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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花之旅


櫻花時節飛往日本。航班降落四面環水的大阪關西機場已經暮色低垂。機場上明明暗暗的燈火和夾雜漢字的標識告訴我,我來到了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國度,將開始為期數日的櫻花之旅。
夜宿和歌山市一家清靜的小旅舍,翌日一早前往奈良和京都遊覽。大巴車駛出和歌山市區後,很快便在高速公路上賓士起來。公路兩側是綿延起伏的山巒,小巧靈秀、樹木蓊鬱。山巒之間坐落著許多小村莊,屋舍儼然,乾淨整潔,少有人影。不時能看見一樹樹白色櫻花佇立房前屋後、溝邊崖畔,讓人分明感覺到這是一個櫻花的國度。
路上,導遊向我們介紹到,奈良和京都是日本的兩個古都,儲存得非常完好,日本政府為此十分感謝中國建築大師樑思成先生。二戰後期,美軍對日本本土進行大轟炸,大阪和東京被炸成了一片焦土。為徹底擊垮日軍鬥志,美軍確定把日本人視為精神家園的奈良和京都作為新的轟炸目標。樑思成聞訊後趕赴美國,說服美軍不要轟炸這兩座城市,才使得兩座千年古都免於戰火。奈良和京都是日本的歷史文化名城,與中國文化有著深厚的淵源,其建築風格和佛教文化深受唐朝影響。儘管時光已過去1200多年,這裡依然保持著濃郁的大唐遺風,這大約是中國遊客對這兩座城市懷有一種別樣情感的原因吧。
上午十時許,大巴車穿過幽靜的奈良市區抵達奈良公園。公園位於市區東面,依山旁水,環境優美。進入公園是一塊巨大的草坪。草坪上林木蒼翠、櫻花灼灼、遊人如織。最讓遊客興奮的是那些來自山上的野生梅花鹿,哪裡有人群它們便往哪裡湊,伸嘴向遊客索要食物,樣子乖巧可愛。遊客也樂於和它們親近,一邊餵它們吃食,一邊與它們合影。鹿在奈良被視為神物,它們可以在這塊土地上自由自在、無憂無慮地生活,充分體現了人與自然的和諧。
公園裡坐落著著名的佛教禪院東大寺。順著石板路往前行,一座高大的重簷木質牌坊巍然挺立。牌坊拱鬥相連,結構繁複。重簷間掛著一塊匾額,上書“大華嚴寺”(東大寺又名)四個繁體字,古樸蒼勁。從牌坊斑駁的漆色和開裂的木紋,可看出其歷史久遠。寺廟正門內設有木柵欄,遊客須購票方能進入。兩側建有迴廊,可以遠觀寺內佈局。正殿白牆灰瓦、重簷翹角、氣象莊嚴。殿前草坪上,幾株櫻花樹開得繁花滿枝。粉色的櫻花、綠色的草坪與莊嚴的寺廟組合在一起,便構成一幅精美的圖畫。一些不願購票入內的遊客在此駐足觀賞、拍照留念,以了心願。
下午,由奈良去往京都。京都歷史悠久、人文薈萃,是日本最具文化魅力的城市。這座古都是仿照唐朝東都洛陽建造的,歷史上作為日本首都達千年之久,處處顯露出皇城氣象。京都宗教興盛,尤以佛教文化底蘊深厚,市內“三步一社五步一寺”,擁有各種寺院3000餘處,其中列入世界文化遺產名錄的就有17處。到京都遊覽,與其說是去觀賞櫻花,倒不如說是去感受源遠流長的佛教文化。
我們遊覽的是位於城東音羽山的清水寺。寺前有一條古色古香的小街,街道狹窄擁擠,兩側店鋪林立。店鋪裡出售的多半是偶人、摺扇、花傘以及各種日本吃食,具有濃郁的日本文化特色。石板路上人流穿梭、摩肩接踵,大多是來自世界各地的遊客。女士們身著和服,成群結隊招搖過市,成為街頭的一大景觀。偶爾能看見一個、兩個穿著和服的西洋美女,卻也有一種異樣的美。
清水寺依山而建,規模巨集大。進入寺院,幾棟典型的唐代風格建築矗立眼前。這些建築屋宇寬闊,廊簷赤紅,十分搶眼。主殿堂雄踞半山,掩映在一樹樹櫻花叢中,從遠處看彷彿是建在山中的大舞臺,故名“清水寺舞臺”。寺內正在舉辦法事,主殿堂內擠滿了虔誠的信徒,香菸繚繞,佛聲呢喃。繼而,一隊人馬從主殿堂魚貫而出。走在前面的是身著袈裟的僧侶,有的吹著螺號,有的敲著缽盂;走在後面的是穿著仿古服裝的青年,舞動著一條長達二十餘米的青色長龍。這隊人馬沿石階而下,浩浩蕩蕩走出廟門,走進寺廟前面的狹窄街道,一路引得遊人駐足觀看。這樣的場景,讓人產生一種不知今昔何昔的感覺。


由愛知縣往北,過靜岡縣不久,一座白雪皚皚的巨大山體出現在視野中。不用導遊介紹,遊客們異口同聲地喊道:富士山!是的,這座山由火山噴發形成的巨大山體人們再熟悉不過了,它與櫻花一起作為日本的象徵,經常出現在各種影視作品中和畫刊冊頁中。
天氣晴好,陽光朗照。在燦爛的陽光下,富士山頂的積雪閃耀著白色的光芒。這座山太過奇特,它與我在別處看到的山迥然不同,沒有淺山襯托、沒有群峰拱衛,廣袤的原野上,一座雄峻的大山兀地拔起,巍然聳立,彷彿君臨天下。富士山海拔3700餘米,是日本境內最高峰。它山形獨特,層次分明,從山頂到山腳,依次是黑色的火山口、白色的積雪和莽莽蒼蒼的原始森林。很多遊客到日本旅遊,都把富士山作為必去之地,但能夠一睹富士山真容的人卻並不多。富士山常年雲遮霧罩、雨雪霏霏,只有在最晴朗的日子裡才會揭開神祕的面紗,露出它雄奇的身影。導遊在對富士山作過介紹之後,說我們一行一定是人品好,所以才能有這樣難得的機會。
富士山橫跨靜岡、梨山兩縣,雖遠遠便看見了山影,至山麓卻已是午後。下車後,大家立即感覺到逼人的寒氣。富士山所處位置海拔較高,尚未完全從冬眠中醒來。山下臥著一個巨大的湖泊,清澈明淨,波光粼粼。來到湖邊,大家驚訝地發現湖水中游動著許多肥碩的魚類,見人不驚不詫。這些魚在淺水中與天鵝、野鴨共同覓食,相互嬉戲。導遊告訴我們,日本人不食淡水魚,只食深海魚。他們以淡水魚的生存狀況來判斷環境質量,並及時對生態環境進行修補,所以才會出現人與動物和諧相處的情況,我們也才有機會看到動物們怡然自樂的情景。
遊湖後,大巴車載著我們往富士山中去。道路不寬,卻很平整。越往山上行,森林越密集,空氣越清新。公路兩側的樹枝上繫著許多紅布條,有的尚新,有的陳舊,看上去非常醒目。導遊說,日本人尚好自殺,他們產生輕生念頭後,常常選擇富士山作為生命的終點。自殺方式十分特別,不是跳崖,也不是投湖,而是獨自一人走進森林,遠離塵世,在飢渴中自然消亡。面對茫茫森林,家人無處尋找,便在樹枝上系一根紅布條以示懷念。一縷縷紅布條在冰涼的山風中飄蕩著,是在為那些走入黑暗的亡靈招魂嗎?
大巴車在半山一個叫四合目的地方停下來。這裡已經進入雪線,森林中的積雪明亮耀眼。遊客冒著寒冷在觀景平臺轉一圈後,臉上明顯流露出失望。這裡並不能看見富士山巍峨奇絕的山峰,更不能看見山頂凶險畢露的火山口,只能看見富士山腳下那些平淡無奇的山丘,它們是那樣矮小、那樣低微,匍匐在霧靄籠罩的大地上,引不起人們的絲毫審美興趣。我不由想起蘇軾的兩句詩來:“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自在此山中”。富士山實在是隻宜遠觀不宜近玩啊!
富士山下坐落著一個叫“忍野八海”的村子。我們來到這裡正值夕陽西下,整個村子籠罩在粘稠的暮色中。村子不大,村舍井然,流水潺潺,彷彿陶淵明筆下的世外桃園。所謂“八海”,其實只是八個小小的水池,以“海”來為水池命名,足見取名人的機巧。遊客來這裡遊覽不為別的,正是衝著這八個小水池。池子雖小,卻有神奇之處。池子裡的水極清澈,雖深達數米,水草、游魚仍清晰可見,彷彿那草不是長在水中,那魚也不是浮在水裡,它們處在一個透明的虛空世界,讓人產生一種魔幻般的感覺。
其實,這個小村莊的美並不止於這八個小水池。放大視野,你會發現以遠處的富士山為背景,把小橋流水、村舍茅屋、晚歸農人納入眼眶,更是一幅絕美的圖畫。只遺憾富士山的春天到得晚,那些生長在田邊地角、阡陌兩側的櫻花樹才冒出小小的花苞,離開花還有一段日子。出門旅遊前,我曾想好要拍一幅櫻花與富士山的圖片,把富士山的淡淡雪光與櫻花的紅豔明麗裝進同一個畫框,這應該是一個極美的畫面,如今這樣的畫面只能存在於我的想象中了。


東京是日本的首都,也是我們櫻花之旅的最後一站。這座位於日本東海岸的現代化大都市,雖然缺乏奈良和京都的古典氣質,也沒有富士山的自然神韻,卻是一座櫻花王國。漫步這座城市,無論是大街小巷還是河堤湖岸,處處都能看到櫻花的姿影,感受到櫻花的風韻。
東京賞櫻花有兩個極佳去處:一是上野公園,二是千鳥淵公園。千鳥淵公園距離皇宮不遠,位置適中,交通方便,便於遊覽。原以為千鳥淵是鳥類聚居之地,到達之後才知道這裡是一段護城河,因河面形似千羽鳥振翅欲飛而得名。據導遊介紹,千鳥淵大規模種植櫻花始於日本昭和30年,迄今已有六十多年曆史。櫻花以染井吉野櫻和山櫻為主,每到春天來臨,櫻花開遍河流兩岸,如煙如霞,如雲如霧,是東京的一大勝景。
我們遊覽千鳥淵公園正趕上週六休息日,公園裡遊客如織、人潮洶湧。行走在櫻花籠罩的河堤上,我們被眼前的壯闊景象震撼住了。這哪裡是公園,分明就是一個櫻花世界。一株株高大的櫻花樹沿河排開,在人們頭頂撐起一頂頂巨大的花的華蓋。不時有花瓣從枝頭上飄零下來,落在人們的頭上肩上。地面上鋪滿了星星點點的粉紅色落英。行走在這樣的美境裡,讓人有一種如夢如幻的感覺。
千鳥淵公園最秀媚的風景當數那一段數百米長的河道。河水彎彎曲曲,澄澈明淨;櫻花團團簇簇,燦若煙霞。河水向櫻花眨著深情的明眸,櫻花向河水探下柔軟的身姿。河水與櫻花卿卿我我、纏纏繞繞,便構成了一幅妙不可言的美麗景緻。更讓人嘆訝的是,公園管理處把遊船塗上了紅的、黃的、藍的顏色,遊客們划著小船在河面上來來往往,不知不覺中為這美麗的景緻增添了動感、豐富了色彩,使千鳥淵越發生動迷人。
東京的櫻花,不只集中在千鳥淵這樣的大公園,在一些小街窄巷裡、小橋流水邊也能看到櫻花的身影。這些地方的櫻花或一株兩株俏然獨立,或三行五行自成一景。在參觀過千鳥淵公園後,我們於傍晚時分來到鬧市區一條小巷裡。小巷中間一條渠河,渠河兩岸遍植櫻花。在夕陽的柔光裡,櫻花似雪非雪,迷離蒙朧。一些臨街人家在櫻花樹上掛出各式各樣的小燈籠,燈籠上寫著簡短的字句。燈光從燈籠裡透出來,在昏暗的樹影裡挑起一抹溫馨的色彩,讓這座城市有了畫的質感和詩的韻味。
日本有一首叫《櫻花歌》的民謠,表達了日本人對櫻花的特殊情結,這樣的情結估計是別的民族所沒有的。每年三月間是日本的櫻花節。節日期間,日本人無論工作再忙,總會抽出時間去賞櫻花,舉辦各種傳統文化活動。我們在東京隅田川河畔遊覽的時候,碰巧這裡正在舉行一個小型文藝‘盛開的時節,日本人似乎總是沉浸在這樣的詩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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