是在向我挥手并大声打着招呼。“难道我们认识吗?”我正自思忖,小船已经靠岸,年轻帅气的白衣小伙子几步走到跟前说他认识我!我惊讶。他继续平静的说,下午早些时候看到我在市场吃饭,认得出我是客人,也明白我来这里找什么,而他恰好就是 Gustav的雇员。
河对岸树林中伸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小码头,码头尖尖上竖着木牌,离得远看不清楚写的什么,小伙子告诉我那就是“古斯塔夫之地”,DM此时正在里面等我,我可以乘坐岸边的小木船由专人负责渡河。说完他们两个便转头进村子去了,岸边三个小男孩在等我上船。我不禁感叹此地的隐祕与低调,周围的村庄仿佛都瞬间增加了神祕的气息,好似《千与千寻》中无意踏入的神隐之地,不知道后面是否埋藏着关于我的什么考验,而我又是否能顺利闯过那些难关……

细细想来,自己还是第一次独自被三个孩子带着乘船,划桨过河,小家伙们把船摇的左右晃荡,像是水泊梁山的阮氏三兄弟,有时我会觉得惊险,但并不真的担心。靠近对岸,看清了牌子上用方正字型书写着“Gustav’s Place”,那感觉还真是像童话、像神隐。孩子们无法英语沟通,他们知道我喜欢拍照,都羞涩的躲着我的目光,一心一意、恭恭敬敬的继续给我带路。穿过树林里的羊肠小道,偶尔能遇到更加隐祕的路牌,指引着我们到了大海边,夕阳温暖的颜色穿过椰子树和木栅栏的缝隙照在几幢亮黄色的小木屋上,显得十分动人。单这一幕,就在我心里种下了想要拥抱这里的种子。

DM个子不高,肌肤小麦色,身材健美,留了马克思风格的连鬓络腮大胡子,看他脸上紧致的面板应该还是20多岁的大小伙子。他有点唏嘘最近生意的冷清,未来两天,随时有空接待我这样的散客,他叫“Flo”。临走时,我询问吧台小妹住宿的价格,小妹指著一旁的木屋说“800比索,有电扇、淋浴,没空调”。我想,我肯定会回来的。
离开神祕之地时,我很舍不得的看着背后漫天绚烂的晚霞,心里有点遗憾,在如此壮丽的景色下还要继续奔波。可是若不尽快离开,对小城的探索同样会大打折扣,各有所得与所失。

上岸后驶过村子回到主路,我追着最后的晚霞,继续往东行驶,奢望着能走到某处高地,获得更好的视角。这个奢望很快因小镇基督教堂(Iglesia Ni Cristo/Church Of Christ)的出现而破灭了。正在前进中,圣洁纤细的教堂尖顶倏地出现在道路的北侧,自己毫无征兆的惊叫一声,同时急刹车靠边停下。背后如火烧的红云和蓝透了的天空,给教堂裁切出一副精致的黄昏剪影,让纯色的建筑本身显得更加唯美。而且乡村四周并无高楼遮挡,从近处看,越发觉得宁静。教堂看门人夫妻两个从外面回来,老太太微笑着站在我跟前询问“Why do you take photo with the Church?” “Because it’s beautiful!”老太太微笑着离去。刚要换个角度再拍,又有路人停在我跟前,问我“Why do you take photo with the Church?”我无奈再答一遍,“Because it’s beautiful!”是因为没有见过歪果仁儿?还是担心我是教派间谍?不得而知。

离开教堂,距离天黑的时间所剩无几,小飞虫不断打在向前移动的脸上,最远处定格在了镇子的体育场Sport Complex。粗糙简陋的田径场和看台,空无一人,镜头中留下这一天最后的霞光。

回程本来轻车熟路,但也是此时,才发现摩托车头灯居然无法点亮,只能降低速度,闪著一边的转向,慢慢行进。好在镇子不大,十几分钟便又来了一次穿越,走到最西边的道路转弯处看见加油站,果断加了油准备回去。
路上灯火阑珊,接连着一些服装店、小吃店,没有见到大的超市。目测悬挂著各种零食的小店里并没有鲜牛奶,纠结片刻,停下去问。果然大部分小店只卖奶粉,大中小包俱全,但没有鲜奶。要来一小包奶粉,一大瓶水。看到Lito家门口熟悉的路,顺道拐过去准备打招呼。
Lito正巧坐在河边的长椅上与三两友人小酌,见我过来,他不疾不徐,甚至都没有起身,懒洋洋的和我搭讪,仿佛老熟人。他们邀我停下共饮,我开玩笑说怕有警察(此地开摩托车头盔都不要,哪来的警察),他们指著Lito笑着说“他就是警察”。再次邀我时,我竟然真的像老朋友一般下车走了过去。万万没想到,等着我的又是意外的惊喜。
Lito已经54岁,老婆小他5岁,他们看起来都比实际年龄要年轻。除了最自然的旅行经历、个人背景这样的话题,他们主动说到唱歌和音乐,他们说坐在一旁的三蹦子司机Tado擅长吉他。我有点开心,但在热带国家遇到会弹唱的人本身并不意外。Tado与白日街头到处可见的普通人并无两样,远处的路灯光照着他布满皱纹的苍老的脸和花白的头发。离著有一米远,能够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混合著汗水的啤酒味道。若看外表,他是典型的劳苦人民形象。我只是知道在当地,人们心态平和,善于感恩和知足,从他们的谈吐中,你找不到“穷困”“艰难”“不公”这些负面的词汇。包括眼前,Lito与他是朋友,你丝毫看不出Lito因家境的殷实而与拉车为生的Tado有什么不同。直到他们拿来一把真正的破木吉他,一把我会判定为“烧火棍”级别的破吉他,放在Tado手中,直到音乐与Tado的歌声响起的时候,我在那一瞬间,又意外的经历了人生许多的第一次:第一次,我近距离感受到大师级别演绎带来的温度与呼吸;第一次,我亲身触控到音乐艺术通过一把破吉他和沙哑的嗓音在一个靠出卖劳力为生的年迈男人身上散发出的光辉;第一次,活生生的例子出现在我眼前,向我证明,书本上讲的不只是童话——将自己喜欢的东西做到极致,即使在卑微的生存体验中,同样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50多岁的Tado,与吉他相伴几十年,两个孩子都已经成人,他的弹唱朴实无华却直抵人心,真正做到了连小小的破音瑕疵都变成一个完美过程的必要组成部分。Tado的出现仿佛是自己人生朝圣路上的一份馈赠,也许是我见过太多浅尝辄止的吉他爱好者,我能够极其细微的感受他每一个和絃、每一个节拍的轻重快慢,发自内心的流畅执行,将一把破吉他演绎成美妙的梵音。临走时,我对他们说,Tado Is Real Artist Hide In The Ordinary People。我一定会再回来看望他们。
骑着没有头灯的小摩托慢慢穿过村子,回到Adventure Camp,时间是晚上8点。Suanie几个人有些好奇,我一个人,又没有车灯,能跑到哪里去。我先把随我奔波了全程的西瓜切来给大家分享,而后我们就坐在长桌的两侧,漫无目的、随意的聊著下午的经历。原来她们也都知道“大师”Tado的存在,因此并不像我那样意外和惊讶。原来小摩托的头灯还可以点亮,但是需要特别的技巧,他们没料到我会在天黑才摸回来,就没有传授技巧给我。我们就这样来来去去,聊天聊到夜里10点多,我实在困乏,告辞回屋,收拾洗漱。
我总是有一种超能力——每到新地方,瞬间能将随身物品变成车祸现场,摊的到处都是。半夜里靠着微弱的手机讯号收发邮件、洗衣服,经历小镇断电,发电机隆隆响起,不知不觉肚子又饿了,跑到吧台寻了碗方便面。晾衣服时,又学会了衣服撑子的英文名“Hanger”。回想这一天,自己没时间留下文字的记录,走了很远的路,经历了很多很多事情。其中,没能给大师留下一张照片,就为这个,我想,我一定会回来的。
背景资料:
基督堂教会(Iglesia Ni Cristo,简称INC),是一个独立的基督教组织,由创始人费利克斯•马纳洛(Felix Manalo)于1914年菲律宾马尼拉发起。教会公开宣称他们是由耶稣所建立的原始教会,他们不接受三位一体的教条,包括耶稣的神性。基督堂教会的建筑物以他们教堂狭窄纤细的尖塔而著名。
教会历史可以追溯到20世纪初,菲律宾乡村的各种反殖民义运动,经常带有一些宗教色彩。同时,美国的传教工作成为菲律宾文化中,传统天主教以外的宗教选择。Felix Manalo在儿童时期深受宗教影响,在青年时期参加过许多的宗教团体,在感到其教导与圣经相牴触后便一一离开。他声称上帝差遣他传扬福音,并重建耶稣创立的教会。1914年7月27日,在马尼拉的圣塔安那(Sta. Ana),Felix的第一所教堂正式注册成立,教会开始有少数追随者。而后基督堂教会成长迅速,最终传遍及菲律宾本国,并远播海外100多个国家。 1963年,Felix Manalo去世,他的儿子 Erano Manalo子承父业成为教派掌门人。
据不完全统计,基督堂教会已经成为了菲律宾第二大的独立基督教派。菲律宾政府的官方网站列出其信徒人数占人口2.3% (类似于菲律宾独立教会 The Predominantly Catholic人口)。今天,他们的信徒分布在多达100多个国家和地区,特别是在美国夏威夷和加州,因为那里有大量来自菲律宾的移民以及菲律宾人后裔。因无法精确统计,普遍估计认为其全球信众规模在 300万到1000万。
由于基督堂教会关于《圣经》信仰的不同解释,其会受到其他基督教教派的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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