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8日粗遊記

2019.4.7-4.14

約在2002年，買了痞子蔡的一本《檞寄生》，裡面有一句話擊中了我當時漂泊向遠的心：臺北的脈動也許左右著我的喜怒哀樂，卻始終得不到我的靈魂。
臺灣對很多70後80後來說並不是一個簡單的旅行目的地，它是一個特別的存在 。從小聽著鄭智化，羅大佑，張惠妹長大的我們，青春期或大學時代，又看了無數的臺灣偶像劇，像我又讀了痞子蔡幾乎所有的書，所以對我來說，臺灣不是《海峽兩岸》裡談論的那個地方，而像一個認識多年的網友，你瞭解它那麼多事情，唯獨沒有親眼見它一面。所以第一次一個人跟團我選擇了臺灣，我就想去到那裡，去到真正的臺北看一下。

Day1大巴→青島機場→臺北桃園機場
雖然不出國卻要出關，雖然出關卻還可以講漢語，也是夠神奇的感覺。抬頭八個大字：中國邊檢｜陽光國門。
窗外的雲跟任何時候飛機上看到的一樣好看，變幻多端，心情卻特別開朗，十八年的網友，我來了。從漸漸看到地面那些淺綠色的房頂開始，我就想，哦，這就是臺灣了。

接機的地導是一個高高的眼鏡大哥，黃立維。後面真的很感激，雖然購物難免，但他講解特別好，軟糯的臺灣腔陪伴了我們整個行程。每天早晨一上車就會傳來他熟悉的話語:手機、電腦、充電寶，假牙、假髮、金戒指，大家看一下有沒有都帶好。大家總是哈哈一笑，就開始了一天的行程。

第一站是臺北101，但之前路過了淡水河。鄭智化那首《淡水河邊的煙火》一下子從腦子裡蹦出來，說來奇怪，這首1992年的歌當時就不是特別的流行，在之後的也沒再唱過，怎麼說來就來了呢，就一直在等在這個瞬間嗎？
（插播）看過了一場精彩的煙火表演，
我捕捉到你難得一見的笑臉，
忽然間忘記這是一個分手的夜，
在這熙來攘往熱鬧的淡水河邊。

101。101上俯瞰四面的臺北，在傍晚漸暗的光線裡本來就不新的臺北，看上去甚至有點舊舊的。我倒沒有什麼失望的感覺，因為我並沒有把它想象成什麼樣子。有句話阿維說得好，不要拿臺灣跟上海比，也不要拿臺灣跟泰山比跟張家界比，每個地方都有它獨特的風情和原本的樣子，臺灣最美的風景是人。對，我就是來看它原本的樣子。

機車。從101下來，步行去往夜市，經過路口的時候，終於見到了臺灣的機車。齊刷刷的停在紅燈線上，而且是擺在汽車前面，綠燈一亮，開著大燈的機車幾乎是像賽車一樣衝向前方，帶著震天的聲響從你面前呼嘯而過，第一次從大陸來的人真的沒見過這樣的陣勢，感覺在拍黑幫電影。前面為什麼說“終於”呢？因為兩年前買過一本臺灣旅行的書，書的封面竟然是停了十幾輛機車的某處，當時我就想這麼有代表性嗎？讓一個作者選它做書的封面，親眼見到之後，終於明瞭。而且路面上還有特地為其設計的標誌，一個可愛的騎摩托的小人，可見它在臺灣交通和生活中的重要性。

饒河觀光夜市。夜市也是臺灣對青年旅客的一個致命吸引吧，可惜我這個胃小的旅客既沒喝上阿維推薦的珍珠奶茶，也沒吃上他推薦的排隊的胡椒燒餅，僅僅跟一個小姐姐合買了三樣食物便填飽了肚子，這三樣幸運的食物分別是芭樂，牛肉滷味和冰淇淋花生卷。剩下來的時間就是跟著洶湧的人潮，一邊向前移動，一邊心裡流口水。對不起啦，我的夜市。

Day2野柳地質公園
一下子體會到南方的熱，熱到連防晒衣和帽子都穿戴不住。很特別的地貌，經過時間和自然的打磨，呈現出形態各異的樣子。第一次看到臺灣的海，很藍很藍。

美麗是真的美麗
就是不知道還能美麗多久
所有的自然風光成為網紅的代價
就是要 更早的跟我們說再見吧

臺北故宮博物院。因為跟團，所以大巴車直接停在負一樓入口處，沒有看到它的外觀算一個小小的遺憾吧，雖然有很多照片可以搜到。參觀之前導遊說這裡的寶物很少，之後我真的想說你太謙虛了，是怕我們嫉妒或者再搶回大陸嗎？哈哈。跟導遊看了幾個需要重點講解的寶物之後，被告知鎮院之寶竟然外借巡遊去了，真是無語了，有緣再見，我的肉肉和菜菜。

從三樓俯拍下去，熙熙攘攘的故宮，偶爾難得有安靜的樣子。鋪著紅地毯的樓梯上，一位手持警示牌穿黑色西裝的白髮大叔，安靜而嚴肅地觀察著每一位遊客，就像這裡的守護神。

Day3 臺中
昨晚到酒店之後，他們結伴去了逢甲夜市，我沒去，所以沒見到這個城市的樣子。這個行程一般都是晚上到、白天走，所以是先看到夜晚的樣子，再看到白天的樣子。

第二天一早，還沒到早飯時間，我收拾好東西揹包出門晃了一圈。這是一個不起眼的城市的普通街道的清晨，方方正正的小房子，整整齊齊的花，各式各樣的生活小店，小店門口繁體字的招牌充滿異鄉感。

日月潭。對我來說，還是小學課本里的一個名字，並沒有過多期待。但是在路上還是百度了一下那篇早已遺忘的課文，（插播）日月潭是我國臺灣省最大的一個湖……日月潭很深，湖水碧綠。湖中央有個美麗的小島，叫光華島，把湖水分成兩半，北邊像圓圓的太陽叫日潭，南邊像彎彎的月亮叫月潭。大家都知道的景色就不用我再多描述，我只記下我眼中的日月潭。

後面在展廳見到臺灣玉的時候，不禁感嘆:日月潭的水藍的像一塊美玉，而名字叫臺灣玉的石頭，卻廉價的像塊塑料。

阿維很詳細的給我們講這裡的原住民，他們的生活習慣，婚嫁習俗，歷史淵源，還很熱情地推薦我們去吃阿嬤茶葉蛋。因為暈車沒胃口，我又與茶葉蛋擦肩而過啦！遊覽完畢，等待集合的時候，坐在那裡聽原住民的樂團唱歌，雖然他們的語言基本聽不懂，卻別有一番風味，聽來聽去竟聽出了濃濃的鄉愁。雖然是一種賺錢的方式，卻也是對故鄉和文化的堅守，真的可以撫慰一位旅客的心（特別是像我這樣觸角特別多的旅客）

繪日之丘。這不是一個景點，卻是一個驚喜。奔波一天之後，晚上來到嘉義的酒店住宿，這裡就是繪日之丘。因為暈車的緣故，晚飯一口沒有吃，結果在這裡被瞬間治癒。
放下行李便拖著團友姐姐出來拍照，走廊，大廳，門外，不亦樂乎。我很巧合的穿了一件黃白條紋的T恤，跟這裡的調調，又搭的可以。這裡應該是鄉下，才傍晚時分，街上的人就寥寥無幾。沿街看到一副靜好的畫面:關著的小教堂門口，有一個圓形的乾涸多時的噴泉池，加上街道某處投來的弱弱的燈光，安靜的讓人不忍打擾。回到住處，在酒店留言本上寫下一段感謝的話:來臺灣是我送自己的禮物，而你們是禮物之中的禮物。

Day4阿里山
上山之前阿維就跟我們講，那首歌裡唱的：阿里山的姑娘美如水，阿里山的少年壯如山。其實不是那樣的。因為這邊大部分是原住民，所以大部分面板黑黑的，五官也比較粗線條，反正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美女，好吧，幻滅了。
阿里山海拔兩千多米，要整整兩個小時的山路才能上去。狂吐一路


，不過怎麼說呢，人間值得。看了兩個小時的遠山近樹終於下車的時候，聞到了勝利的味道。大片的檜木林出現在眼前，剩下的步行棧道聽著阿維的講解，吸著天然氧吧，疲勞的身心瞬間得到慰藉。原來阿里山跟日本人也有那麼多淵源，那些從日本人手中倖存下來的樹也算見證了歷史。有一棵被稱為阿里山看林神木的樹，竟然活過了2300多年，我們這些來來往往的旅客，在它看來就像流逝的時間吧，到底誰是誰眼裡的風景呢？

高雄。關於高雄行程裡只有一個景點，英國打狗領事館。沒有聽說過，也沒有去百度，結果驚喜又來了。順著石頭臺階一步步爬上去，在高處俯瞰整個高雄港，美不勝收。不捨的拼圖了，直接上大圖。

你在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遠處看你，夕陽裝點了你的傍晚，你裝點了我的高雄印象。

高雄夜市。提到夜市就懊惱無比，面對滿大街的美食，又因為暈車而沒胃口，只能跟著團友邊走邊看。臺灣有很多夜市，但因為地域不同，主打特色略有不同。臺北的夜市滷味偏多，水果較貴，越往南水果越便宜，海鮮也多起來。錯過了阿維推薦的滷肉飯，只買了四隻蓮霧和一個雞蛋果回去了。事實證明我與高熱量的食物真的無緣，團友摯愛的釋迦和我冒險買來的雞蛋果對我來說都巨甜無比，我還是偏愛清新爽口的蓮霧。回來後，每當在超市看到蓮霧（也不多見），便開始懷念臺灣。
Day5墾丁
墾丁是這個行程裡我最期待的地方，從彭于晏的《我在墾丁天氣晴》，到絲襪小姐的《下雨的墾丁》，到墾丁音樂節，都讓人對那片海灘無比嚮往。從定了行程開始，我便每天翻看天氣預報，祈禱在墾丁的這一天一定要是個晴天。
（插播）我寫了一首歌送給你，一首你所謂的開心，
我寫了一首歌送給你，就在下雨的墾丁，
我想要去流浪，看看你在的遠方，躺在沙灘上晒太陽，
南海岸的月亮，草地上的雞和鴨，淋著雨不想回家。

到墾丁之前有一段特別彎曲顛簸的路，左邊是山，右邊是海，海的那邊是大陸。對，這裡就是臺灣海峽。我腦子裡又備好了旁白……

不踏上這片土地，對老人家的鄉愁才是“紙上得來終覺淺”，明明知道的那個對岸和望也望不到頭的那片海，是怎樣綿長的思念？

墾丁終於到了，一下車熱帶空氣便擁抱了我，穿過鄉間小道走去景點的路上，陣陣熱浪襲來，甚至讓人有一點悶喘的感覺，一瞬間讓人忘了現在的北方還在過四月。
我見過幾個地方的海，只是這裡的海是獨一份，不標名字，你也可以從照片上認出來的那種。

白沙灣，我終於來了。全程最期待的地方卻只給半個小時，非常明智的借了室友姐姐的黑白條紋吊帶，再配上我的白短褲，竟成了我心中全程最佳。同行的小姐姐幫我拍了張特別滿意的照片，天，海，沙灘，我。回家後洗出來裱在相框裡，在日後陰雨的日子，汲取一點熱帶的溫暖。

就這樣還沒拍乾淨腳上的沙子就開始趕路了。看著墾丁大街上五顏六色的民宿，假想一下躺在二樓晒太陽吹海風的樣子；看著騎小綿羊的辣妹，假想一下自己戴著頭盔，穿著背心短褲人字拖馳騁在沿海公路的樣子；看著音樂節的海報，假想畫著濃妝去跟好朋友狂歡的樣子；假想下次再來的樣子……最喜歡的地方，果然留最多遺憾。

離開墾丁開往臺東的路，後來查了一下名字，臺9線，號稱“臺灣最美公路”。太平洋的海景與峭壁山色如此震撼人心。跟太平洋比起來，之前見過的海，沒有一個可以真正用一望無際來形容。除了略黑的沙灘和細細的白浪邊邊，太平洋的海水平鋪到天邊。車子行駛的方向，前看，後看都是海，如此寬廣卻也波濤暗湧，讓人心生敬畏。幾個小時的車程，我一直望著窗外，從下午到傍晚，想要把所有的景象吃進心裡。
回家之後，聽到一首胡德夫的《太平洋的風》，一下子又把我帶回那個下午。
（插播）最早的一件衣裳，最早的一片呼喚，
最早的一個故鄉，最早的一件往事，
是太平洋的風徐徐吹來，吹過所有的全部。

後知後覺，你眼裡新奇的風景，是別人心裡古老的鄉愁。

臺東綺麗溫泉度假村。又是一個值回票價的體驗。晚上到的時候，景色已經看不太清楚，只看見一個大大的溫泉池。而我們很幸運的分到了獨門獨院的獨立溫泉。木質的大門還有門閂，很有古風的感覺。進入之後是日式的裝修風格，有榻榻米和三個圓形的紙吊燈。我們這個相當於一門兩戶，我和舍友姐姐住一間，她爸爸和一個男生一間。我們這兩個房間共用一個大門和院子。晚上在院子裡吹著晚風，聊天，泡溫泉，好不愜意。

第二天一早，拖著行李箱走到度假村中央場地才看清整體的地貌。中間是一個弧線形碧藍色的大溫泉池，旁邊種了大葉子的蒲葵。整個度假村被遠山環繞，所有的遠山又被雲霧環繞，這麼美的景色只能放在照片裡帶走了。有些地方就像有些人，你知道告別的那刻也許是永遠，所以拼命記住了短暫相處的寶貴時光。

Day6青青池上，騎行伯朗
對這個景點也是充滿期待的，車子開到池上的時候，天有點陰但不黑，這種說不清楚的光線反而把稻田映襯的特別綠，遠處山脈映襯的特別藍。未到目的地的時候，我一直拿手機對著窗外。因為說不定怎樣就跳出一副優美的畫面，抓拍了兩張特別滿意的。記得一個攝影大師說過，好的照片不是你去找它，也不是它來找你，而是你們相遇。

到站後，租完腳踏車我們四人就上路了，快到路的盡頭的時候，有一顆自成風景的樹，我後退到一定角度拍了一張自以為很美的構圖，這棵樹也許不像人們爭相拍照的那棵金城武樹那麼熱門，也不像“伯朗大道”那四個字那樣有辨識度，卻是我可以憑照片相認的風景。就像我畫過的那些小哥哥小姐姐，為什麼以後再見可以認出來？因為我曾認真讀過你們的臉。

回來的一年之後，偶然聽到了蔣勳寫的《池上日記》，眼前又浮現了那個熟悉而陌生的地方。熟悉是因為去過，陌生是因為只去過伯朗大道，對於池上其他事情，一無所知。
（插播）朗讀的時候，我背對大坡池，看不見大坡池。後來有人告訴我，池面上一絲一絲的雨在水面蕩起漣漪。山間一縷一縷渺渺上升的煙嵐，隨風飄散。我真希望自己不是朗讀者，是一起分心去看山看水看雲嵐雨絲的聽眾。
那是春天的大坡池，記得是四月池上剛剛插了秧的水田，一片一片明如鏡片。細細的，一行一行的秧苗，疏疏落落。水田淺水裡反映著天光雲影，迷濛氤氳，像潮溼還沒有乾透的一張水墨。

寫不出蔣勳先生這樣優美的文字，卻著實見過了同樣的美景。

愛之味自助燒烤小火鍋。來臺灣終於吃了一頓飽飯，因為對於相對重口味的我來說，臺灣的團餐淡的像沒放鹽。之前看攻略裡有人說重口味的人，建議自帶榨菜或老乾媽，我想有那麼誇張嗎？結果真的有。而且臺灣的火鍋蘸料只有沙茶醬，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直到回家吃了一頓川菜才感覺找回味蕾。這也不算什麼遺憾吧，畢竟不能什麼都和你心意，有那麼多觸動視覺和心靈的東西，味覺犧牲一下也就無所謂了。
晚飯後住到了花蓮的民宿，並不像網上的民宿那樣裝修獨特，只是枕著蟲鳴睡去，伴著鳥叫醒來是真的。

Day7花蓮
花蓮清晨。醒的很早，於是又出門轉轉，發現除了室內普通的裝潢，室外景色真的不錯。

花蓮大理石工廠。一個購物點沒什麼好講，只是因為這裡是大陸老兵來臺之後工作的地方，導遊加入了一點情懷渲染。在此之前還特地繞道路過安置單身老兵的“榮民之家”。幾位老人家坐在路邊休息，阿維說大家跟他們揮揮手，他們知道我們是大陸來的遊客。我們揮手之後，老人家竟也揮揮手，這樣能解一點鄉愁嗎？

花蓮到宜蘭的蘇澳新公路，是臺灣環島公路最險峻的路段，曾經有好幾輛大陸游客大巴在這裡出事，所以現在的行程都是司機師傅自己開車過去，而我們坐火車與他匯合。車票到手，有點像我們早年的車票，淡黃色的暗紋票面上，印著：莒光號，新城→羅東。

這趟火車，左山右海。火車在海邊行駛，在青島也有經歷過，但是左山右海還是頭一次。景點是旅行手冊上畫圈圈的地方，而風景卻在每一處，在每一秒。

最後一晚住在新北的酒店，想逛逛誠品的我們幾個，打車去了最近的誠品板橋店，不來這裡行程怎麼算完整呢？滿目都是豎排的繁體字，非常有”在這裡”的感覺。買了一本旅居日記送給偉紅姐姐，一本建築設計給自己（後來轉送表妹），還幫朋友帶了一本《大江大海19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